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浮争看到是许相思时,嘴角慢慢地扬起一抹笑意,温柔和煦。
许相思只是站在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你见我是为了什么?”
萧浮争笑了一声,真情流露:“想见你。”顿了顿,他又说:“想问一句话。”
许相思沉着声音问:“什么话。”
“你觉得这一切是我做的吗?”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如何想,但是他在意许相思的想法。
许相思沉默了片刻,她不明白萧浮争为什么问这个。
但是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了,她的信与不信对他而言重要吗?
“事实如此。”
她只是回答了这样一句话。
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她只相信事实。
萧浮争嘴角的笑意一僵,心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到了一样,疼得他眼里的光渐渐碎裂。
萧瑟的风吹来,把那一丝点点的温柔也给吹散了。
他的声音低低,含着一点捉摸不透的笑,似是自嘲。
“原来如此。”
苦涩的笑随风而逝。
许相思静静地看着萧浮争,今日她来见萧浮争,不只是因为他想见她。
更重要她也有想问他的问题。
“萧浮争。”许相思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出声:“你算计过我吗?”
萧浮争沉默了片刻,这一刻,他竟有些不敢看许相思的眼睛。
他的喉咙不自觉地一咽,声音是哽塞得沙哑。
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算计过。”
但是随后他又补了一句:“但是只有那一次,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之前。”
他急迫地向许相思解释,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想要求得她的原谅。
许相思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淡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笑容凉凉,萧浮争再清楚不过这个笑意味着什么。
心口处像是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困得他有些呼吸不过来,萧浮争想张口解释,这时身后的太监走上前对萧浮争恭敬道:“二皇子,不要让皇上等久了。”
萧浮争看着许相思向后退了几步,意思不言而喻。
他问的她答了。
她问的他也答了。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浮争终究还是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走吧。”
他用平静的语调去掩盖那丝丝缕缕的痛。
萧浮争抬步向前走,再没有回过头,许相思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和自己擦肩而过。
她站在暖暖的阳光下,抬眸瞧了一眼牢狱上的两个字。
曾经她因为救萧逢假传圣令,放走了萧逢。
萧浮争知道后震怒,将她押入了牢狱,却只是将她关在那里,不让任何人来见她,他也没有来见她。
一直到最后萧浮争下令才将她放了出来。
她在牢狱内被关了许久,被放出来的那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眸子,等她适应光之后,就看到萧浮争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一袭黑色金丝龙袍,那个时候的许相思第一次觉得萧浮争已经不是萧浮争了。
他是九五之尊,是皇帝。
但唯独不是那个在云水教她游水,在她命悬一线时,对她说着如果她死了,他也不会独活的萧浮争。
她和他隔得不远,但是她总觉得她已经看不清他了。
她慢慢地走向他,等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朝身后都摆了摆手:“你们下去。”
皇帝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更何况只是让太监和婢女往后退。
等所有人都后退出了一段距离,一直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
皇帝看着眼前的在牢狱里不过是待了几日,脸色就憔悴得发白。
她向来身体不好,在那里待了几日,就已经是受罪了。
他冷声问她:“为什么要算计朕?”
他指的是许相思给他下药迷晕他,假传圣令去牢狱里救萧逢。
冷声的质问直击许相思的心脏,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喉咙,酸涩难咽,简直如鲠在喉。
过了许久,她才答:“皇上不也算计臣妾了吗?”
她抬眸看向皇帝,一个是天下的九五之尊,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多年夫妻走到互相算计的地步。
皇帝静默了许久,他看向皇后的目光深测,两人就这样站在那里对峙。
良久,皇帝嗤笑了一声:“在你眼里,萧逢比朕重要,是吗?”
皇后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皇上呢?在皇上的眼里梅贵妃比臣妾重要,不是吗?”
“许相思,朕在问你!”皇帝目色一冷。
他只有在极度生气的时候才会喊她的名字。
“是,萧浮争,萧逢比你重要,够吗!够了吗!”她声嘶力竭地回怼他。
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嘴上说出的永远都是伤害对方的话。
“那你呢,你对我呢,你早就变心了对不对?萧浮争。或者说,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是不是?”
说到萧逢时,许相思还没有哭。
可是问出这话时,她连声音都是发颤的,眼圈红成一片,也咬着唇倔强地不让自己流泪。
皇帝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也只有许相思敢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名讳。
他冷冷地看着她发疯,最后只是摆了摆手,让婢女和太监过来,留下一句话:“送皇后回宫,以后不许她和萧逢见面。若是让朕知道,拿你们是问。”
婢女和太监连忙跪地回答:“是。”
许相思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才知道帝王的无情。
——
萧浮争那日和皇帝交谈了什么,外人并不得知。
在见过皇帝后,萧浮争就启程去萧国南境云水。
所有人都觉得萧浮争这一去,只怕是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更何况云水是什么地方,穷乡僻壤的一个地方,萧浮争到那里恐怕再没有了翻身之地。
许相思对听到的事情都充耳不闻,萧浮争离开上安后,她的生活也就恢复了平静。
只是萧逢自上次来信后,时隔一个月,他都没有寄来信。
起初许相思以为萧逢是忙于战事所以忘了,可又过了半个月,许相思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直至一日,她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用的就是萧逢送的一套青花瓷茶具。
只是她刚端起茶,不知怎的,杯子就从手中滑落了下去。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许相思的心头莫名地一颤。
她赶紧蹲下身要去捡杯子的碎片,许相思心神不宁,一个失神,指尖一阵刺痛,她回过神来,发现指尖被划出了血。
心里越发不安,许相思怔怔地看着碎裂的杯子,心中升起一抹恐慌。
难道萧逢出事了?
正巧这个时候,云萃气喘吁吁地跑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许相思的喉咙一噎:“怎么了?你快说。”
云萃站定在许相思面前,喘着气说:“我听,听外面说,三,三皇子,在南边境处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