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沐深更半夜摸索着进了黄府,一路上避开巡逻的家丁,找遍了全府上下,终于找到了黄雅菲的房间。
此刻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但还是能听见黄雅菲不断小声咳嗽的声音。秋沐直接一掌劈晕房门口守夜的婢女,然后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秋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黄雅菲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呼吸声略显急促。她慢慢靠近床边,目光紧紧锁住黄雅菲的脸。
黄雅菲似乎察觉到了房间里有异样,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秋沐,刚要张嘴呼喊,秋沐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否则本郡主不介意让你永远都发不出声音。”秋沐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
黄雅菲眼中满是恐惧和慌乱,拼命地点头。秋沐缓缓松开手,但仍警惕地盯着她。
“黄雅菲,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和裴珏究竟谋划了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本郡主?”秋沐质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黄雅菲身体颤抖着,声音颤抖地说:“郡主……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裴珏让我这么干的。他说只要我帮他陷害你,他就会娶我为妾,还会让我过上好日子。”
秋沐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裴珏的话不可信,你的话同样不可信。你以为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裴珏身上,你就能脱罪了吗?”
两个人真是蛇鼠一窝。逼问了这么多遍了,黄雅菲还是一如既往的死鸭子嘴硬。
黄雅菲急忙说道:“郡主,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晚是裴珏让我去给你下药的,他还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做,就会让我全家都不得好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答应了他。”
秋沐皱了皱眉头,心中虽然对黄雅菲的话半信半疑,但也觉得其中或许有几分真实。“那你说说,具体的计划是什么?还有,那晚在屋子里的黑影是不是你?”
黄雅菲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晚的黑影就是我。裴珏让我给你的酒里下药,等你昏迷后,他会想办法把事情闹大,让你的名誉扫地。他说只要事情成功了,少不了我的好处。”
秋沐心中暗自思索,黄雅菲的话和裴珏在天牢里说的有几分相似,但也不能排除他们两人互相推诿责任的可能。“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黄雅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郡主,我……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秋沐看着黄雅菲那慌张的神情,心中更加怀疑。“没有证据,我怎么能相信你?你以为这样随便编个故事就能骗过我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秋沐心中一惊,迅速躲到了床帐后面。
一个婢女走进房间,轻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刚刚好像听到有动静。”
黄雅菲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事,可能是我咳嗽的声音太大,惊扰到你了。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婢女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便退了出去。
秋沐从床帐后面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黄雅菲,“你最好想清楚,现在如实交代,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否则,等我查清楚真相,你和裴珏都不会有好下场。”
黄雅菲吓得脸色苍白,“郡主,我真的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要相信我啊。”
秋沐深吸一口气,“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如果让我发现你还有所隐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完,秋沐便准备离开房间。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黄雅菲突然说道:“郡主,其实还有一件事。裴珏好像和朝中的一位大臣有勾结,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但我曾听到他和那个人在密谈,好像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秋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确定?”
黄雅菲点了点头,“我确定。郡主,你一定要小心裴珏,他心思深沉,不是个简单的人。”
秋沐心中一凛,看来这件事远比想象中复杂。“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待着,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说完,秋沐便悄悄离开了黄府。
她知道裴珏有可能瞒着什么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不清楚。如果黄雅菲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夜,如墨般浓稠,裴珏趁着夜色的掩护,鬼鬼祟祟地潜入了黄府。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家丁,如同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着黄雅菲的房间摸去。
终于,他来到了房门外。裴珏轻敲了三下房门,声音极轻,仿佛生怕惊动了这寂静的夜。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被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黄雅菲那紧张而又警惕的脸从门缝中露了出来。看到是裴珏,她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将他拉进了房间。
房间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长长的。裴珏一进屋,便急切地问道:“德馨郡主可曾找过你?”
黄雅菲脸色有些苍白,她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声音颤抖着说道:“找过了,她半夜摸进府里,可把我吓坏了。她问我和你究竟谋划了什么,为何要陷害她。”
裴珏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黄雅菲忙不迭地说道:“我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了,说都是你威胁我,让我去给她下药的。”
裴珏冷哼一声,“哼,那郡主可相信了你的话?”
黄雅菲苦着脸,“她自然是不信的,说我和你是蛇鼠一窝,还逼问我具体的计划,我只好把咱们的计划如实说了,她又问我那晚屋子里的黑影是不是我,我也承认了。”
裴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这郡主果然难缠,那她可有说要如何处置咱们?”
黄雅菲摇了摇头,“她说让我想清楚,如实交代或许还能留我一条性命,否则等她查清楚真相,我和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裴珏停下脚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哼,她还真以为能把咱们怎么样?那你可还有其他什么话透给她了?”
