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胜看着手表指针颤动，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终于。
救护车的警报声急促地响起。
听在李依依耳里，宛若天籁。
可紧接着就响起了刹车声。
“门，车开不进来！”
李依依迅速反应过来。
对了。
这个小区太过破旧，军车也好，救护车也罢，开不进来！
别说门口，楼道更是狭小。
只怕担架都抬不上来。
时间宝贵，不能耽搁。
程胜立刻下令：“还等什么，统统撞开！”
“门窗破开的这家！”
“把担架抬上来！”
救护车前后。
开路和护行的军车上，立刻下来了好几个穿着军装的人。
冲到楼下，
硬生生搭起了三层楼高的人梯，稳稳地托起了担架。
医生们三步并作两步，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了楼。
“死了这么多！”
被满屋的尸体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莫水白没好气地叫他们，手上一秒也不停地继续喂着药。
医生们赶忙上前。
三四个人合力，用着软担架替换掉了程胜的胳膊。
军部的人接手，直接从窗户平着放了下去。
“都小心点！”
“他现在只剩半口气，必须稳！”
“受不起一丝一毫的颠簸！”
莫水白趴在窗框边上，一字一句地叮嘱。
“喊什么，你也跟上！”
程胜捡起的掉落的全家福，还有仅剩的药剂。
左手提着李依依的衣领，右手拽着莫水白，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砰！”
落地往前冲了好几米，才缓冲掉了巨大的下坠力。
程胜立刻上前帮忙稳住担架。
小心翼翼地将李长生送进了救护车。
“啊！程胜你个疯子！”
“这样会摔死人的！”
莫水白四肢蜷缩，还在扯着嗓子嗷嗷叫唤。
“大嗓门爷爷，已经落地了。”
李依依捧着全家福拽了下他的衣袖，然后拖着他往救护车边上走。
莫水白：“啊？哦，咳咳……”
几辈子的老脸丢在这一天了。
他倒腾着两条老腿，想要一头钻进军车。
“你去那边！”
程胜正在和医生们说话，顺手一把将人塞到了救护车里。
李依依缩在救护车角落：“大嗓门爷爷好。”
乖巧地打招呼。
眼里满是依赖和崇拜。
虽然她不认识这两个爷爷。
但他们帮忙在救爷爷，那就是好人。
莫水白：“……”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很忙。
他继续给李长生灌药。
程胜三言两语赶走医院其他人。
让手下开着救护车，自己亲自开着一辆军车在前面开路。
一路直奔南北路殡仪馆。
油箱都快被踩爆了。
走着走着，李依依发现不对。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到？！”
“不对！”
“城中医院很近，这不是去城中医院的路！”
她趴在救护车的侧窗上。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瞳孔瞬间放大了。
“殡仪馆！”
“救人不应该去医院吗？为什么要去殡仪馆？我爷爷还有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能去殡仪馆！”
李依依又急又怕。
她护在李长生身前，语无伦次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莫水白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是李依依误会了。
资源研究所这种地方属于机密中的机密，轻易不能让一般人知道。
但情形危急。
一不留神，居然忘了还有李依依。
真是老糊涂了。
“掉头！”
“赶紧掉头去医院。”
“我们不去殡仪馆……呜呜呜！”
“爷爷！”
李依依情绪崩溃，已经的忍不住哀哀哭了起来。
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滴滴嗒嗒流起了血。
“咳咳……哎呀，小姑娘，你手上的伤口得赶快处理。”
莫水白一把，年纪无儿无女。
跟他一起研究药剂，做实验的，都是一些沉迷于研究的干巴老头，哪见过小姑娘骤然崩溃痛苦的场景。
只能硬生生地扯开话题。
趁着李依依下意识看手掌的瞬间，他抬手撒了一把药粉！
淡白色的药粉几乎隐形。
一不留神就顺着呼吸钻进了人的口鼻。
李依依眨了眨眼，睁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眨眼倒，还是这么好用！”
“时间刚刚好。”
等到药粉散去，莫水白才恢复了呼吸。
扶着李依依靠在座椅边上。
这会儿功夫。
车已经开进了地下。
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迅速围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抬出担架。
“怎么就来了你们几个人？”
“他内伤很重，立刻上生命维持器！”
“所有续命治疗内伤的药全都拿过来！”
回到熟悉的地方，莫水白立刻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是！”
穿着白大褂的众人井然有序地忙了起来。
“这个女孩儿呢？”
有人发现了李依依。
莫水白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治疗内伤需要准备的手续太多，他必须比李长生更快一步。
第一时间稳住生命体征稳定之后，需要立刻重建筋骨血肉，建立起新的气血循环。
否则情况一旦继续恶化下去。
李长生迟早也会化成一滩血水。
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手部有伤，受到了惊吓，好好安置她。”
程胜说完。
帮忙推着担架，一路平稳地跟进了最大的实验室。
很快。
李长生刚摘下的各种软管又被贴了回去，甚至比之前更多。
又费了好一番功夫。
才平稳地将李长生放进了准备好的实验舱。
实验舱里满是带着荧光的恢复药剂。
衬着李长生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整个人呈大字形漂浮在药剂上面。
随着水波微微动荡。
“从没见过这么重的伤！”
“伤得这么重，竟然还能维持最后一丝气息，不亏是莫导师！”
“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是被粉碎了！只剩一层皮肤撑着……”
“这还有得救吗？”
“主要是……怎么伤的都不知道，这该怎么救啊？”
一群白大褂们守在实验舱外，面面相觑。
一边看着各种仪器的反应数据，试图监测着李长生的生命体征。
听着他们所说的话。
程胜眉头皱得死紧。
是他大意了。
他为了护着莫水白，有些畏手畏脚。
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威胁。
李长生只要拖一拖，他就能赶去帮忙……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李长生从来就不是等着别人来救的软蛋。
就算老了，也不是怂包。
只是。
他没有想到李长生在受到精神攻击，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大的气血力量。
伤敌八千，自损一万！
之前。
李长生虽然创出了落叶刀法，但也远没有，他今天所展示出来的刀法凌厉。
这样的伤……
倒像是军中之前被禁掉的【自伤拳】！
是了！
从内而外，气血暴动，整个人被摧残得不成人形。
只不过，面对异族的时候，用了自伤拳的人会选择爆体而亡，用最后的死，换取更大的杀伤力。
李长生喝下了恢复药剂，并没有放任气血继续失控！
“是自伤拳！”
程胜立刻出声提醒。
可惜。
这些研究药剂的文职武者们，也并不知道所谓的【自身拳】是什么。
“伤了他的，是他自己！”
“他以重伤为代价，激发生死一线的气血暴动，才会这样！”
“你们别光看着我！倒是赶紧救啊！”
程胜急的原地打转，只恨自己不是医生。
不能自己亲自动手。
“我来！”
“整个资源研究所，只有我去过异族战场，见过这种伤……”
“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他，”
莫水白换了一身干净的操作。
带上氧气罩也潜入了实验舱中。
程胜有些意外：“你这次怎么这么舍得？！”
莫水白翻了个白眼：“我哪次不大方？说不定他还能帮我一个大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