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翻滚的乌云与展厅内水晶吊灯的光晕形成强烈反差,赖诗瑶将最后两滴广藿香精油滴入试香纸。
隔着三张操作台,林雪莉正在向评委展示鎏金瓶身,银色美甲划过LEd灯箱上的香调解析图。
“这是雪松与鸢尾的完美碰撞。”林雪莉的嗓音甜如蜜糖,摄像机追着她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玫瑰刺青,“某些人还在用老掉牙的中药配方时,我们已经实现香氛艺术的量子跃迁。”
观众席传来零星掌声,混着郝逸辰站姐团调试镜头的机械音。
赖诗瑶注意到评委席最右侧的周理事正在调整领带——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说明林雪莉的赞助商果然买通了三位评审。
消毒柜发出叮响,郝逸辰戴着黑色口罩出现在物料区。
他借着更换蒸馏水的动作,将三株带着露水的香草幼苗塞进赖诗瑶围裙口袋,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从云南空运来的迷迭香变种,叶脉分泌物比普通品种多30%的芳香醇。”
大屏幕开始倒计时,赖诗瑶果断将幼苗投入离心机。
淡绿色汁液顺着冷凝管滴落时,她听见林雪莉的高跟鞋跟卡进操作台缝隙——那个抄袭专业户正死死盯着她萃取罐里旋转的金盏花。
“现在公布初轮盲测结果!”主持人掀开密封箱瞬间,林雪莉突然按住心口后退两步。
二十台环形摄像机立刻转向她颤抖的睫毛,却拍不到她死死踩住赖诗瑶输料管的小羊皮底鞋。
郝宇轩在贵宾席转动钢笔,笔帽激光红点精准落在林雪莉鞋跟上。
随着一声短促惊叫,纠缠的输料管应声弹开,淡青色液体恰好落入赖诗瑶的恒温烧杯。
“本轮最高分98.7分!”电子屏炸开的金色礼花中,林雪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精心设计的“量子香氛”此刻正暴露出致命缺陷——过度依赖合成麝香导致后调刺鼻,前排评委的眉头已经皱成川字。
第二轮创意展示环节,赖诗瑶启动了自己设计的分子扩散仪。
当苦橙花与炮制过的何首乌在负离子雾化器中相遇,穹顶射灯突然变成暖黄色。
原本低头玩手机的观众齐刷刷抬头,保安队长甚至摘下对讲机深深吸气。
“这不是香气,是江南梅雨季晾晒的中药柜。”白发苍苍的评委会主席摘下眼镜擦拭,“我闻到母亲二十年前熬的醒脾汤。”
林雪莉突然撞翻香氛架冲上台:“她盗用我的冷萃技术!”鎏金瓶在地上炸开时,郝逸辰的站姐团同步放出三个月前实验室监控——画面里分明是林雪莉的助理在偷拍赖诗瑶的离心机参数。
暴雨砸在玻璃穹顶的声音骤然放大,郝宇轩起身挡住试图离席的周理事:“看完终审环节再走如何?您西服第三颗纽扣里的微型耳机,应该很想知道林小姐父亲刚被税务部门带走的新闻。”
当赖诗瑶的香氛云触发展厅智能系统自动启动新风循环时,观众席传来成片的深呼吸声。
孕妇扶着肚子露出孕期第一个笑容,抑郁症患者松开攥了三小时的情绪稳定剂,连林雪莉的赞助商都忍不住解开勒得太紧的领带。
“最终得分99.2分!”电子播报声响起的刹那,郝逸辰将提前备好的绒布盒塞进赖诗瑶掌心。
打开是枚香草苗形状的铂金胸针,叶片上刻着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日期。
郝宇轩的声音混着雨声从蓝牙耳机传来:“陈建明通讯录里十五家合作商,有六家正在收购城郊香料仓库。”他停顿的节奏与林雪莉摔碎评委席桌牌的声音重合,“其中三家上个月大量采购的工业丙二醇,和你上周末在快递站拒收的原料包装箱条形码一致。”
赖诗瑶抚过胸针上微凸的叶脉,颁奖音乐恰好进行到高潮段落。
她看着礼仪小姐捧来的水晶奖杯,突然发现底座折射出的七彩光斑,与三天前匿名寄到民宿的烫伤膏包装袋上的防伪涂层如出一辙。
水晶奖杯折射出的光斑刺得赖诗瑶眯起眼睛。
郝逸辰在媒体区摘下口罩朝她眨眼,铂金胸针的叶片在他黑色毛衣领口若隐若现。
台下郝宇轩的钢笔还在转动,红色激光点正扫过林雪莉摔碎的桌牌残片。
“这是V&F集团的全球联名合约。”颁奖嘉宾递来烫金文件夹时,赖诗瑶闻到羊皮纸上残留的雪松香——和三天前匿名快递里的烫伤膏气味完全相同。
她接过合约的手指微微发颤,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复苏:三年前在香料市场被泼热油的瞬间,有人用薄荷膏按在她烫伤的手腕上。
暴雨冲刷玻璃穹顶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闷。
礼仪小姐捧来的香槟玫瑰丛里,藏着个牛皮纸信封。
赖诗瑶在触碰信封边缘时顿住——右下角用钢笔画着朵半开的金盏花,和她离心机里旋转的那朵一模一样。
郝逸辰的站姐团开始齐声高唱应援曲,郝宇轩已经走到媒体通道入口。
赖诗瑶将信封塞进合约夹层,颁奖台突然降下的香槟雨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仰头承接冰凉酒液时,看见二楼监控室闪过半个穿灰色连帽衫的身影。
庆功宴设在展厅顶层的星空酒廊。
郝逸辰替她擦头发时,胸针叶片勾住一缕发丝。
“林氏集团刚宣布停止所有香氛线生产。”郝宇轩将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是林雪莉父亲被带进调查局的视频,“城郊仓库查出二十吨掺假原料。”
赖诗瑶的指尖划过合约上凹凸的烫金标志,V字最后一笔的鎏金涂层突然剥落。
她想起初赛时收到的那管烫伤膏,包装盒内侧也有类似的剥落痕迹。
落地窗外突然炸开的烟花照亮信封上的金盏花,花瓣阴影里藏着极小的罗马数字7。
“我去拿醒酒器。”郝逸辰转身时,胸针叶片擦过她锁骨。
郝宇轩突然按住她要去拆信封的手:“你记不记得七年前那场香料博览会?”
夜风掀起桌布边缘,合约文件夹里的羊皮纸发出簌簌响动。
赖诗瑶摸到信封内层有块凸起的硬物,形状像是微型存储卡。
酒廊穹顶的星空投影突然切换成暴雨预警,蓝色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她看清金盏花下方还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折痕——与当年救她那人袖口的刺绣纹路完全吻合。
赖诗瑶背对落地窗撕开信封,烟花炸开的彩色光斑正好吞没她的表情。
羊皮纸在掌心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郝逸辰端着醒酒器转身时,看见她突然将信封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
郝宇轩的钢笔尖戳破了鸡尾酒垫,红色激光点在地毯上游移成凌乱的螺旋。
窗外最后一簇烟花熄灭时,赖诗瑶已经将信封残片塞进胸针暗格。
她端起香槟杯的手出奇平稳,杯底却倒映着羊皮纸上残缺的字迹——“七日之后,香料码头第七号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