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极昼让时间失去意义。当破冰船上的警报响起时，我和林晚晴正在甲板上拍摄交颈而眠的企鹅夫妇。
\"求救信号！东北方向两海里！\"
我们赶到船头时，了望员正用颤抖的手指向前方。冰原边缘漂着艘翻覆的橡皮艇，一个穿橙色救生衣的人影正徒劳地拍打着冰层。
救生艇放下时，林晚晴突然抓住我手腕：\"不对劲。\"她指向远处海平线，\"那里有船在撤离。\"
我眯起眼睛，只看到模糊的黑点消失在天际。但林晚晴的军事望远镜清楚捕捉到了船尾标志——灰底红十字，国际流行病控制中心的专用标识。
落水者是个亚裔女性，救上来时已经意识模糊。她左手紧攥着防水袋，右手臂有奇怪的环状淤青。当我掰开她眼皮检查瞳孔时，她突然用中文嘶吼：\"别带回船上！他们在我血里种了魔鬼！\"
话音未落，她开始剧烈抽搐。我扯开她救生衣，锁骨下方赫然呈现蛛网状紫斑——和当年林耀东实验室里那些感染猴子的症状一模一样。
林晚晴的反应比我更快。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用防寒毯裹住患者就往外推：\"隔离舱！现在！\"
但已经晚了。当晚船上三名接触过患者的船员开始发烧。随船医生在取血样时不小心划破手套，天亮前就出现了败血症症状。
防水袋里是支锈迹斑斑的钢筒，内部藏着微型冷藏盒。林晚晴用发卡撬开时，十二支标着\"pandora-Ω\"的玻管碎得只剩三支。
\"我爸的笔迹。\"她颤抖着举起其中一支，标签角落有个小小的\"LYd\"缩写，\"这是他失踪前最后的研究项目。\"
极地微光中，玻管里的蓝色液体泛着妖异荧光。我突然想起韩明死前的话——林耀东把证据分成了三份。
\"不对。\"我夺过玻管对着灯光细看，\"这里面是活体样本！\"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剧烈倾斜。我们撞在舱壁上时，听见船长在广播里嘶吼：\"全员撤离！底层舱室进水！\"
林晚晴把玻管塞进贴身口袋，抓起应急包就往外冲。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酸味，几个船员正拖着昏迷的同事往救生艇方向爬。她突然刹住脚步：\"欢喜，你闻到了吗？\"
是苦杏仁味——氰化物的特征气味。这不是事故，是蓄意破坏。
最后一批救生艇离开时，我看见破冰船尾部站着几个人影。他们穿着全封闭防护服，正用喷枪灼烧着什么。领头的似乎察觉了我的视线，举起某种仪器对准我们方向。
林晚晴猛地按下我的脑袋。下一秒，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爆开一团电光。
\"电磁脉冲武器。\"她牙齿打颤，\"专门破坏电子设备的非致命武器......他们不想杀人，只想沉船。\"
智利蓬塔阿雷纳斯的隔离病房里，我盯着电视上的滚动新闻。cNN正在报道\"南极考察船集体感染事件\"，画面里我们的照片被打上马赛克，字幕却清楚写着：\"疑似携带新型出血热病毒\"。
\"他们在混淆视听。\"林晚晴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那根本不是出血热。\"
她拉开衣领给我看锁骨——那里隐约浮现蛛网状红痕。我手中的体温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时候开始的？\"
\"救人的时候就划伤了。\"她平静得可怕，\"那女人指甲里有血。\"
我疯狂翻找医疗包，她却按住我的手：\"先看这个。\"
手机上是她刚解密的文件。林耀东的研究笔记显示，\"潘多拉\"是种基因编辑载体，能将特定dNA序列植入宿主细胞。而最后一行被血渍模糊的笔记写着：\"陆远山擅自加入逆转录酶，项目失控。\"
\"所以陈默和韩明都提到的第三份证据......\"
\"就是我。\"林晚晴解开睡衣，腹部露出个陈年疤痕，\"六岁那次'阑尾手术'，其实是植入。我爸死后，舅舅每年都给我做'体检'。\"
