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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他……”赵承熙的声音有些发飘,望着榻上的赵宸丰。

太医院院判躬着身子,声音干涩:“回二殿下,陛下这是急火攻心,又动了大气,气血走岔了。老臣们尽力了,针也用了,药也灌了,只是……陛下什么时候能醒,真不好说。”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心里都明白了。

这大梁,不能没个主事的人。

“太子殿下呢?”陆虎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

姜无尘看向赵承熙。

赵承熙忙道:“皇弟那边安排妥当,在城外庄子上,很安全。”

“接回来。”姜无尘说话斩钉截铁,“立刻!现在京城刚定,人心不定,只有太子回宫,才能压住阵脚。”

“对。”陆虎也觉得该这样,“不能再拖了。”

赵承熙点点头:“我这就叫信得过的人,悄悄去接。”

姜无尘又补了一句:“动静要小,别让人知道。陆尚书,派些可靠的人手,护着点儿。”

“姜大人放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前后簇拥着不少便衣护卫,悄没声地进了宫门。

八岁的太子赵承昭,被王公公抱在怀里,小脸煞白,眼睛里全是慌张和不明白。

他看着周围高高的宫墙,还有那些面无表情、披着甲的士兵,小手死死攥着王公公的袍子。

养心殿。

气氛格外肃穆。

没有百官,没有礼乐。

只有姜无尘、陆虎、赵承熙,还有几个宗室的老王爷,以及内阁几个重臣。

小太子被换上了一身缩小版的龙袍,袍子明显大了些,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他被扶着,坐上了那张宽大的龙椅。

两只小脚悬在半空,够不着地。

他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小嘴抿得紧紧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躬违和,难以亲政。皇太子赵承昭,人品贵重,天资聪颖,深肖朕躬,可继朕登基,以慰祖宗社稷。着皇太后垂帘听政,辅政大臣姜无尘、兵部尚书陆虎、雍王赵承熙协理朝政。钦此。”

老太监尖细的嗓子念完了诏书,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打着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里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新皇帝就这么登基了。

仓促,却也实实在在地翻开了新的一页。

接下来几天,整个京城都透着一股子寒气。

宗人府、刑部、大理寺,三家衙门连轴转,审理宁王和三皇子的谋逆案。

宁王赵贤,罪证如山,废为庶人,关进高墙里等死,这辈子别想再见天日。跟着他跳得最欢的几个心腹,比如禁军统领周瀚,咔嚓一刀,人头落地。家产全抄,老婆孩子,有多远流放多远。

三皇子赵承启,带兵围宫,跟谋反一个罪名。虽然人已经凉透了,皇子的名号还是被夺了。他手底下那些人,该杀的杀,该剐的剐,剩下的流放、贬官,卫戍部队被拆得七零八落,兵权重新回到了兵部手里。

这一连串的清洗里,姜无尘这个名字,反复被人提起。

圣旨下来了:

“监察司左都御史姜无尘,临危受命,忠勇果决,于危难之际,先护太子周全,再平宁王之乱,后斩叛逆赵承启于阵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功在社稷,擢升为太傅,加封靖安侯,食邑五千户,赐金万两,锦缎千匹,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兼领监察司事,为辅政大臣之首,辅佐新君,总理朝政。”

旨意传开,整个京城都嗡嗡作响。

太傅,皇帝的老师。

靖安侯,正儿八经的爵位。

辅政大臣之首,这位置,烫手得很。

二十出头的年纪,姜无尘的权势,已经到了一个让人眼晕的高度。

监察司也跟着水涨船高,说话的分量,似乎比六部还重了些。

陆虎,带兵勤王,稳住宫城,功劳摆在那儿,加封太保,兵部尚书的位子坐得更稳了,成了军方说话最有力的那个人。陆家的门楣,也跟着亮堂起来。

赵承熙,关键时候帮着把太子送走,新皇登基又出了大力,被封为雍亲王。他没去争那个最扎眼的位置,反而退了一步,保全了自己,也得了不少敬重。

其他出了力的人,也都各有封赏。

一场差点掀翻大梁的风暴,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靖安侯府。

还是原来镇国大将军府的老宅子,牌匾换了新的。

书房里,姜无尘看着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奏折和公文,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

太傅,靖安侯,辅政大臣之首。

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权力大得吓人,可这背后的麻烦和风险,也跟着涨了无数倍。

站得太高,风就越大。

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他,等着他摔下来。

皇帝小,太后听政,底下这帮辅政的,还有那些暂时缩着脖子的老家伙,谁心里没点小九九?

更别提那个神出鬼没的“风媒”了。

【系统:内部信息泄露风险降低。周录事已被清除。】

【系统:‘风媒’组织活动频率降低,转入地下,但对‘山河舆图’及相关线索的追查仍在秘密进行。】

姜无尘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停。

山河舆图?

前朝宝藏的传言,他听过。

风媒这帮认钱不认人的鬣狗,掺和这事儿图什么?真有宝藏?还是……

顾一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里。

“公子,陆小姐派人送了羊毛务的报表过来。”

他递上一叠纸。

姜无尘接过来,翻看着。陆清婉做事,确实没得挑,羊毛务的试点,在陆家的帮衬下,已经有了些眉目。

“陆小姐那边,多上心。”

“是。”顾一剑应了一声,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有个事。宫里头递话出来,说陛下的身子……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

靖安侯府。

镇国大将军府的老宅子,换了块烫金的牌匾,扎眼。

书房里,公文奏折堆得快要漫过桌沿。

姜无尘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太傅。

靖安侯。

辅政大臣之首。

啧,名头一个比一个能唬人,权力给得也足。

可这背后戳过来的刀子,怕是也跟着翻了几番。

爬得太高,风刮得骨头疼。

暗地里多少双眼睛盼着他失足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