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公公言重了,本官只是觉得,兹事体大,是否应该先查明……”
小桂子厉声打断他,怒极反笑。
“周显忠派人刺杀咱家护送的公主!这分明是心虚!是狗急跳墙!咱家现在怀疑,之前三皇子遇刺,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宋大人,你若再强加阻拦,休怪咱家连你一并拿下,在陛下那参你一本!”
小桂子搬出皇帝,语气强硬无比。
宋德脸色变了又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显忠被卫士捆绑,押了下去。
周显忠面如死灰地看向宋德,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宋德避开了他的目光,迅速转身,快步离开酒楼。
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二皇子殿下!
周显忠被抓,事情彻底失控了!
赵恒看着宋德派人送来的加急密信,脸色铁青,将信纸拍在桌上!
“废物!一群废物!”
周显忠竟然蠢到派人去刺杀赵婉!还被抓了个正着!现在人被小桂子那个阉狗抓了,马上就要押解回京!
一旦周显忠到了京城,落入三法司手里,为了活命,他什么都会招出来!
到时候,自己这些年的经营,与北蛮的勾当,岂不是要全部暴露?!
赵恒只觉得一阵心悸,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他立刻派人去请户部尚书刘珙等心腹重臣。
书房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赵恒将金陵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脸色阴沉地看着众人。
“诸位,现在该怎么办?”
周显忠被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周显忠开口,他们这些与二皇子有牵连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刘珙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狠厉。
“殿下,事已至此,绝不能让周显忠活着回到京城!更不能让小桂子把消息带回来!”
另一个幕僚也附和刘珙的意思。
“刘大人所言极是!必须在半路上将他们截杀!做得干净利落,死无对证!还有赵毅……”
赵恒眼神闪烁,看向刘珙。
刘珙毫不犹豫地点头。
“一不做,二不休!赵毅也不能留!他留在金陵,始终是个祸患!正好趁此机会,将他们一并解决!”
“到时候,就说是贼人劫囚,或是北蛮奸细所为,将水彻底搅浑!”
赵恒听着心腹们的建议,心中的慌乱渐渐被狠戾取代。
不能再犹豫了。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他一拍桌子,眼中杀机毕露。
“就这么办!立刻传令下去,调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在小桂子回京的路上设伏刺杀!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全部灭口!”
“另外,再派一批顶尖高手去金陵,务必取了赵毅的性命!这一次,绝不能再失手!”
夜色掩护下,一队精锐人马悄然离开京城,朝着南方疾驰。
为首之人一身玄衣,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中,正是二皇子赵恒。
周显忠被抓,赵婉搅局,赵毅装死,金陵那边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必须亲自去一趟,将所有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金陵,行辕。
偏房内,周显忠被牢牢捆绑,嘴里塞着布团,眼神怨毒地瞪向门口。
钦差卫士面无表情地守在外面。
小桂子整理好衣冠,来到赵毅的卧房。
赵毅依旧半躺在床上,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些。
小桂子脸上堆着笑,躬身行礼。
“殿下,周显忠那老匹夫已经拿下,奴才明日便启程,押解他回京复命。”
赵毅闻言,轻轻咳嗽了两声,虚弱的声音响起。
“桂公公,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周显忠贪墨粮饷,刺杀公主,他的背后必然牵扯甚广。”
“据本皇子所知,他与户部尚书刘珙,乃至吏部尚书李崇山都往来密切,这些人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你若是将周显忠押解回京,他们定会从中作梗,阻挠审讯,甚至可能在半路上……”
小桂子的脸色微微一变。
若是他们出手,自己这一趟回京之路怕是凶多吉少。
就算能把人安全带回京城,到了三法司手里,以那两位的手段,周显忠恐怕也吐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赵毅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继续开口。
“依本皇子看,不如就在这行辕之中,将周显忠的罪行审问清楚,做成铁案。有人证,有物证,再有周显忠的供词,三者齐全。”
“到那时,就算刘珙和李崇山想包庇他也无从下手,桂公公带着铁证回京,陛下龙颜大悦,岂不更是大功一件?”
小桂子心中权衡利弊,很快便有了决断。
他对着赵毅深深一揖。
“殿下所言极是,是奴才考虑不周。奴才这就去提审周显忠,务必将此案办成铁案!”
他转身便朝着关押周显忠的偏房走去。
偏房内,灯火昏暗。
周显忠被押到椅子上坐下,布团被取了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小桂子,眼神闪烁不定。
小桂子端坐在审讯桌后,面色冷峻。
“周显忠,你可知罪?”
周显忠梗着脖子。
“下官何罪之有?!下官一心为国,却遭奸人陷害!”
“桂公公,那粮草被换成沙土,定是三皇子与北蛮人勾结所为!是他监守自盗!还有刺杀公主一事,更是无稽之谈!下官怎会……”
“汪汪!汪汪汪!”
一阵突兀的狗叫声从窗外传来,打断了周显忠未尽的话。
叫声急促而有规律,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桂子皱了皱眉。
他身边一个伺候的小太监凑近,压低声音开口。
“干爹,这几日晚上,行辕附近时常有这种狗叫声,断断续续的,好像是有人在学狗叫。”
小桂子心中一动。
前几日他在夜里隐约听见过几次,只当是寻常野狗,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这叫声确实透着古怪。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缝隙朝外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卫兵在远处巡逻,并未见任何犬只,狗叫声也停了。
是冲着周显忠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或者是三皇子?
小桂子想起白天赵毅那番滴水不漏的话,心中疑窦丛生。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窗户,重新坐回桌后。
当务之急,是先撬开周显忠的嘴。狗叫事蹊跷,但眼下不宜深究。
他示意卫士将桌上的布包打开,露出里面一本有些破旧的册子。
“周显忠,你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