我突然想通了一切。陆远山要的不是公司，是林晚晴体内的基因密码。而南极那艘逃走的船，根本就是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夜莺的加密邮件在凌晨三点抵达。附件是陆远山近半年的通讯记录，其中反复出现的坐标指向加勒比海某处。而最骇人的是张老照片：年轻的陆远山与某位政要握手，背景横幅写着\"人类优化计划启动仪式\"。
\"这不可能......\"林晚晴盯着照片角落的日期，\"那时候我爸还在世。\"
我正想放大细节，房门突然被敲响。猫眼里是个穿who制服的金发女郎，胸卡写着\"凯瑟琳·吴，病毒学专家\"。
\"冒昧打扰。\"她英语带着奇怪口音，\"关于南极病毒，我们需要采血样。\"
林晚晴突然用俄语说了句什么。对方瞳孔骤缩，随即恢复职业微笑：\"我听不懂。\"
\"乌克兰生物实验室的暗语。\"林晚晴冷笑，\"你袖口的纽扣摄像头太明显了。\"
女专家后退半步，突然从手提箱抽出注射器朝我刺来。林晚晴一个侧踢击中她手腕，针管扎进墙面的瞬间，乳胶漆竟然滋滋冒烟。
我们制服她时，发现后颈有微型芯片植入痕迹——和南极那名落水者如出一辙。
凯瑟琳在押送途中吞毒自尽。尸检显示她体内存在某种基因修饰病毒，与我秘密检测的林晚晴血样惊人相似。
\"定向基因武器。\"视频那头，夜莺的虚拟形象在面具后波动，\"只对特定dNA序列起效。\"
我看向病床上的林晚晴。她手臂已经出现坏死性紫斑，却坚持在平板上整理父亲的研究数据。当两份基因图谱在屏幕上重合时，她突然笑了：\"果然如此。\"
图谱显示，潘多拉病毒含有两套基因锁。第一套锁定林晚晴独特的hLA类型，第二套却指向完全不同的基因标记——那种标记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陆远山。
\"不是感染......\"我猛地站起来，\"是激活！他在利用病毒唤醒你体内沉睡的改造基因！\"
林晚晴剧烈咳嗽起来，掌心里赫然是一滩蓝色血沫。我抱住她时，听见她气若游丝地说：\"南纬68度11分......我爸的保险箱......\"
警报声突然响彻医院。监控显示，十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持械突破安检。他们胸口都印着那个灰底红十字标志。
我在天台直升机坪被截住。陆远山从阴影里走出来，白大褂纤尘不染。
\"好久不见，学生。\"他晃着手中的玻管，\"用晚晴的血培养的疫苗，能卖三千美金一剂。\"
螺旋桨气流掀翻了我的白大褂。我亮出藏在袖中的手术刀：\"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包括陈默？\"
\"陈默那个蠢货。\"他微笑，\"不过多亏他把你送到我面前——毕竟只有你能让晚晴心甘情愿当培养皿。\"
我这才明白自己在这场阴谋中的真正角色。林晚晴对我的感情，成了激活她体内基因的关键催化剂。
\"现在全世界都在等疫苗。\"陆远山向前一步，\"交出血样，你们还能活。\"
我看向他身后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突然笑了：\"教授，你忘了我毕业论文写什么？\"
在他愣神的瞬间，我按下口袋里的微型引爆器。医院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是液氧罐被电磁脉冲引爆的动静。
趁着混乱，我撞破消防门冲回病房。林晚晴已经不在床上，但床头监控仪还连着伪装成她的智能假人。
\"惊喜。\"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晚晴举着麻醉枪走出来，防护服下隐约可见绷带轮廓，\"我爸教我的金蝉脱壳还行吧？\"
我们相视而笑。窗外，真正的救护车正驶向备用停机坪。而平板上闪烁的坐标，指向南极冰盖下某个秘密基地。
\"最后一站？\"我帮她拎起装备箱。
她吻了吻我颤抖的手指：\"去挖出所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