黄雅菲咬了咬嘴唇,神情坚定地说道:“没有,我没再跟她说别的了。我按照你的意思,咬死了都是你威胁我做的那些事。”
裴珏的目光紧紧锁住黄雅菲,仿佛要把她看穿。“你确定没透露出别的信息?要是你坏了咱们的大事,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黄雅菲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脖子说道:“我确定,我真没说。秋沐一直怀疑我,可我就是没松口说出其他事儿。”
裴珏在房间里又来回走了几圈,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如今郡主起了疑心,咱们得想个对策才行。若她真的查下去,说不定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黄雅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秋沐可不好糊弄,她好像铁了心要查清楚真相。”
裴珏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她要查,咱们就给她点假线索。让她往别的方向去查,分散她的注意力。”
黄雅菲一脸茫然,“假线索?要怎么做?”
裴珏冷笑一声,“咱们可以制造一些证据,让人以为是其他势力在陷害郡主。找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让他们装作是受了别人指使,去给秋沐下药。这样她的注意力就会被引到其他地方。”
黄雅菲犹豫了一下,“这样能行吗?秋沐那么聪明,万一她看出破绽怎么办?”在自己与秋沐的接触中,发现秋沐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裴珏不耐烦地说道:“只要咱们做得巧妙,她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而且,咱们还得想办法把水搅得更浑。咱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再一次让她无计可施。”
黄雅菲担忧地说:“可要是秋沐查到了咱们头上,不就全完了吗?”
裴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辣,“我可是驸马,就算查到了,她也必须要考虑一下,不敢轻易动手。而且,咱们可以在暗中给秋沐使绊子,让她的调查处处受阻。”
黄雅菲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也只能按照裴珏说的做。“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裴珏思索片刻后说道:“你继续装作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在秋沐面前还是咬死之前的说辞。要是她再来找你,就表现得更加害怕,让她觉得你已经被吓得不敢再隐瞒什么了。另外,你留意秋沐的动向,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黄雅菲忙不迭地点头,“好,我记住了。”
裴珏看了看窗外,夜色依旧深沉。“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你小心点,别露出破绽。”说完,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黄雅菲则坐在床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第二日,南冶帝派人给公主府送来了许多赏赐。只见一群太监宫女抬着一箱箱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浩浩荡荡地进了公主府。为首的太监公公尖着嗓子喊道:“裴珏接旨!”
刘子莹听到消息,也急忙整理好衣衫,带着府中的下人跪在地上接旨。
太监公公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裴驸马之事,乃误会一场,实属冤枉。今特赐公主府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奇珍异宝若干,以表朕之歉意。钦此!”
裴珏谢恩后,站起身来,心中却满是疑惑。
刘子莹看向太监公公,问道:“公公,不知父皇为何突然说驸马是被冤枉的?”
太监公公赔笑着说道:“公主有所不知,陛下昨日重新审理了此案,发现证据不足,裴驸马并无陷害郡主之意。皇上仁慈,这才派人送了这些赏赐来,还望公主莫要再为此事烦心。”
裴珏听了心中冷笑,深知这背后定有猫腻。“多谢皇上隆恩,裴某感激不尽。公公辛苦了,还请公公回去替我多谢皇上。”
太监公公笑着说道:“裴驸马客气了,咱家这就回宫复命。”说完,便带着一众太监宫女离开了公主府。
裴珏看着那一堆赏赐,眉头紧锁。他知道,南冶帝此举绝非简单的安慰,其中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子莹望着那堆堆积如山的赏赐,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
前两日,阿沐还为了裴珏陷害她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可如今,父皇却突然下旨,称裴珏是被冤枉的,还送来了如此丰厚的赏赐。她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更不知道秋沐是否已经知晓了此事。
待太监公公离去后,刘子莹急忙拉住裴珏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与疑惑,“夫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日阿沐还闹得那么凶,怎么父皇突然就说你是被冤枉的了?阿沐那边,她知道这件事吗?”
裴珏皱了皱眉头,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但他表面上却装作镇定自若,“公主不必太过担忧,皇上既然重新审理了此案,想必是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至于郡主,我也不清楚她是否已经得知了此事。”
刘子莹咬了咬嘴唇,脸上满是忧虑,“可是,这事情也太过蹊跷了。阿沐向来聪明伶俐,她岂会轻易罢休?万一她不肯相信父皇的判决,继续追查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裴珏轻轻拍了拍刘子莹的手,安慰道:“公主放心,郡主虽然聪明,但她终究只是个女子。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她就算有再多的疑虑,也不敢轻易违抗圣意。而且,我也会想办法让她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刘子莹叹了口气,心中的担忧并未因此而减轻,“但愿如此吧。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没那么简单。父皇为何会突然重新审理此案?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裴珏心中暗自思索,他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但他不想让刘子莹太过担心,便说道:“公主不必想太多,皇上圣明,自有他的道理。或许是有人在背后进了谗言,误导了皇上,如今真相大白,皇上自然会还我一个清白。”
刘子莹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忧虑依然未散,“希望如夫君所说吧。只是,阿沐那边,我们还是要多加留意。万一她真的又提及此事,夫君怕是又要受苦了?”
