尖锐的手指向前伸出,似是想要强行破除障碍。
“咔咔”
指甲崩裂,满手的血。
芸司遥一惊,猛地向后退去。
刚退了半步,谢衍之表情陡然一沉。
芸司遥道:“老公,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她拿出那把铜钱剑,“哐当”一声扔在地上,然后捧住谢衍之的手,面不改色。
“疼不疼啊?都流血了呢。”
谢衍之眸光漆黑,“你接了剑。”
芸司遥:“那种场合,我怎么可能不接。”
她低下头,轻轻吹了吹,道:“你在生气吗?”
温热的气流拂在手指。
谢衍之盯着她,没有说话。
他确实有点生气,但不仅限于生气。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嫉恨所有活着的,能和她说话的人,胸口胀痛发闷,却宛如困兽无处发泄。
但凡芸司遥生出想从他身边逃离的念头,他都可以直接杀了她。
只要杀了她,这些陌生的酸胀不适都不会再出现。
她的每一句话也不会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堪。
是该这样……是该直接杀了她……
谢衍之突然走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抬手,芸司遥低下头,在他血肉模糊的指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消气了吗?”
指尖微微蜷缩,好似带着电流,顺着指尖直直窜入心底。
芸司遥抬头,“老公?”
唇瓣张合间,他看到了柔软的舌,隐在雪白的牙齿下。
——看上去非常濡\/湿柔软。
“你生气的原因是什么?”芸司遥道:“是因为这把铜钱剑?可我刚刚已经——”
“唔!”
话还没说完,她骤然被吻住,瞳孔放大。
丈夫冰冷的唇舌撬开牙关,五官倒映在眼瞳,阴冷又偏执。
她被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身体不由自主绷紧。
寂静的空气中弥漫暧.昧的响声,传在耳朵里一清二楚。
身下的触感不是床\/褥的软,而是冰冷的,带了一点韧劲的柔软。
芸司遥被吻得眼前发晕,它的舌\/头被朱砂烫出了好几个疤,凹凸不平。
“谢衍之……”
芸司遥往下一摸,却摸到了肌肉紧实的大腿,她一怔,正要侧头往身后看,腰就被人掐住。
她身下垫着的,不是什么被褥、枕头,而是和谢衍之一模一样的鬼魂!
惨白的脸,殷红的唇,冰冷的在她耳边吐息。
“铜钱剑是杀不死我的……”
身前身后两道鬼影同时开口。
脖颈上,冰冷手指抚摸过的地方寒毛直竖。
“你知道杀我失败的下场吗?”
两道鬼影将她牢牢包住,直吻\/得她浑身发软,忍不住颤\/栗。
他脸上虚伪的笑容隐去,唇角弧度下沉。
芸司遥脸颊潮红,实在忍无可忍,抓住身上男鬼的头发,手指发颤,声线也跟着抖,“够、够了……”
只顾着身前却忘了身后。
身后的谢衍之含着她的耳垂,“可你明明是舒\/服的。”
他含糊的开口,手指轻轻揉\/捏她的腰。
芸司遥眼前冒着星点,缺少氧气似的,浑身就像包裹在冰冷的池水中,密不透风。
张开的掌心被人交叉握住,五指相扣,冷得她一哆嗦。
厉鬼轻声呢喃,“我想让你舒\/服。”
*
芸司遥躺在床上喘息,身上是冰冷的,意识却是飘忽的,像融化的雪。
死人和活人不一样。
它是冰的,手指细长,比活人长很多,被笼在怀中亲吻时的刺激也和活人不同。
芸司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粘了黑色的血迹,她迟缓的思考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从谢衍之胸口滴落下来的。
他似乎受伤了,心脏处被掏出血淋淋的大洞。
芸司遥从床上坐起来,卧室内已然空空荡荡。
谢衍之受伤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头七一过,她的存活任务完成,之后的时间都由自己支配。
她甚至能有几十年的假期。
……何必和一只鬼纠缠不清。
芸司遥敛下眸子,摸了摸冰冷肿\/胀的唇。
谢衍之吻过她鼻尖,唇,下巴,小\/腹……甚至更往下。
他说想让她舒服,便不再做其他的。
芸司遥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吻她的是别人,她能接受吗?
根本不能。
甚至是恶心。
她皱了下眉,翻身下床去换干净的衣服。
“……”
到了晚间。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白晚棠半夜惊醒,发现窗户居然开了,风从窗缝中挤进来,发出如鬼哭般的尖啸,砸在墙上哐当响。
她下了床,将窗户重新关上。
“咚”
紧闭的大门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
每隔一秒敲一下,却比寻常敲门声更重,也更闷。
现在都凌晨两三点了,谁会在这个点敲门?
白晚棠走到大门口,发现门边的影子挂在最顶上,晃晃悠悠的往两边摆动。
“咚”
声音就是从影子上传出来的。
她没开门,在里面喊了一声,“谁啊?”
“咚”
门外继续有规律的敲着。
白晚棠扭头,看到同样被吵醒的丈夫。
谢庭英揉了揉眼,“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白晚棠:“不知道,都这个点了——”
她边说边拉开门,入目是一双与视线齐平的脚。
奇怪……脚怎么能跟视线齐平?
白晚棠缓慢抬起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一具尸体被吊在了门上!
他身上穿着一件明黄色道袍,面部呈现肿胀的青紫色,表情痛苦扭曲,吐出舌头,死不瞑目的鬼相!
阴风吹动,脚尖砸在门上,发出“咚”“咚”响声。
“啊啊啊!!!”
白晚棠发出一声尖叫。
床上的谢庭英被吓醒了,心脏骤缩,“怎么了怎么了!”
白晚棠软倒在地上,颤抖着指着面前的尸体,哆嗦道:“死、死人了……”
谢庭英连鞋都没穿,急忙跑过来,看到这一幕吓呆住了。
尸体被吊在空中,四肢僵硬,眼球突出,被风吹得摇摆,向前又向后。
白晚棠连忙抓住丈夫的胳膊,颤抖道:“是不是衍之,是不是衍之干的?!”
谢庭英道:“衍之的魂魄我们已经献给了冥罗帝君,他早就死了!”
白晚棠:“可是!可是芸司遥能看见他!她说她做梦能梦到衍之!”
她紧张的牙齿发颤,“肯定是他!是他来报复我们了……衍之和我们从小就不亲近,他……他!”
白晚棠嘴唇颤抖,“肯定是他……肯定是他!”
“冷静点!”
谢庭英压低了声音,道:“他不像我们不是很正常吗?”
白晚棠吓得魂都快飞了。
谢庭英:“当初我们许愿,不就是为了村里再诞生一个冥罗吗?”
白晚棠僵硬的转过头。
谢庭英道:“那不是我们的孩子,是冥罗的化身,是镇民许愿中诞生的怪物。”
白晚棠抖着唇:“不是我们的孩子……?”
谢庭英道:“当然不是,他是新的冥罗,你不是把他心脏挖出来了吗?”
“挖、挖了……”
“他的心脏是黑色的。”
白晚棠哆嗦着点头,“是,是……”
“把心脏装进神像里,咱们祭拜祭拜,说点好话……”谢庭英冷静道:“它不会怪罪我们的,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新冥罗的诞生,没什么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