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西域晏家,这家人的宅院并不起眼,甚至不如同徒策的宅院大,挤在一条狭窄的胡同里。门前没有狮子,匾额也是写的,而不是雕刻的,字迹斑驳,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因为此刻已经是深夜三更,城里百姓早已经进入梦乡,所以围观者并不多。除了几个披着衣服的邻居,就是晏家的家人‘站在那里哀哀地哭着。
马车进了胡同,来到门口停下,京哥儿赶紧跳下车,他坐的方向是对大门反着的,得绕过马车或者车棚才能到另一边,他飞快地绕过马头跑到另一边,司徒策已经提着勘察箱下了马车,没有打伞,冒着丝丝小雨走到了门口。
门口站着几个捕快,带着斗笠,手里挑着防风灯笼,见到司徒策,急忙躬身施礼。
司徒策道:“知县大老爷来了吗?”
“还没呢。应该在路上了。”
按照规定,发生命案,所属县衙的掌印官必须到场勘察,当然,知县来,只是坐着听汇报,具体勘察工作他不懂,都交给了他聘请的刑名师爷。
司徒策迈步进了院子,京哥儿想跟着进去,却被捕快拦住了:“干什么?”
“我,我是老爷的跟班小厮,得跟着老爷。
司徒策回头笑了笑:“不用了,我要破案,你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司徒策一眼看见正屋廊下站着一袭白袍的贺兰冰,便知道案发现场肯定在那里,提着箱子快步过去:“怎么样了?”
“等你呢!”贺兰冰道“死了一个,是晏家老太爷,七十岁了,独自一人居住。我们已经询问过,案发时家里院门紧闭,没有外人来,死者被杀没有目击证人,是晏家老二和老三临睡前来请安,没听到动静,进屋发现老太爷已经死了,然后就报告了地保,接着就报官了。距离现在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晏家宅院住着三家人,分别是老太爷,老二一家四口和老三一家三口。没有丫鬟仆从,一一晏家比较穷,没有请佣人。晏家老大在京城做官,翰林院shi读学士。嗯不到老父亲家却一贫如洗0”
贺兰冰叙述的很清楚,而且没有什么废话。
司徒策听到最后,有些奇怪:“死者的大儿子是翰林院的shi读学士?”
“是的。”
“怎么不接到京城享福?”
“并不是每个官员都是家财万贯的,大多数官员很穷,就像这个官,老父亲跟两个儿子两家人挤在一个院子里,满满登登的,看着就不像是有钱人。”
这倒是,翰林院本来就是清水衙门,若是人再正直一些,那就当真是只能两袖清风了。能自己养家糊口也就罢了,哪里还能照顾家人。
司徒策走到门口往里瞧,大堂里并没有看见尸体,但是很凌乱,小心避开主要通道,从旁边进去,往卧室一瞧,里面点着一盏灯笼,屋里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却还是没看见尸体,奇道:“人呢?”
“送医馆了,现在停在医馆呢。”
“谁送的?”
“死者的两个儿子。”
“把他们叫过来我要问他们。”
很快,死者两个儿子过来了,都是一脸泪痕,不停地嚎哭着。司徒策道:“你们先别哭,我要了解一些事情,以便及时抓住真凶给你们父亲报仇!”
两人很快便收住了哭声。
司徒策问道:“你们看见令尊被害时,尸体在哪里?”
老二指着卧室里面的一间小间:“在里屋的大木桶里,正在泡澡,我们回来准备睡觉的时候,看见家父屋里还亮着?…”
“你们出去了?”司徒策打断了他的话。
“嗯,邻居郭大哥叫我们去打马吊,我们就去了。”
马吊是麻将的前身,是一种纸牌,明朝中后期开始流行,四个人打。
“孩子呢?”
“孩子也一起带去了,去邻居玩,他们家也有两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玩的。”
“这就是说,令尊被杀时,你们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呃……,是!”
贺兰冰在一旁哼了一声,道:“把一个七十岁的老人独自一人留在屋里,你们也真忍心!”
老三忙道:“不是这样,家父清静惯了,其实不喜欢家里太多人,只是实在没地方住,孩子都太小,吵吵闹闹的,家父经常呵斥他们别吵,所以我们晚上经常带孩子出去玩,等父亲睡下了,再回来。”
“这么说,你们倒是一片孝心了?”