裴珏沉思片刻,说道:“公主放心,我自有办法。如果郡主真的继续追查下去,我会再次向郡主好好解释一番的。。”
刘子莹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裴珏突然说自己约了几位世家公子出去,今日就不在府里用膳食了。刘子莹也知道,若当初不是父皇赐婚,恐怕裴珏现在就是朝中重臣,是自己耽误了裴珏的前程,如今事事都要顺着裴珏,只好答应。
“那夫君早些回来,在外也莫要多饮酒。”刘子莹轻声叮嘱,眼中满是关切。
裴珏随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公主不必挂心。”说罢,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刘子莹看着裴珏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自己和裴珏的婚姻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裴珏心中对她或许并无多少情谊。而自己虽对裴珏心生爱慕,却也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
裴珏出了公主府,便径直朝着与世家公子约定的地方赶去。一路上,他眉头紧锁,心中思索着如何进一步实施他和黄雅菲商议的计划,分散秋沐的注意力。
裴珏直接进了一家酒楼的一间不起眼的包间。里面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黄大人见人来了以后,来不及寒暄,迫切的想要知道裴珏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他站起身,双手紧紧抓住裴珏的胳膊,眼睛里满是焦急:“裴驸马,私兵可都妥当了?咱们得尽快动手,夜长梦多啊!”
裴珏轻轻甩开黄大人的手,走到桌旁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黄大人莫急,私兵已经准备好了。但这件事情还得再缓缓。”
黄大人一听,急得在包间里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掉,“裴驸马,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缓什么?秋沐已经起了疑心,要是等她查清楚咱们的计划,那可就全完了!”
裴珏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看着黄大人,“黄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秋沐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给她放了假线索,她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咱们头上。而且现在动手,风险太大。皇上刚下旨说我是被冤枉的,此时若有异动,很容易引起怀疑。”
黄大人停下脚步,急切地说道:“裴驸马,你说得轻巧。可你想过没有,秋沐何等聪慧,那些假线索能瞒她多久?一旦她回过神来,咱们的计划就会暴露。到时候,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如今趁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咱们突然发难,打她个措手不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一次见到秋沐那个女子,就足以判定,这个女子不简单。
裴珏冷笑一声,“黄大人,你只看到了眼前的风险,却没看到长远的利益。现在贸然动手,就算成功了,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咱们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既能除掉秋沐,又能让皇上找不到咱们头上。”
黄大人气得满脸通红,“裴驸马,你这是优柔寡断!咱们筹备了这么久,难道就因为你这一时的犹豫,前功尽弃吗?秋沐不除,咱们始终是个隐患。她要是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咱们都得掉脑袋!”
裴珏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黄大人,注意你的言辞!我自有打算。你别忘了,我是驸马,我比你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若不是为了长远考虑,我何必等到现在?”
黄大人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裴珏,你可知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为何还要再等?”
裴珏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黄大人,并非我不想动手,而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秋沐虽然聪明,但毕竟年轻气盛,容易冲动。我们若现在动手,她定会拼死抵抗,到时候只怕会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黄大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依你之见,何时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裴珏眼中闪过一丝自信,“黄大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内线,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会第一时间得知。而且,我们还有一张王牌未出,到时候定能让她措手不及。”
黄大人不知究竟该怎么做为好。他低下头,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裴驸马,我也是为了咱们共同的大业着想。秋沐就像一颗火药,随时都可能爆炸。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动手。只要除掉郡主,咱们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裴珏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狠,“黄大人,你说得没错。秋沐必须死,但不是现在。我已经安排黄大人的女儿继续在郡主身边周旋,探听她的消息。等时机成熟,咱们里应外合,一举将秋沐拿下。在此之前,你只需按兵不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黄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裴驸马,希望你这次的判断是正确的。要是因为你的犹豫,坏了咱们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裴珏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黄大人,“黄大人放心,我既然敢做,就有十足的把握。你只管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黄大人咬了咬牙,“好,裴驸马。我就再信你一次。但你得尽快做决定,时间可不等人。”
裴珏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你回去之后,好好安抚那些私兵,不要让他们露出破绽。”
黄大人拱手说道:“是,裴驸马。老夫这就回去安排。”说完,他匆匆离开了包间。
裴珏重新坐回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黄大人说得有道理,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秋沐确实是个棘手的对手,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必须小心谨慎,等待那个最佳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