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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妄折春枝 > 第5章 我从未想过拆散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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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从未想过拆散这个家

折兰院。

永宁侯铁青着脸,定睛俯视着裴桑枝。

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从未放在心上的亲生女儿。

素净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活像是套着一副骨头架子,浑身不见肉,亦没有一丝高门贵女的气度,反而更像是荒野疾风下的杂草,任他从头看到脚,也难以违心的找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一无是处!

一次次端详,失望和嫌弃也愈发浓烈,紧皱着眉,移开视线。

“裴桑枝,是不是不忿临允责罚于你,才在一怒之下纵火烧祠堂?”

“否则,祠堂岂会无缘无故起火?”

“此事兹事体大,牵涉甚广,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当真是你做的,尽早坦白,为父才能替你斡旋,保你周全。”

裴桑枝瞪大眼睛,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望向永宁侯,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父亲,我……”

“不是我。”

“这是我心心念念的家啊,我怎么舍得。”

保她周全?

把她当替罪羊推出去还差不多。

思及此,裴桑枝顿了顿,惨白着脸,豁出去一般:“报官吧。”

“祠堂乃一府之重地,起火因由不明,意外也就罢了,若是人为,那就是要命的隐患。”

“民间有俗语,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为了侯府的安危,报官吧。”

报官二字一出,永宁侯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

“胡闹!”

“你这个逆女,非要让侯府沦为上京的笑柄吗?”

裴桑枝眨眨眼,眼泪悬在长睫上,将落未落,疑惑不解溢于言表,真诚询问:“父亲,难道上京的贵人视报官为耻吗?“

“乡下不这样的。”

“报官是为了讨公道,是为了证清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永宁侯怄的慌。

朽木!

烂泥!

乡野间长大的农女竟不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还有在人前那番不知所谓的自证恳求,简直就是拖人下水,越描越黑,以至于情况一团糟。

恰在这时,“啪嗒”声传来,廊外的那株老梅树被积雪压断了枝桠,永宁侯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也随之崩裂。

只见,他怒不可遏地瞪向庄氏,猛地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向地面,无能迁怒“夫人,桑枝认祖归宗已有月余,你身为人母,不为她延请夫子,不教她文墨诗词和规矩礼仪,是诚心想让侯府丢人现眼吗?”

“主母掌家理事,相夫教子,你做得好就继续做,做不好就主动让贤,省的让御史弹劾我为父不慈,治家不严!”

永宁侯的语气极重,庄氏身形一颤,眼角泛起薄红。

“父亲。”见永宁侯口不择言的责难,裴临允梗着脖子,大声叫嚣:“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母亲的事。”

“实在要怪,就得怪裴桑枝不解释清楚,不顾全大局。”

“乡野长大的玩意儿,一股子穷酸愚蠢样儿。若是易地而处,明珠定能力挽狂澜掌控局面,做到尽善尽美。”

裴桑枝眼神无辜,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源源不断淌过面颊,委屈的质问:“三哥,是我不想在爹娘膝下千娇万宠长大吗?”

“是我不想掌家理事、琴棋书画、规矩礼仪无一不精吗?”

“还是说,在三哥眼里,我生来低贱,又自甘堕落,就喜欢被藤条抽打,就喜欢跟野狗抢食,就喜欢活在潲水烂泥般的深渊之中!”

声声质问,字字泣血。

大局?

顾全大局的前提是身处大局之中,既不把她当侯府的小姐,她自然也没有义务遮家丑。

言语间,不忘摆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扬起衣袖,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疤,心灰意冷继续哽咽道:“过去十四载,我日日割草喂鸡、煮饭洗碗、洒扫劈柴,从早到晚,难有片刻空闲。”

“即便如此,养父母稍有不虞,还是会动辄对我拳打脚踢,罚我不准吃饭,我浑身上下遍布这样的疤痕。”

“三哥,我也想做个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啊。”

“可,仅是狼狈的活着,就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

上一世,认祖归宗后,她愚孝的信了裴明珠那句要为侯府的颜面和家宅安宁,报喜不报忧,将所有的辛酸苦楚尽数藏在心底。

而今,那些苦难便化作她披荆斩棘的利器吧。

裴临允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感到难以启齿,气焰稍弱,答非所问:“你现在说这些要死不活的话,是想装可怜博取同情,还是想诛心让明珠内疚?”

“是想让爹娘和兄长们心疼心疼我。”裴桑枝垂下眉眼,楚楚可怜,满是真诚:“我从未想过拆散这个家。”

毕竟、仅是拆散,怎么够?

永宁侯的怒火一滞,神情陡然变得不自在。

掩面而泣的庄氏,双唇抿了又抿,而后倒打一耙地说:“枝枝,你简直是在剜母亲的心呐。”

“自打你认祖归宗起,我事事都思前想后谨慎考虑,生怕对你严厉会使你离心,与侯府疏远。”

“没曾想,到最后,我的慈爱竟成了对你的放纵不管。”

裴桑枝泪流满面,却紧闭双唇一声不吭,静静地站着,对庄氏的惺惺作态视而不见。

气氛凝滞又尴尬。

裴明珠见状,手指紧紧缠着帕子,小声道:“父亲,不怪母亲,也不怪三哥,更不怪枝姐姐。”

“是我。”

“这十四载,枝姐姐吃尽了苦头,我却享受着她的身份带来的锦衣玉食,我心实在难安。”

“或许,只要我离开,枝姐姐的心里就会好受些,侯府上下也能安宁和乐。”

裴明珠重重叩首,声音里透着无穷的哀婉凄绝,继续道:“父亲,求您把我送走吧。”

“别院也好,庄子也罢,女儿都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裴桑枝闻言,眼尾微挑。

三言两语,以退为进,便将矛盾的性质归结为拈酸吃醋。

永宁侯府怎么舍得把精心培养的裴明珠送走呢。

但,裴明珠是不是小觑了裴临允那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的性子。

或者,想法更阴暗些,裴明珠的用意,未尝不是以裴临允作刀,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果不其然。

裴临允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血气上涌,猛然转身,赤红着眼眶厉喝出声,语气已带上了刀刃般的锋芒:“要走也是裴桑枝走!”

攥紧的指节肉眼可见的泛起青白,喉结剧烈滚动间,字字都裹着怒火,“便是送到庄子上,也比她从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强过千百倍!”

“大不了,多安排些仆婢侍奉左右,也不算委屈辱没了她。”

裴桑枝的心平静无波。

重生伊始的那些难以言说的酸楚和不甘,已然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裴临允这柄刀,当真好用的紧。

她一个孤苦无依,任人宰割又渴望亲缘的弱女子,怎么能做撕破脸这样的蛮横事呢?

她只能逆来顺受,做好案板上的鱼肉呢?

不过,她倒要让裴临允看看,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刀俎却杀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