老二顿足捶xiong道:“谁又能想到,这反倒把老爷子给害死了!呜呜呜,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出去了,都是我们害死了老人家?…”
老三也跟着哭了起来:“爹!孩儿不孝,让你遭此横祸,孩儿一定要曹你报仇!”
司徒策道:“报仇也得找到凶手才行啊,你们先别哭,把经过详细说一遍,就走进屋发现尸体的经过。”
老二哭泣着道:“好,我跟三弟我们回到家,发现家父屋里的灯还亮着,往日这时候他已经熄灯睡觉了,就去看看,敲门没见动静,就推门进去,发现门没有栓,以前的门都是从里面闩上了的。我们进去便看见屋里乱成一团,柜子箱子都翻开了,家父却不在屋里,我们俩吓坏了,就大声叫,我媳fu和弟媳都赶过来,我们在屋里找,是弟弟在里间发现里面很乱,木桶上盖着一条棉被还有家父的衣袍,掀开一看,就发现家父坐在木桶里,歪着脑袋,脖子上勒着一条绳子,已经没气了。呜呜呜……”
老三垂着泪接着替哥哥说道:“我就赶紧要替父亲解开脖子上的绳子,可是,绳子打了死结,解不开,我就叫我媳fu赶紧找剪刀来。剪刀拿来了,我裁断绳子,跟哥哥一起把家父抬出木桶,用一chuáng棉被裹着,抬着送到前面巷子的医馆里。可是,郎中说,家父已经死去多时了……”
司徒策问道:“当时进房间的,有哪些人?”
“就我跟我哥,还有我们俩的媳fu,孩子都在院子里哭,没进来。”
“你们离开院子去隔壁打马吊,是什么时候?”
“呃,是二更一点。去的时候我注意了更声的,还说别太晚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更三点左右,我生怕太晚了家父一吓,人在家不好,本来这之前我就说着要走,他们非要再打一圈‘所以是二更三点左右走的。到家门口我听了更声的。”
古代夜间分五更,从晚上七点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共五更,每更又分五点,每一点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二十四分钟。从二更一点到三点,大概一个小时多一点。
司徒策又问:“你们去的时候,令尊有什么异常反应吗?”
“没有啊,很好的,家父说他要泡澡,我浑家还烧了热水给他倒在浴桶里。又提了两桶放在旁边,我们这才走的。”
“令尊能自己洗澡吗?”
“可以的,他老人家虽然已经七十,但是身子骨还是很硬朗,行动啥的都没有问题的。”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令尊了?”
“是的。
“你们在哪家邻居玩?”
“就是胡同口的郭家,郭祝。”
“在哪里能听到这边的动静吗?”
“听不到‘离着还有百十步远呢!”
最后,司徒策随口又问了一句:“家里没丢什么东西吧?”
老二和老三迟疑片刻,老二道:“丢了,大哥给的四百两银子不见了。”
司徒策愣了一下,瞧向贺兰冰,那意思是,不是说他们家很穷吗,怎么还有四百两银子这样的巨资?这可是人民币四十万元呢!
贺兰冰也很意外,问道:“先前你们怎么没说?”
“我们……,我们?,我们怕人说大哥是贪官。其实,这肯定是大哥积攒下来的钱,大哥当官几十年了,攒的银子,给家父养老用的。肯定不是贪污受贿而来!所以,就没说……”
“银子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概一个来月吧。家父说了,这银子,他准备留着养老的。我就说银子放着也是放着,怎么不拿出来做点生意,用钱赚钱才是正道,家父不同意。”
“银子放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知道,家父给我们看过,就在他chuáng底下的大箱子里。”说着,老二一指屋里“已经被贼人拖出来撬开了,里面衣服都扔在地上,银子不见了。”
“你们去打马吊的时候,院子门关了吗?”
“没有关,不过我们两家的门是锁了的,担心有客人来探望家父,他在正屋听不见叫门声。而且,不打多久就回来,所以大门没有锁。不过,一般正屋的门家父都要从里面拴上的,今天却没有栓,这有些奇怪。”
司徒策点点头,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等两人回到院子之后,司徒策对贺兰冰道:“你安排人去郭祝家调查一下,再详细盘问一下他们的妻儿,核对一下他们说的话。再去隔壁邻居家询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好!”
“另外,你再安排人提取一下晏家所有人的指纹和掌纹!”
贺兰冰答应了,立即安排了石猛和萧耗子分别带捕快分头行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