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女孩在内的所有乘客用惊讶的目光望着梁晨,心里都在暗暗猜测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份。
难道是哪个黑道老大!?
要不然怎么对这三个流氓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一时间,望向梁晨的目光由惊讶转成畏惧,能让三个凶狠健壮的流氓驯服的像绵羊一样,用脚想也能想到这个年轻男人必是有其可怕之处!
“你坐吧!”将几可乱真的的仿真匕首塞进自己的旅行袋,梁晨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心里暗骂了那三个捣蛋的家伙一句,然后转身向着女孩温和地说道。他刚才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要不是大熊笑的太过于张狂刺耳,他还真没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
女孩望了梁晨一眼,注意到对方眼中的血丝,于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谢谢,还是你坐吧!”
她说这声谢谢不只是因为对方让座,更主要的是因为对方刚才给她解了围。面对着三个强壮的流氓,她真是一点应付的办法都没有,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她势必难逃被调戏的厄运。
“我马上就到地儿了,你们坐吧!”这时,和梁晨并排而坐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伸手取下行李架的包裹,然后向着车门处走去。
已经有多余的座位,梁晨觉得没必要再推让,主动坐在了原来中年妇女的位置。女孩犹豫了一下,也坐到了梁晨的身旁。
客车里又恢复了平静,梁晨依旧抱着肩闭着眼,鼻间嗅到的那缕淡淡的清香让他感到很是舒适。不知不觉中,他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女孩微侧着头,如水的明眸望向男人的脸庞,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宽阔的额头,两道浓眉微微皱起,似乎带着几分忧虑,鼻梁挺直,棱角分明的双唇紧抿,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这个男人的相貌算不上特别英俊,但很是耐看。也许是受刚才一幕的影响,让女孩觉得这个看似疲惫不堪的青年男人味十足。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让女孩觉得好奇的是,这个男人的面容让她感到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女孩伸出洁白的小手轻拄着下颌,黑白分明的美眸若有所思的凝向空处,那种沉静的美态令周围的乘客呼吸为之一窒。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当梁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客车已经驶到了终点站。车门大开,售票员用尖细的嗓音喊着‘终点,终点!’提醒着车内的乘客下车。
梁晨不急,每次都是等着车里的人走光了他下车,他觉得争那一两分钟与别人挤挤搡搡根本毫无必要,所以他没动,而同时他也发现,身边的女孩也没有立刻起身下车的意思。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他一个!
直到车里的人走光了,梁晨这才站起身;在他身边女孩也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客车。
“晨哥!过年好啊!”随着几个讨好声传进耳朵,梁晨的眼前出现了三张笑脸。正是刚才在客车上蹲了一路的大熊流氓三人组。
笑的又假又猥琐!梁晨轻哼了一声,伸出手指轻戮着大熊的胸口:“给我听清楚了,下回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不干好事,我就……!”
“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晨哥,我们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大熊硬挤出几滴貌似悔恨的泪水,无比诚恳的做着保证:“如果真有下一次,不劳晨哥你动手,我们自己去所里自首!二楞二柱,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晨哥,我们保证以后老老实实做人,做个好人,做个对社会有用处的人!”二楞子二柱子把头点的像小鸡叨米似的,生怕对方不相信他们痛改前非的决心。
“滚吧滚吧,看见你们就心烦!”梁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三个家伙要能说话算话,猪都能上树了。
“哎,这就滚,这就滚!”见到梁晨没有接着收拾他们的意思,大熊等人不禁大喜过望,慌不迭连连应声,然后一溜烟的跑路了。
望着三个家伙的背影,梁晨不禁摇头苦笑。这三个滚刀肉平曰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大罪不犯,小过不断,是和平乡里最令人头疼的混混三人组。进所被拘那是家常便饭,对这三头牲口根本没半点威慑力!
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上,梁晨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着熟悉的烟草香味,疲惫似乎被赶走了一些。
“你,是警察!?”听着清柔悦耳的声音,梁晨诧异地转过头,却见女孩一手拎着旅行袋,俏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冷风吹起她柔柔的发丝,清丽的面庞上荡漾着一缕浅浅的笑意。身穿白色大衣的她亭亭玉立,就如山头的冰雪一般纤尘不染,纯洁无瑕。
“是的!”梁晨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似乎再多停留一秒钟,他就会情不自禁的迷失在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之中。
“车上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女孩的声音充满感激,且很真挚。
“我是警察么!所以,不用谢!”梁晨笑了笑,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扔在了雪地上,顺势踩上了一脚。
“你的名字!?”女孩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微微仰起脸庞问道。
“梁晨!”报出自己的名字,梁晨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怎么,要给我送锦旗吗!?”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亲手做一面给你!”女孩轻轻一笑,娇靥如花。
“开个玩笑!”与美女聊天固然是件很惬意的事情,但正事还是要干的,看了看手表,梁晨向女孩笑了笑道:“我要去接班了,再见!”
“再见!”女孩似乎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这个男人会问她名字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走人了。
走出两步,梁晨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向女孩微笑说了句:“过年好!”
女孩怔了一下,随后也笑着说道:“过年好!”
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远,女孩缓缓收回了目光,感到脸上有一丝清凉,不禁仰起头,天空中,细细碎碎的雪花飘飘洒洒,无声无息地落下。
下雪了!女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孩子气地伸手向天空虚抓了几下,似乎想把那些晶莹的雪花全部握在手里。
***
一栋陈旧的老式平房,门口处挂有‘和平乡派出所’的牌子饱经风霜,斑驳纵横。
推开门,一股暧气扑面而来。梁晨怔了怔,他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王所回来了!?走进屋里,轻轻推开值班室的门,果然,尊敬的所长大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嘴里正发出微弱的鼾声。
摇了摇头,梁晨把门轻轻关上,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梁晨打开旅行袋,从里掏出蓝色的警服。
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身穿警服的男人,梁晨眼中闪过一抹灰黯。同样是穿着警服,为什么他总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他去过县局,他羡慕能在那幢高大威严,明亮宽敞的楼室里办公的同行;他羡慕着不怒自威,举手投足官派十足的局长大人们;而归根结底,他是羡慕着那种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前途的权利掌握!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窝在这山沟里!
“上边没有人,就是在这呆一辈子的命!”
这是王所时常念叨的一句话。梁晨现在可以体会对方话里蕴藏的那种不甘,失落,愤懑!
从二十七岁起,在这个岗位蹲了近十年,如果不出意外,王所将会在这里一直熬到退休。
自己呢!?也许自己的将来连王所都比不上!梁晨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镜子里,那个穿警服的男人面容紧绷,眼眸里露出一种充满野姓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