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明聪仰躺在沙发上，心绪难平，苏庆伟的话语仍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并非我冷血，而是这个问题真的棘手。且不说你没有直接证据，就算你找到确凿证据，你又怎么证明那个小姑娘的疾病复发与遭受的欺凌有直接关联？更别提那几个大学生的家庭背景。”
“如果能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或许可以通过协商的方式争取一些赔偿。除此之外，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呼吁社会关注此类问题，推动相关法律的完善。至于其他的……唉！”
……
梅明聪找苏庆伟的事情没能瞒过李向斐。她听闻了钟婷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但她并没有被情绪左右。
以李向斐的学识和社会阅历，她完全理解并认同苏庆伟的说法。在现行的法律框架内，很多事情并非仅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
这也正是梅明聪最不喜欢李向斐的地方，总是过于理智，过于权衡利益得失，缺少了那么一点热血和人情味。在梅明聪看来，有时候，人情味和正义感比利益计算更加重要。
梅明聪没有与李向斐争辩这件事情的是非对错，而是转移了话题，询问起她网红项目进展得如何了。
提到工作，李向斐立刻来了精神。她打开手机，将签约的几个网红照片展示给梅明聪看。
照片有男有女。几个女孩子长得还算周正，但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绝色。几个男人的长相就一言难尽了。
梅明聪指着一个有三层下巴的大哥，问李向斐，“你签这个人，是打算让他跳舞，还是唱歌？”
李向斐露出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我准备将他打造成大胃王人设。你不知道，现在的吃播有多火，只要我们给他配上专业的团队，再辅以宣发，他很快就能在网上爆火，成为炙手可热的大网红。”
梅明聪皱了皱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几个人都是吃播？会不会太单调了？”
“我们又不是只打造这一个网红。我们的网红矩阵里还会有其他类型的主播，比如唱歌、跳舞、美妆等等。你看这个强壮的黑大个，我们计划将他打造成野外生存达人，，相信也能吸引不少关注。”
李向斐指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这个女孩是我和翠丽精心挑选的，她的形象很适合田园风格，我们计划将她打造成第二个李子七。”
梅明聪心不在焉地听着李向斐讲述她的造神计划，不发一言，心中却是冷笑连连。网络主播想要红，一看命，二看颜，三看才艺能翻天。
李子七之所以能红，除了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还是运营团队给力，抓住了当下人们对于传统文化的认同和自信。如果放在公知横行的年代，李子柒别说想红，能不被骂出直播界都算她心理承受能力过人。
看着兴致勃勃的李向斐，梅明聪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还是曾经那个精明强干的李向斐吗？怎么被杨翠丽几句话一忽悠，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呢。
本着公心，梅明聪还是劝了一句，“你说的吃播我看过，主播除了胡吃海塞，完全看不到一点对食物的尊重。而且我听说，很多主播都是吃完就催吐，简直就是在浪费粮食。
从13年开始，中枢一再强调光盘行动，强调粮食安全，足以看出粮食对于国家的重要性。我认为国家将来一定会整顿吃播行业，整治浪费粮食的行为。你如果真的想做这个行业，我建议你一定要吃透国家的法律法规，不要脑子一热，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梅明聪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给头脑发热的李向斐适当降了降温，她瞪大眼睛看着梅明聪，似乎十分诧异于他能够说出这样一番有深度的话。
这种眼神让梅明聪很不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干吗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当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扣下来当泡踩。
梅明聪刚才提到的光盘行动，李向斐确实忽视了。她稍稍端正了态度，向梅明聪虚心请教起来。
“法无禁止即可。你可以先按照原计划，打造大胃王人设，积累人气。一旦国家出台相关政策，立刻转行做美食主播，或者探店主播，实现无缝衔接。另外，你可以积极开拓海外市场。我在油库上看到很多外国的吃播，他们的人气都很高，每个热门主播的视频播放量都在数十万往上，想必收益也会很可观。
而且，这些视频是面向全球观众的，与我们的封闭市场不同，平台也相对更公正一些。”
李向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梅明聪的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相比于封闭的国内网络环境，国外的社交媒体覆盖面无疑要广得多。除了部分受限地区，无论你身处世界何地，只要有网络，有智能手机，就可以登录观看。那些知名Youtuber的收入是十分可观的。
接下来，两人就如何打造网红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直到杨翠丽来叫李向斐一起吃饭，这场讨论才告一段落。
李向斐邀请梅明聪一起吃饭。梅明聪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不喜欢杨翠丽这个女人，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古代皇帝身边的弄臣。
据梅明聪了解，公司的房地产项目缩水，大量相关人员被裁撤，都与杨翠丽脱不开关系。
经济下行的当下，公司即便经营困难，也不应该一下子解聘那么多员工。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肩负着家庭的重担。突然失业的当口，那点补偿金够干什么的？更何况，那些被裁的员工基本都过了35岁，想要再找一份体面、薪水高的工作，真的不容易。
杨翠丽似乎能感觉到梅明聪对她的不满，因此，她平时很少出现在梅明聪的面前。
杨翠丽对于梅明聪冷漠的态度并不在意。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是李向斐的同学，更是李向斐的心腹。
看着梅明聪远去的背影，杨翠丽冷冷一笑，低声呢喃，“你是向斐的丈夫又怎么样，向斐听我的，不听你的。”
李向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翠丽，发什么呆？快过来。”
听到李向斐的呼喊，杨翠丽一秒变脸，重新挂上了谦卑的笑容，小跑着朝李向斐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