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归途异变·血月照魔纹】
寒渊外的冰原刮起腥风，林小野刚把最后一块冰魄玄晶塞进乾坤袋，怀里突然蹿起一簇幽蓝火焰。
\"烫烫烫！\"他手忙脚乱拍打衣襟，摸出半截燃烧的传讯符。
符纸上浮现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唐小柔被九重封魔链钉在石壁上，苍白的脚踝正往下滴着黑血。
玄霄的虚影飘到肩头冷笑：\"早说过这丫头不对劲。\"
\"放屁！小柔上个月还给我补裤子...\"林小野话音戛然而止。
画面里唐小柔突然抬头，眉心魔纹如活物般蠕动，竟与玄霄残魂上的封印如出一辙。
夜空骤然染成血色，两人手腕残留的冰魄印记泛起暗红。
林小野感觉后颈逆鳞发烫，怀里的饕餮幼崽突然炸毛，冲着东北方发出威胁的低吼。
\"西南三十丈，七点钟方向。\"玄霄指尖凝出冰刃，\"三、二...\"
\"等等！\"林小野猛地扑倒。三道裹着魔气的弑神弩擦着他发梢掠过，钉入冰面时炸开丈许深的坑洞。
其中一支箭杆上清晰烙着玄天宗器阁徽记。
玄霄凌空点指，冻结的弩箭悬浮在冰晶结界中。\"凌霄老狗连弑神弩都敢仿制，倒是小瞧他了。\"
\"这箭头...\"林小野用衣角裹着手去拔，箭簇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魔蛭。
那些蛆虫般的生物疯狂扑向他的手腕，却在触及逆鳞时化作青烟。
玄霄的虚影忽然凝实几分，修长手指捏住他下巴：\"废物，你什么时候开始养魔宠了？\"
\"什么魔宠？小爷我...\"林小野突然噤声。冰面上倒映着他的瞳孔，此刻竟变成与唐小柔相同的竖瞳。
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十二具披着玄天宗道袍的腐尸从冰层下爬出。
他们脖颈挂着青铜铃铛，随着步伐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阴尸傀儡。\"玄霄弹指击碎最近那具腐尸的天灵盖，飞溅的脑浆在空中凝成血色篆文，\"倒是舍得下本钱，每具都灌了元婴修士的魂魄。\"
林小野抽出腰间豁口的柴刀：\"现在怎么办？跑还是...\"
\"站着别动。\"玄霄突然按住他肩膀，掌心寒气冻住他半个身子。
三支新的弑神弩破空而至，这次箭尾燃着幽冥火，竟直接穿透冰晶结界。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野体内突然涌出混沌之气。
魔角刺破束发带疯长，裹着冰晶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挥出，徒手抓住燃烧的箭矢。
掌心皮肉烧焦的滋啦声中，他清晰看到箭杆内侧刻着细小的\"柔\"字。
\"唐小柔的血书。\"玄霄眯眼打量焦黑的箭矢，\"以血饲器，看来你那小情人...\"
\"闭嘴！\"林小野一拳砸在冰面上，裂纹中渗出黑雾，\"她要是魔，早该在我偷吃供果被罚跪时弄死我！\"
玄霄突然扯开他衣领，指尖按在逆鳞上。
钻心剧痛中，林小野看到记忆碎片——八岁的唐小柔蹲在洗衣池边，右手浸泡在化尸水中，左手指尖滴落的血珠正渗入他的旧道袍。
\"洗了十年衣服都没被化尸水蚀骨，你当她是铁打的？\"玄霄冷笑，袖中飞出十二道剑气钉住逼近的阴尸，\"本尊倒要看看，你能装瞎到几时。\"
东北方突然亮起血色符阵，阵眼处悬浮着唐小柔的碎花发带。
林小野刚要冲过去，脚下冰层轰然塌陷。无数缠绕魔气的藤蔓破冰而出，藤刺上挂满他这些年送给唐小柔的小物件：磨光的铜钱、草编蚱蜢、甚至还有去年中秋偷藏的半块月饼。
\"幻心魔藤。\"玄霄挥剑斩断缠上林小野脚踝的藤蔓，\"专食执念，你倒是给它们备了好饲料。\"
林小野突然反手抓住玄霄手腕：\"老冰块，借点寒气用用！\"不等对方反应，他拽着那道虚影扑向符阵中心。
混沌之气与魔气碰撞的瞬间，整个冰原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符阵中央缓缓升起水晶棺，唐小柔双目紧闭躺在其中，心口插着半截冰魄玄晶。
