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着剑冢满地青铜碎屑。风不寒袖口凝结的血痂簌簌掉落,距破局已过去七日七夜。他凌空而立,吞天壶中喷涌的五行灵髓如五色蛟龙盘踞,壶身裂痕处渗出混沌之气,在地面蚀刻出苏红袖临终前用血画就的星图。
“逆子!你竟敢私吞宗门至宝!”九霄宗十八架紫霄云车悬于百丈外,每架车前立着三名结阵的金丹修士。风九霄的神识虚影在车顶凝结,戒尺虚影抽碎半座山峰,“若非凌夫人察觉剑冢异动……”
“凌夫人?”风不寒突然嗤笑。他扯开染血的衣襟,心口处子母蛊的烙印正被混沌之气蚕食,“父亲可知,您最疼爱的嫡子身上,也烙着同样的蛊纹?”吞天壶猛然震颤,金灵髓凝成霍去病虚影,枪尖挑起的金沙中残留着三百年前的战意——这正是苏红袖封存在灵髓中的保命后手。
柳天音蛇尾扫过焦尾琴,耳后赤鳞化作金丝雀翎簪。她指尖勾断三根琴弦,冷笑道:“九霄宗倒是舍得下本钱,三架云车换你一句讨饶?”琴音割裂空间时,裙摆孔雀纹路明灭如呼吸,隐约显化万妖谷图腾。
天际雷云突然翻涌。五色劫雷凝成的巨眼睁开刹那,《红尘卷》自动翻至\"悲劫\"篇,苏红袖临终前用精血写就的\"坐看云起时\"五字浮现金光,生生托住风不寒濒临破碎的文宫。
“柳姑娘错了。”风不寒仰头灌下烈酒,酒液混着血水在《庐山谣》诗稿上晕染,“他们要的是这个——”怀中半块混沌玉玦突然飞出,与吞天壶喷出的五行灵髓共鸣。青铜巨门虚影自雷云中显现,门上凹槽与玉玦残缺处完美契合。
风九霄的虚影猛然凝实。紫霄神雷劈落时带着元婴威压:“霜华说得没错,你果然继承了那妖女的疯劲!”
“疯?”风不寒并指如剑,蘸着混沌之气写下\"我本楚狂人\"。血字化作赤色大鹏冲天而起,撞碎三道神雷,“那便让孩儿教教父亲,什么叫真正的疯狂!”
柳天音突然旋身奏响《广陵散》。七根琴弦刺入风不寒后心,妖血顺着经络灌入他丹田:“文道疯子死了,谁给我补全《琵琶行》?”琴音化作青鸾虚影托住下坠的吞天壶,妖族秘法强行将五行灵髓压入他金丹。
第二道巽风劫劈落时,异变陡生!杜牧的\"卷土重来未可知\"竟与李白诗魄在混沌之气中相撞,天道降下警示雷鸣。风不寒却趁机抓住两股相冲的诗意,任由它们在文宫炸开新的星轨:“要的就是乱!”
霍去病虚影在雷光中重组,一枪挑翻五架云车。操控云车的金丹修士结阵欲逃,却被金沙中残留的战意洞穿紫府。地面散修吓得肝胆俱裂,背药篓的老者捏碎留影石:“以战养战,这是苏红袖的混沌噬灵诀!”
“娘,您看好了。”风不寒踏着坠落的云车残骸,在第三道问心劫降临时撕开衣襟。苏红袖用精血写的护心锁浮现在胸口,硬抗住九道心魔虚影的诘问,“您当年不敢做的事,孩儿来做!”
青铜巨门轰然洞开。混沌之气裹着不同诗魄碰撞出的乱流,在风不寒身后形成狂士虚影。柳天音看着虚影手持绿玉杖、腰悬太白剑的模样,蛇瞳剧烈收缩:“李杜合魄?你竟然真的……”
“凤歌笑孔丘——”最后一句诗引动天地异象。风不寒将碎裂的金丹拍入巨门凹槽,五行灵髓流转成钥匙形状。九霄宗修士疯抢着冲向门缝,却在触及混沌之气的瞬间化作白骨。
柳天音焦尾琴卷住风不寒腰身,妖火灼穿空间裂隙:“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柳姑娘可知接舆为何凤歌?”风不寒反手将她推出雷暴,独身踏入混沌漩涡。门内传来苏红袖跨越三百年的叹息,与他的笑声重叠,“笑孔丘?不,我笑的是这满口天道的腌臜世道!”
巨门闭合的刹那,问心长老的虚影在雷光中湮灭。风九霄的神识虚影突然惨叫,眉心浮现与风无痕相同的蛊纹——原来真正被操控的,从来都不是私生子。
千里外茶摊,青玄子抹去碗底水镜。蒸腾的酒气中,他对着虚空轻笑:“苏丫头,当年你用命改了他的死劫,如今他又替你改这天道轮回。你们母子,倒是疯得如出一辙。”
雷劫余波扫过剑冢,在焦土上刻出最后两句诗。躲过一劫的散修们围上来,只见血色狂草书就: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那\"楼\"字最后一竖穿透岩层,直指九霄宗禁地方向。背药篓的老者突然跪地痛哭——六十年前,他亲眼见过同样的字迹刻在苏红袖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