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晨雾未散)
赖诗瑶紧紧攥着半块铭牌,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昨夜被蓝色火焰烧焦的松针在晨露中蜷缩成怪异的问号。
郝逸辰的银镯突然发出蜂鸣声,惊飞了茶树上最后两只白头鹎。
“这些菌丝不太对劲。”郝宇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发着荧光蓝的菌丝正顺着他手套的缝隙渗出来,“它们在模仿欧盟认证的六边形结构,但第七个角始终长不出来。”他那沾着露水的手套在晨光中划出残缺的几何图形,赖诗瑶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紧握的那本老茶经——那本被茶渍浸透的书,第七页永远粘在一起。
茶农们扛着锄头围拢过来时,郝逸辰的水袖突然缠住了古茶树的断枝。
银镯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欧盟认证码的尾数在菌丝网络中闪烁。
“陈老板用的不是普通化肥,”他扯下被腐蚀的戏服衬里,“这些松针燃烧后的残留物,和三个月前我们在铜牌上检测到的转基因标记物光谱重叠了87%。”
赖诗瑶抓起一把焦土,腐坏的檀香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腥气钻进她的鼻腔。
记忆突然闪回到三个月前的雨夜——陈老板耳后那道疤渗出蓝绿色液体,当时她以为是茶梗划破了皮肤,此刻却在焦土里闻到了相同的铁锈味。
“先在北斗七星的方位种七棵新茶树。”她突然扯断茶王紫檀念珠,七颗木珠滚进冒着蓝烟的焦土坑。
郝逸辰的银镯突然自动拆解成七枚星钉,精准地刺入每个土坑。
当第六枚星钉入土时,郝宇轩手套里的菌丝突然疯长,形成六边形网,将最后那个空土坑包裹成完美的第七角。
“赖丫头真要种那什么欧盟茶?”
“没看见郝明星的机器都冒黑烟了吗?”
老茶头王伯突然用烟杆敲碎一个陶罐,二十年前装着古茶种的青花瓷片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赖诗瑶的瞳孔骤然缩小——那些瓷片的裂纹竟与铜牌上的欧盟认证码纹路完全重合。
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传来时,郝逸辰正在用修复好的水袖给新茶树罩上防霜纱。
他反手扯断袖口的珍珠纽扣,三百颗南洋珠在检测仪里折射出欧盟有机认证的全息投影。
“我上个月拍的珠宝广告,”他往赖诗瑶手心塞了一把珍珠,“甲方用虚拟货币结算的。”
郝宇轩的解决方案更直接。
当十辆印着郝氏集团标志的无人机掠过茶山时,他正用钢笔尖挑开菌丝网:“父亲说这些智能灌溉系统是二十年前研发失败的残次品。”赖诗瑶看着水管接口处的青苔——那分明是欧盟有机认证标志上橄榄枝的纹理。
第七棵茶树抽芽的那晚,赖诗瑶在北斗七星钉围成的圈里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1998年的检测报告静静地躺在盒底,父亲用朱砂笔圈出的基因改良项旁,茶渍晕染成的孔雀蓝正与郝逸辰银镯上的光斑产生共振。
当茶王紫檀念珠重新串起时,郝宇轩的菌丝突然在欧盟认证书残页上织出完整的七角星。
茶山起雾了,新栽的茶树在夜风里摇晃着嫩芽。
赖诗瑶握紧修复好的铜牌,听见身后传来两种不同频率的滴答声——郝逸辰在调试升级后的银镯检测仪,郝宇轩的钢笔尖正划过最新版欧盟有机认证标准文书。
那些尚未舒展的新叶背面,荧蓝菌丝正悄然编织着第七个完美棱角。
检测仪突然发出的孔雀蓝色光斑惊飞了茶树枝头的白腰文鸟,赖诗瑶沾着露水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终于看清屏幕上的绿色认证标识正在菌丝网络里匀速旋转。
郝逸辰的银镯突然自动解体成七枚星钉,在茶树根部拼出完整的欧盟六边形——第七枚星钉正卡在她胸前的紫檀念珠孔洞里。
“成功了!”郝宇轩扯下被菌丝染成荧蓝色的手套,用钢笔尖挑开最新检测报告时,二十年前父亲手写的朱砂批注突然在阳光下渗出淡金色液体。
那些液体顺着茶垄沟壑流淌,竟与新认证文书上的防伪水印完美重合。
茶农们的锄头落地声惊醒了整座茶山。
王伯的烟杆掉在青花瓷碎片上,那些二十年前的裂纹此刻正与新茶树嫩芽的纹路严丝合缝。
赖诗瑶突然被两种不同温度的臂弯同时环住,左边是郝逸辰带着松香味的戏服水袖,右边是郝宇轩沾着墨香的西装褶皱。
她脖颈间的念珠突然发烫,七颗木珠在两人体温间共振出奇异的蜂鸣声。
“别动!”郝逸辰突然用牙齿咬开珍珠纽扣,三百颗南洋珠滚落茶垄时折射出七彩光晕,“甲方追加的广告费——够买三吨有机肥。”他沾着珍珠粉的指尖擦过赖诗瑶眼尾,那里有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正在晨光里结晶成茶籽形状。
郝宇轩的解决方案依旧带着钢笔水的凛冽。
当无人机群掠过第七棵茶树时,他正用菌丝缠住的钢笔在认证书上签名:“父亲说残次品灌溉系统该更新了。”水管接口渗出的橄榄枝青苔突然疯长,缠住赖诗瑶的布鞋系成欧盟认证的防伪扣。
庆功宴的米酒坛还没开封,赖诗瑶的手机在紫檀木茶台上疯狂震动。
郝逸辰的水袖正卷着检测仪调试声波,郝宇轩的钢笔尖停在财务报表的菌丝网上——两人同时看见来电显示是二十年前就注销的茶研所座机号。
“是赖小姐吗?”电流杂音里混着瓷器碰撞声,“你根本不是赖家的女儿。”对方突然爆发的咳嗽声让茶台上的青花瓷碎片集体震颤,“明天带着王伯打碎的那个瓷罐底款……”
茶山忽然刮起怪风,新抽的茶芽背面荧光菌丝正在疯狂编织第七个棱角。
赖诗瑶攥着碎瓷片的手指被划出血痕,那滴血渗进瓷胎的瞬间,郝逸辰的银镯突然发出警报——认证文书上的孔雀蓝光斑正扭曲成dNA螺旋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