林小野瞳孔收缩——那玄晶分明是他半刻钟前亲手封存的那块。
\"时空叠影。\"玄霄剑指抹过琉璃假眼，\"我们还在寒渊的因果循环里。\"
棺中唐小柔突然睁眼，眸中流转着与玄霄相同的神纹：\"小野哥，把混沌本源给我。\"她指尖穿透水晶棺盖，腐烂的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就像七岁那年，你分我糖人那样。\"
林小野踉跄后退，怀中的饕餮幼崽突然暴起。
小家伙吞下三根魔藤后体型暴涨，额间睁开第三只竖瞳，射出的金光将水晶棺轰出蛛网裂痕。
\"吞天！回来！\"林小野伸手去抓，却被玄霄拎着后颈甩到身后。弑渊剑擦着他耳畔刺入冰层，剑鸣声震碎方圆百丈的魔藤。
水晶棺中的\"唐小柔\"发出非人尖啸，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魔蛟躯体。玄霄突然嗤笑：\"幽泉，你扮女人还是这么恶心。\"
魔蛟腹部裂开，钻出个黑袍老者：\"玄霄大人，您还是这般不解风情。\"他手中捏着枚跳动的心脏，每下搏动都引得林小野逆鳞剧痛，\"这小丫头的痴心，滋味甚妙啊。\"
林小野突然安静下来。他抹了把脸上冰渣，从乾坤袋掏出个油纸包：\"认识这是什么吗？\"
幽泉皱眉的瞬间，林小野将整包辣椒粉砸向魔蛟左眼。
在呛人的红雾中，他踩着玄霄凝出的冰桥跃到水晶棺上，徒手掰断那截冰魄玄晶。
\"小柔送我的护身符，\"他把沾血的玄晶按进魔蛟眉心，\"可不止能辟邪！\"
玄晶触到魔气的刹那爆出万道冰棱，整个幻境如镜面破碎。
真实的景象显现出来——他们仍在寒渊入口，血月下站着真正的唐小柔。她脚边躺着十二具被扭断脖子的阴尸，右手提着幽泉分身的头颅。
\"小野哥，\"她甩了甩手腕的血，露出林小野熟悉的憨笑，\"今天的月亮好红啊。\"
玄霄的剑尖悄无声息抵住她后心：\"魔尊血脉，噬心幻术，还有幽冥鬼步...丫头，你瞒得不错。\"
唐小柔转身时，锁骨处魔纹明灭：\"玄霄大人，您不也在利用他收集五灵珠么？\"她突然咳出黑血，袖中滑落半块染血的糖人，\"至少我...没在他茶里下锁魂咒...\"
林小野突然冲过来掰开她右手，掌心的同心咒印灼伤了他的手指。\"三年前中元节，\"他声音发颤，\"你说去后山采药...\"
\"采的是你的心头血。\"玄霄剑锋轻挑，割开唐小柔袖口，露出腕间七颗噬魂钉，\"魔界锁魂钉，每颗需用至亲之血温养。这丫头倒是狠心，给自己钉了七次。\"
血月忽然被黑雾吞噬，冰原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唐小柔猛地推开林小野，周身爆出滔天魔气：\"走！他醒了！\"
玄霄拎起林小野后撤的瞬间，他们原先站立处钻出九条白骨巨蟒。
每条蟒蛇头顶都嵌着块冰魄玄晶，晶体内封存着林小野不同年龄段的记忆碎片。
\"真是感人。\"幽泉本体从蟒群中走出，手中把玩着唐小柔被撕下的面皮，\"圣女大人，您说主上是先吃这小子的肝，还是先挖他的...\"
剑光闪过，玄霄的虚影竟凝成实体。
弑渊剑穿透幽泉胸膛时，万千厉鬼的哭嚎声震碎半数白骨蟒。\"本尊的人，\"他碾碎掌中魔核，\"轮不到杂碎评说。\"
林小野趁机扑向唐小柔，却被她周身魔焰灼伤。
混沌之气自发护主，在他背后凝成黑龙虚影。唐小柔突然凄然一笑，将染血的糖人塞进他嘴里：\"小野哥，下次偷吃供果...记得擦嘴。\"
糖人入喉的刹那，林小野识海炸开无数记忆。
他看见五岁的唐小柔跪在血池中，魔尊将蘸血的匕首塞进她手里：\"要么种下锁魂钉，要么看着他死。\"
玄霄的剑风扫来之时，唐小柔已化作黑雾消散。冰面上留着血写的警告：青丘镜，莫信月。
\"老冰块！\"林小野揪住玄霄衣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玄霄任由他拽着，琉璃假眼映出血色苍穹：\"知道又如何？这天地本就是...\"
他突然挥袖震开林小野，弑渊剑劈向虚空某处。
剑气撕开的裂缝中，隐约可见慕容嫣正在青丘镜前梳妆，而她镜中的倒影，分明是魔化的唐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