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敢抬头看皇帝,他颤声道:“最多五年……”
闻言,皇帝竟是笑出了声,还好,他和她之间还有五年。
五年足够他去解决一些事情了。
“这件事你给朕咽到肚子里,若是有半点风声,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臣知道,知道,臣绝不会将此事告诉第三个人。”
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太医赶紧提袍退了出去。
殿内混杂着血腥味的龙涎香早已散去,萧浮争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周围皆是寂寥。
夜半时分,皇帝让朝阳宫的太监都留在这里,他独自一个人去往椒房殿。
椒房殿内的灯火已熄,殿外的婢女看到皇帝夜深人静时来,早已不再稀奇。
她依礼朝皇帝拜见后,就说:“娘娘已经睡着了。”
皇帝点了点头,他轻步走进椒房殿,借着殿外微弱的烛光,他慢慢地走到许相思的床榻前。
萧浮争蹲下身,垂眸端详着许相思的面容,手指不由得轻抚她的脸颊。
冰凉的手指与温热的肌肤相触,萧浮争无声一笑。
他的目光渐渐下移,定在了许相思凸起的肚子上。
算算时间,还有四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他还有时间见到孩子。
大掌隔着衾被轻轻地放在她的肚子上,萧浮争默默地感受着手掌下生命的跳动。
“好好地在你母后的身体里待着,不要调皮知道吗?”
他轻声细语地说着,眉目皆是温柔。
掌心处一动,像是回应他的话。
萧浮争怔愣许久,而后他慢慢地扬起笑,是三分喜悦,七分苦涩。
上一世他没能和她有个孩子。
这一世,他却不能一直陪着她们。
——
洛太妃的下葬仪式由皇帝和皇后亲自主持。
皇帝封洛太妃为静贤太妃,以太后之礼厚葬皇陵。
皇宫白绸翻扬,所有人都穿着白衣,女子戴白花,男子戴白帽。
因皇后怀有身孕,所以下葬之路皇帝没有让她跟着。
皇帝和萧逢走在前方,后面是抬棺人。
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往皇陵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静贤太妃的陵墓与皇帝合葬后,萧逢和皇帝跪在陵墓前依礼磕头祭拜。
下葬仪式一直到黄昏时才结束,就在皇帝准备返回皇宫时,沉默一路的萧逢突然对皇帝说:“皇上,请允许臣弟离开上安驻扎在云水。”
皇帝静默了片刻,他问:“为什么?”
萧逢面色颓废,一向以洒脱干净的他,此刻唇周布满了胡渣。
“母妃过世,臣弟对上安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所以希望驻扎在云水,保护我国边境百姓。”
他沉静地说出这番话。
皇帝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既是想离开,朕便成全你。”
“臣弟谢皇兄。”他字字平静道。
皇帝答应的第二天,萧逢就离开上安了。
这次,没有任何人为他送行。
许相思得知萧逢今日要离开,她早早地站在城楼上目送着萧逢离开。
她的目光幽幽,看着萧逢马车渐渐离开上安,心中百感交集。
上一次为他送行,还是她站在城楼下亲自送萧逢离开。
而这次却是萧逢的不告而别。
她知道,他是带着对她的恨离开的。
皇帝知道许相思去送了萧逢,他坐在御书房批着奏折,听到这个消息后,目光也只是一顿。
良久,他说:“派人在暗处跟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朕汇报。”
太监轻声试探:“皇上是不放心永和王?”
闻言,皇帝抬眸瞥了太监一眼。
“你的话有点多了。”
太监脸色一变,满眼惊恐地看着皇帝,他赶紧抬起手扇自己巴掌。
“瞧奴才这张臭嘴,净说些不该说的话,该打!该打!”
响亮的巴掌声在御书房内响起。
皇帝瞧了他一眼,淡声出口:“行了,传召段谋,朕有事与他商议。”
太监得到皇帝的允许,这才停下手。
脸上是明显的红印子,可见打的时候确实用了重力。
“是。”
段谋对皇帝行过礼后,恭敬地问:“皇上召见臣有何吩咐。”
萧浮争端起一旁的杯盏抿了一口茶水,而这茶水他早已让人换成了药汤。
“再过半个月,朕要御驾亲征攻打卫藏,你随朕同行。”
段谋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要攻打卫藏,“可是皇上,您若是要御驾亲征,谁来监国呢?”
皇帝膝下无一子嗣,而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虎视眈眈,利益纠葛深重,派谁监国都不合适。
对于这个问题,皇帝似乎早已有答案。
他放下杯盏,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觉得皇后监国如何?”
段谋一听,一向性子直爽的他直接反驳:“皇上,这天下哪儿有让女人管的道理,这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