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好原路返回。
林穗穗越想越郁闷,本来还以为能出去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怎么会被封住呢?”林穗穗忍不住抱怨。
“防空洞大多都废弃了,封起来也正常。”
是正常,但是却把她逃生的希望也给封住了……
林穗穗没时间气馁,他们得赶紧回去。
出来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发现他们在逃。
走到那扇熟悉的铁门前,林穗穗盯着那扇差点砸断她腰的铁门,问陆临舟:“这还能抬起来吗?”
“试试。”
好在铁门还能活动,两人正要钻过来,却听到地窖尽头的地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微沉。
看来,已经有人发现他们不在家了,所有人都在找他们。
“快过去!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跑!”林穗穗低声提醒道。
“走。”
陆临舟抬着铁门不敢松手,等到林穗穗钻过来了,他才用肩膀顶住铁门,弯腰穿了过来。
陆临舟转身时,掌心按在铁门边缘用力下压。
生锈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终于与地面严丝合缝。
两人赶紧往地窖口跑去,却正好听见头顶传来铁锹砸在地窖门上的闷响。
他们要开砸了!
林穗穗望向前方狭窄的通道,她跑起来有些困难。
正当她打算让陆临舟先过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喂!你干嘛!”林穗穗压低声音问他。
陆临舟淡淡道:“你太慢了。”
她的惊呼卡在喉间,只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
通道低矮,他不得不弓着背,却仍跑得飞快。
林穗穗只觉得他脚下踩过碎石的声音,混着她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
铁锹一下下砸在地窖入口的铁皮上。
李大壮和阿海很兴奋,也很卖力。
什么都比不过抓陆临舟他们有意思!
两人砸了两下,却突然听到有声音传来。
“徐医生,下面有动静!”阿海的铁锹突然顿住,他趴下身去,耳朵贴在铁门上。
李大壮拽了他一把:“危险,快起来。”
徐明远闻声过来,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铁门“咔哒”地响了一声。
紧接着,林穗穗的脑袋钻了出来。
她刚探出半个身子,所有人的铁锹就齐刷刷对准了她。
林穗穗吓了一跳,差点从梯子上掉下去。
她回头一看,陆临舟就站在她身后,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林穗穗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堂屋里的灯光,映出林穗穗睁大的双眼和额角的细汗。
她装出被惊吓的样子:“我的天,你们一个个举着铁锹做什么啊?”
李大壮的铁锹尖在她鼻尖前晃了晃:“别动!”
见着林穗穗,屋里的人都下意识把自己的防护粗麻布调整了下位置,一副防御神色。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谁准你们进来的?”林穗穗扬声问道:“你们让我们在屋里待着别出去害人,你们闯进来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来抓你们的!”阿海扬声质问:“你们往哪跑?”
林穗穗:“跑?我们没跑啊!”
“少装蒜!”李大壮的铁锹砸在地窖门上,震得林穗穗耳膜发疼:“你们从防空洞钻出来,当老子眼瞎?”
阿海也附和:“就是,是不是想从地窖跑出去?”
林穗穗一脸疑惑:“从地窖能跑哪儿去?”
李大壮冷哼一声:“那得问你们自己!准备跑去哪儿!”
“我们是在地窖拿腊肉啊!”林穗穗攥紧腊肉的手往胸前收,举在几人面前:“临舟发烧刚好,嫌口里淡,就下来挑一小块腊肉炒咸菜吃啊!”
“……”
几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似乎都有点不信。
林穗穗清了清嗓子:“那个,能不能让我们先上去?底下空气怪差的。”
……
林穗穗和陆临舟从地窖上来时,那群来抓他们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只剩下徐明远和两个助手,以及,李大壮和阿海。
看着这两个人,林穗穗就气不打一处来,蔫儿坏!
两个助手去地窖里搜了一圈,在徐明远耳边汇报了些什么。
林穗穗见徐明远皱着眉,赶紧开口。
“徐医生,你真的要为我们作证啊!哪有什么跑不跑的?地窖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跑哪儿去?难不成钻腌菜缸里躲着?”
“防空洞该封的我们早就封了,下面就是放储藏的地窖!”林穗穗把手里腊肉放到桌上:“这肉也挂了三年了,再不吃也该长虫了。”
李大壮不爽:“既然只是取腊肉,为什么要把入口锁着?”
“不是我们锁的,是铁门锈住了呀!”林穗穗指向地窖门轴:“临舟非要跟着下来,结果门就关了。我哪知道怎么就没法从外面打开了?”
“肯定有问题!”李大壮不依不饶,还要再说。
李大壮还要再说,陆临舟却突然摇摇晃晃地,眼见着就要倒。
林穗穗赶紧伸手扶住他:“临舟,没事吧?”
阿海后背一抖:“啊——陆临舟又发鸡瘟啦!!”
一听这话,林穗穗心里就犯委屈。
被这什么鸡瘟害得封在家里不能出门,好不容易找到防空洞能出去,逼着陆临舟发着烧还带着她走。
结果折腾了一通,还是没能跑出去。
她越想越心酸,抬头时眼眶已红:“李大壮,阿海,我们都已经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了,只是下去拿个腊肉,就要被你们这样盘问吗?”
“谁让你们……”
徐明远突然按住李大壮的手腕:“别闹了,既然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出去吧,这里也不安全。”
李大壮满眼不甘,却又只能罢了,他瞪了林穗穗一眼:“再敢鬼鬼祟祟,我们肯定告族长!”
等到几人离开,林穗穗扶着陆临舟在椅子上坐下,徐明远才开始给陆临舟检查体温。
陆临舟低着头,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徐明远看向林穗穗。
“他还在低烧,你不让他好好休息,带他去地窖?”
……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林穗穗才终于坐了下来。
接连的“冲锋陷阵”,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正当她累到有点恍惚的时候,面前突然递来一个搪瓷缸。
林穗穗有点意外地看向陆临舟。
地窖里一直处理黑暗状态,她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此时,头顶摇晃的灯泡,让她看清了他脸上还带着不太正常的潮红。
徐医生也说了,他还在低烧的状态。
林穗穗接过来,里面是温度正好的水。
“放松点,事情不会总是那么糟。”
林穗穗察觉出他语气里的安慰,抿了抿唇:“你先去歇着吧,发着烧还陪我这么折腾一通。”
折腾就算了,还没折腾成功。
说着,林穗穗却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点模糊,她好像要哭了。
或许这就是命,她逃不出去,也怪不了任何人。
陆临舟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林穗穗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我没有传染病,关不了几天。等彻底不发烧了,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林穗穗抬头,对上他映着昏黄灯光的眼。
那里面不再有半分懵懂,清明得像口古井,藏着他从未见过的凝重。
“什么办法?”
“最多一周。”陆临舟沉声道:“下周赶集日,运粮车会路过,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听到他的话,林穗穗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觉得自己的信心好像都快要被消磨完了。
谁知,他那句话,还有后续。
林穗穗看到他喉结上下轻滚。
“如果不能,孩子,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