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山一郎……他长什么样子?”何忠良问道。
“他这个人,个子不高,样貌普通,如果还留着小胡子的话,一眼能认出是个日本人。三年前他四十五六岁,他的华国话说得不错,但还是听得出来,不是华国人的口音。”
“说说喜鹊的情况。死信箱在哪儿?你和喜鹊接头只是使用死信箱吗?”
“喜鹊大概四十岁,身材不高,但是很壮,三角眼,我和喜鹊接头只用死信箱,即使和我见面他也一句话不说,而且我怀疑他本身也会发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叫上我。死信箱在交通局和我租住地之间的一个公园亭子里,那里有个缝隙,可以塞情报,下雨也不会淋湿。”
“你知道上次发报的内容吗?说的什么?”
“知道内容,喜鹊把需要发送的电文写在纸上给我,我照着密码本发报,之后他会把电文销毁。上次的电文说的是:情报已获悉,十万火急,阅后即焚。”
何忠良沉思片刻,又问,“你为什么觉得,那个喜鹊也会发报?”
柳荣化想了一下,道,“……直觉吧,每次我发报他都在旁边看着我,有时候我感觉,他的手也在动。”
何忠良点了点头,“如果死信箱断了不能用,你们俩还会用什么方法联系?”
“……那就只能看报纸上的唤醒信息了。每周的广告版,密语留言……”
“行,你表现不错,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柳荣化身体和精神都受到巨大影响,这时候精神已经有些不济了。
医生进来,摸摸他的头,感觉有些发烧,于是摇摇头,示意不要继续审讯了。
何忠良就终止了问话。
审讯完毕,何忠良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发呆。
周子清、马长安、吴成、李延等人也跟过来。
大家开始分析案情。
“这家伙说的是不是实话?我觉得还有待检验。”马长安说。
“我倒觉得,他的供词基本都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再撒谎就没必要了。”周子清说。
吴成没有参与审讯,于是何忠良问李延,“你觉得呢?”
李延也觉得柳荣化应该都是说得实话。
“我看他态度很诚恳,应该是被打怕了,而且到了这个程度,还要玩儿假招供,等于找死。”
何忠良点点头,“他说的应该大差不差,我怀疑那个消失了的鸠山一郎,很大可能就是这个井田组的组长井田本人,那个喜鹊可能也是日本间谍,他华语不太好,所以尽量不说话。”
周子清表示不同意,“华语不好,这个时候还敢明目张胆到处出现,带着柳荣化去发电报,这不等于是直接授人以柄?谁听见不得举报他?”
“他可以装哑巴,他能听懂别人说话,用手势回答,自己不说话就不会露馅。”
何忠良道,“他找柳荣化发报,可能只是找个替死鬼,一旦有事,就把柳荣化推出去,自己是个路过的哑巴,完全不知道情况。当然,这个前提建立在他也会发电报的基础上。”
李延觉得逻辑有问题,“那他自己直接发报不是更安全,多了一个人,目标大,还多一个证人。”
“不然!”何忠良摇头,“他直接发报,被发现就完全没有理由脱身了,而现在这种情况,只要他不说话,现场对他就会很放松,他逃走的几率会大很多,而且还能监督柳荣化,发完电报直接销毁电文。”
“现在的问题,我们只是揭开了日谍井田组的一角,案情最主要的部分,到底是我们内部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内奸是谁?他是什么职位?是不是还有机会接触机密情报?我们都一无所知,所以离破获泄密案还差得远。”
周子清立刻说,“所以首先得把这个井田组彻底找出来,摧毁,只有审讯井田,才能获得真相。”
何忠良对马长安道,“交通局那里,探子安插好了吗?”
那天他去交通局拿柳荣化的资料,依稀感觉到有人在监视那里,如果是真的,这就是破获此案最直接的地方了。
不然,现在可以说断了头绪,很难找到日谍。
“已经安排了,每天都有人盯着。”
现在的问题,柳荣化用过的电台在哪里,井田组两个头子在哪里,井田应该就是直接和内奸接头的人,只有把井田组找出来,打掉,泄密案才有头绪。
“柳荣化出事逃亡,敌人肯定是清楚的,也应该知道他迟早会落网的,但是他们刺探军情的脚步不会停,因为这是战事紧急时刻。内奸也没有暴露,只要他们不停手,我们就有机会。”
第二天,柳荣化果然开始发烧,医生建议治疗两天,发烧过去再审,不然很可能引起并发症。
何忠良就把重点都放在了交通局柳荣化的工位那里。那天带回来的资料并没有有用的,他怀疑有大家没注意到的证据还留在那里,所以才会引起那个窥探者的注意。
果然,第三天,马长安的人抓到了一个快下班时,在柳荣化工位上鬼鬼祟祟翻找东西的人。
何忠良非常高兴,本来要断的线索,又连上了。
“把人押过来,我亲自审。”
这人当晚直接被押了过来,是个上了年纪的清洁工,五十来岁的老头,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他叫胡成魁,是交通局的清洁工,已经干了三四年,社会关系不复杂,但是他儿子几年前失踪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他翻找的地方是哪里,找到什么没有?”
“是桌子,我怀疑他找的是一把钥匙,因为我们要抓他的时候,有个弟兄身上的钥匙掉了,当时他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对。”
“钥匙?如果柳荣化是炮灰的话,那么电台可能就在附近,这钥匙可能就是锁住电台的钥匙,现在柳荣化人被抓了,他们想重新掌握电台。”
“开审!审过就什么都知道了。”
何忠良让人把老头儿押上来,开始了又一波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