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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四周安静得可怕,安静到只能听见两道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重重地砸在人心上,让苏璃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当她跟着莫桑来到地下三层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瞬间钻进她的鼻腔。

那股味道浓郁得近乎刺鼻,仿佛是被长久地封印在这阴暗的空间里,此刻才被释放出来。

地下三层的空间里,保镖们整齐地站在四周,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浅夏被绳索紧紧捆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手中握着一条长鞭,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抽打在浅夏身上。

浅夏还穿着今天下午那身咖色风衣。

可此刻,风衣早已面目全非。

大片的血迹层层渗透,颜色变得暗沉发黑,仿佛被夜色浸染。

苏璃刚踏入这片血腥之地,只一眼,心脏便猛地抽痛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死前的画面。

那刻骨铭心的痛苦与绝望,如潮水般袭来。

她双眸微瞌,努力将那些回忆驱赶出去。

几秒后,缓缓睁开。

与此同时,浅夏也发现了苏璃的到来。

原本因痛苦而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些许。

见苏璃走近,动手的男人停下了手中动作,皮鞭悬在半空中,凝滞住。

刹那间,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时屿白黑色皮鞋轻点地面的声音。

一下一下,叩击着人心。

苏璃的视线缓缓巡视一圈,很快捕捉到时屿白的身影。

他隐没在昏暗的角落。

领口微微敞开,姿态肆意地翘着腿,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手中把玩着匕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苏璃一眼便认出,那把匕首正是浅夏的。

她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稳步向前。

从苏璃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时屿白就已察觉。

此刻,他薄唇轻扬,似是心情颇好。

可眼底深处,藏着的锋芒却如寒星般锐利。

看着保镖停止动作,时屿白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淡淡瞥向保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散漫,

“继续。”

眼瞅着鞭子又要狠狠落下,苏璃赶忙出声:“等一下。”

再这么打下去,浅夏恐怕性命难保。

此刻的她,已然是强弩之末。

苏璃的话一出口,跟在她身后的莫桑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时,苏璃已经走到时屿白身旁,脸上挂着笑,轻声问:“屿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时屿白并未第一时间回应,他的目光越过苏璃,直直地射向她身后的莫桑。

莫桑只觉那目光如芒在背,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下意识地低下头,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心里清楚,现在只有苏小姐能劝动少主了。

不然,浅夏今天可就真要命丧于此。

在幽夜,有个不成文的严苛规定。

完不成任务的人,唯有一死。

平常其他任务,或许还能根据具体情况酌情处理。

可一旦事情和苏小姐相关,少主绝不会有丝毫让步。

回想起今天的事,那群人明显是冲着浅夏去的。

莫桑光是想想就后怕,要是他们的目标是苏小姐……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之前浅夏对苏小姐就有过不敬之举,如今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他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怎样,这场风波恐怕极难收场。

众保镖目光如炬,个个大气不敢出。

时屿白侧目看了一眼浅夏,淡漠入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璃见状,不着痕迹地微微移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时屿白的视线。

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时屿白缓缓抬起头,对上苏璃的目光,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下午。”

女孩的一双眼眸好看到极致,平日看他时,看清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此时透着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

时屿白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裹挟着无尽深意,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下午?

一语双关吗?

苏璃从容地坐在保镖匆匆搬来的单人沙发上。

她微微仰头,目光灼灼地直视时屿白:“屿爷事情办完了吗?”

明显是在有意转移话题。

时屿白目光幽沉如渊,让人难以窥探其中情绪。

他薄唇轻勾,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反问:“办完了。怎么突然来这边?”

说话间,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捏起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含在唇边。

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打火机,却未点燃。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苏璃笑意盈盈。

她动作自然地从时屿白嘴里抽出那支烟,嘴角微弯,解释道:“主要是想来见你。”

时屿白的目光瞬间一顿。

小骗子。

根本不是为他而来。

见他不信,苏璃喉咙轻滚,强调:“真话,想见你才来的。”

时屿白唇边那原本若有似无的笑意,瞬间淡去了几分。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声音里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轻嘲:“那行,那就一起看看。”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苏璃看向那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的男人扬起手中的鞭子,似乎又要朝着浅夏挥去。

“等等。”苏璃秀眉轻蹙,连忙出声制止。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时屿白,语气认真地问道,“浅夏犯了什么错?”

时屿白的笑意瞬间凝固在唇畔,

目光幽深地看着苏璃,似笑非笑,“我以为你知道。”

苏璃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捉住时屿白的手,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强调,

“今天下午的事吗?”

时屿白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眉头紧紧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没有回答苏璃关于浅夏的问题,而是蓦地反手将她的手包裹住,

“手怎么这么凉?”

一股热意伴随着温热的触感,缓缓从时屿白的掌心传来,苏璃的心也跟着微微一颤。

她牵了牵嘴角,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那屿爷帮我暖暖。”

她嘴角噙着那抹浅笑,可面色却比平日里苍白了几分。

是真的冷吗?

还是说,吓到她了?

时屿白的眸光不自觉地暗了暗,掌心逐渐收紧,这才回答她的话,“失职。”

他眼神冰冷,寒意逼人,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时雨,不需要废物。”

果然,如苏璃所料,就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

苏璃眸光微微闪动,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这样啊,那浅夏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我来罚她,行不行?”

……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沉默。

众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着时屿白的决定。

过了许久,沉默已久的时屿白终于开口:“都散了吧。”

短短几个字,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同意了。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如细密的纱,轻柔地洒在两人身上。

两人的手依旧交握着,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相扣。

男人的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可那眉眼间的倦色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透露出他这段时间奔波的疲惫。

苏璃有些心疼,“你提前回来,沙洋的事处理好了吗?其实今天下午就是小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却瞬间放开了她的手,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质问:“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