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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陆蓉月抬起头,透过朦胧泪眼看到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人,为二姑娘更衣打扮,不可误了吉时。”

陆执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不容置疑。

陆蓉月一怔。

前世,父亲不让她嫁给霍雁行,她以死相逼,最终父亲妥协了。

直到嫁到霍家以后,她才发觉父母的良苦用心。

怎么这次,她不想嫁给萧祁,父亲却如此决绝。

她泪眼朦胧,看着父亲蹲了下来,就像小时候扶起摔倒的自己那样。

“你是陆家的女儿,是我的女儿,”陆执盯着她的眼睛,“你天生就应该向往权力,而非单纯的爱情。”

“你不是总喜欢去宫里看你姨母吗?”

“你不是喜欢皇宫吗?”

他凑近她的耳旁:“你不想试一试,坐上那个位置,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吗?”

父亲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慢慢让陆蓉月平静下来。

她忽然想起前世死前,她病得很重,迷迷糊糊醒来,想要口水喝,却叫不到人。

负责照顾她的两位嬷嬷在门口嗑瓜子闲聊。

“听说贤王都快打到京城了,城里好多人都往外跑了,咱们真是晦气,还得照顾屋里那个。”

“等贤王登基,陆家那个大姑娘不就是皇后娘娘了吗?”

“可不是嘛!都说人各有命,陆家两个女儿,以后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咯。”

“哼,我瞧里面那个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还地下?怕是地府吧。”

……

陆蓉月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掐进掌心,使得骨节都隐约泛白。

她才是陆家真正的嫡女,她的背后是陆家和林家,她才应该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既然陆青鸢可以做到,她也一定可以!

她绝不认输!

陆蓉月抬眸,眼里多了一丝狠厉和决绝。

她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平静地对身后的丫鬟们道:“给我上妆。”

…………

月如银钩。

贤王府的主屋红烛高照,照得连地毯上面的并蒂莲花都栩栩如生。

萧祁没有掀盖头,兀自在窗边的椅子上喝酒。

陆蓉月端坐在床边,在数到第五十六朵莲花花瓣时,终于忍不住了。

今夜,必须要圆房。

一旦错过今晚,往后的日子在这王府之中,只会愈发艰难。

若是萧祁迫于压力和规训,心不甘情不愿地与她圆房,那她就真的没机会了!

她盯着面前的盖头,原来绣的那顶鸳鸯的,已经被自己撕碎了。

可太后却仿若洞悉一切,在今日接亲之时,特意让李公公亲自送来一顶崭新的盖头。

龙凤呈祥。

既是补偿,也是诱惑。

她自己掀了盖头,缓缓走到萧祁面前,屈膝福身,声音轻柔婉转:

“王爷,昨日之事,实是妾身太过鲁莽冲动,未顾及王爷颜面,还望王爷海涵,恕妾身之罪,妾身自罚三杯。”

萧祁原本正倚在梨花木椅上喝酒,闻言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赔罪。

陆蓉月走近了些,俯身拿起酒壶,倒入酒杯。

少女独有的馨香混合着淡雅的苏合香,随着她的动作,幽幽地飘散开来。

萧祁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古人言灯下看美人,诚不我欺。

烛光摇曳,映照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晕染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第一杯酒,是为昨日妾身的言行不当赔罪。”

陆蓉月眉眼含情,朱唇微颤,竟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萧祁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昨日……本王也是太冲动了,不该对你那般态度,你是王妃,要有容人之量。”

陆蓉月心里稳妥了些。

暗自庆幸,还是母亲说得对,男人嘛,终究是吃软不吃硬。

她又倒了一杯酒,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看向萧祁,轻声说道:

“王爷宽宏大量,妾身感激不尽。这第二杯酒,是给佩儿姐姐赔罪的。妾身想明白了,佩儿姐姐与王爷情投意合,且已育有子嗣,明日便让她与孩子入府吧。”

“你愿意让他们明日入府?”

萧祁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一家人理应团聚,妾身也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萧祁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

他微微点头:“你能有此想法,倒是贤惠识大体,既如此,明日本王便着人将他们接入府中。”

陆蓉月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少不了涌上一股酸楚。

但她很快便按下心中不快,倒了第三杯酒。

“谢王爷夸赞,妾身定会尽心竭力,操持好王府诸事,不负王爷所望,”陆蓉月举起第三杯酒,“最后一杯酒,就愿王爷与妾身从此再无嫌隙,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她将酒杯凑近唇边,还未饮下,萧祁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以前不是唤我祁哥哥吗,”他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促狭,“怎么,现在却不叫了?”

“以前蓉月是祁哥哥的妹妹,自然可以这么叫,现在……”陆蓉月微微侧身,脸上绯红,“现在祁哥哥是蓉月的夫君。”

萧祁就着她的玉手,喝下了那杯酒。

“那在夫君面前,就不必如此拘谨。”

随后,他长臂一伸,将陆蓉月一个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后面的婚床。

屋内红烛跳动,两人缱绻的光影映在金丝帷帐上。

…………

喜宴之上,陆青鸢被女眷们热情地簇拥在中间,不知不觉竟多喝了几杯酒。

她与京中的这些贵夫人不熟,本来以为她们会冷落自己。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她是陆执发妻的女儿,为了不开罪林家,若是选择疏离她,也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

“侯夫人啊,你们家二少爷到底是怎么学的?那般优异出众!每次临江书院的考评,他都名列前茅,可真是羡煞旁人!”

“对啊,侯夫人跟我们说说呗,霍二郎平日看的什么书,我也给我家大郎买去。”

“哼,你家大郎怕是只能走武状元的路子了,还是跟我说吧!”

这些贵夫人都有孩子在临江书院读书,早就听闻霍家二郎才学过人,一直想向霍家讨教一番育儿经。

可惜镇北侯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好在他娶了个总是笑眯眯、看起来极为和善的新妇。

陆青鸢笑着喝下了一杯又一杯酒,摆摆手:

“哎呀,我也不知道,我家二郎平日里在家里头都不怎么看书,尽和他三妹妹玩闹。”

在家秉烛夜读的霍云旸突然打了个喷嚏。

散席后,陆青鸢上一瞬还强撑着跟各位夫人告别,转头出了王府大门,脚步就轻飘起来。

啊!有一个学习好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她乐呵呵地往外走,却看不清台阶。

一个恍惚间,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向前倾去,眼看就要直直地摔落下去

“小心!”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手从旁侧迅猛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把她拉入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