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她越推越远,越推越远!
李承逸定格在这一句话中,却是突然他眯起眼眸来。冷笑着道,“宋经理每次说话,都很有意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就要不计手段!”
宋七月微笑,“那我也还是那句话,各自遵循心里的信条吧。”
“李总,我先走了,后续会再联系。”宋七月起身,她应身而起。
李承逸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却是僵坐在那里。他取了支烟,点燃了抽起。却是不知怎么的,谁的话语还缠绕着不放,纠缠着像是要窒息一样。只是觉得太过可笑。
什么越推越远,这真是太过可笑的话语!
李承逸拿出手机来,他按了号码拨过去,他喝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总,太太又睡过去了。现在莫总已经走了。”夏助理汇报道。
“医生那边怎么说!”李承逸又是询问。
夏助理道,“情况还不是太好,太太的精神力很涣散,医生说还要再观察……”
李承逸听完,更是胸口窒闷着,丝毫也没有消散。他又是将谢秘书给召了进来,“去给我找!找最好的医生!”
“是。李总。”谢秘书应声。
在博纳就第三方名单被再次否决后,宋七月也要一一告知前来竞选的公司结果。其余几家公司。宋七月都交给助理去通知了。而?鑫这里,宋七月则是自己打了电话过去,“邵经理,早啊。”
“早什么,都快中午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邵飞在电话里横她。
“我是来告诉你结果。”宋七月直接说了,“不出所料。”
邵飞冷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是这样,偏偏有人还不相信。”
就在?鑫联系莫氏的之前,就在许总放话的时候,邵飞就已经坚决反对,论?鑫现今状况,想要拿下此次合作,实在是太难。背景不强,又没有资源,而他也反复申述过。只是上边倒是好,直接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他根本就推不了,于是就还是接了。现在结果已出,倒也是松了口气,果然一如他们所想。
“都打了败仗,你还这么傲。”宋七月笑了。
“明知道是败仗,还要去打,输了能怨谁?”邵飞反问了一声,宋七月也是觉得有道理,只是恐怕可怜了某些人,“人家派了将军去打仗,仗打输了,你说要怪谁?”
邵飞早已知趣,“懒得和你说,我现在就去报告许总。”
“祝你好运。”宋七月就要挂断,邵飞则又是问道,“那么这次,康氏成功了?”
“可惜,也没有。”宋七月回道。
邵飞倒也不问为何失利的原因,只是道,“那我就平衡了,也祝你好运。”
“真是没人性。”她叹息摇头。
通知很快就放下去了,康氏这里也是个大问题。
宋七月原本是很看好康氏的,也抱着希望他们能够脱颖而出的决心去的,眼下问题仍旧卡在那原本的环节里度过不了,这么下去也是不行。中午的时候,约了康子文出来商谈,一起共进午餐,聊着公事。
康子文道,“竟然有这种事情?”
宋七月方才将博纳和南城那家电子公司的纠葛道出后,康子文表示诧异,她回道,“我已经查过了,确实有这么一段事情。”
而且是立案调查的,虽然当时被保密了,而且是几年前的事情,又远在南城,所以他们被隐瞒了。只是今次,对方竟然还想要和博纳合作,一来是想要翻身,二来是机会难得,既能和莫氏套上关系,还想拉拢博纳。
“怪不得当时他们的负责人会一口答应。”康子文蹙眉,仿佛是恍然大悟。
“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宋七月笑着,她抬眸道,“康总,技术方面的不足,需要有后盾。”
“这一点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康子文像是下了决心,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我知道有一家公司,以它的背景技术一定行。”
“哪家。”宋七月问道。
“你知道这家,而且很熟,就在港城。”康子文定睛道。
只这么一提醒,宋七月就知道他所指,可是连她自己都要否决,“几乎没可能。”
“你也说是几乎,就不是完全没有。”康子文目光坚定。
“以孙氏的实力,不会同意。”宋七月认真道。
孙氏高盛的投资涉及范围很广,金融为主,电子业也是其中一项,早年倒不是没有和孙氏合作过,但是那次的合作,当时是因为莫柏尧所开发的电子项目,而?鑫需要资金来配备作底参与合作。那时,在和孙颖滋以及陆展颜谈判后,孙小姐就首批了资金,后来果然不负所望,顺利拿下合作。
但是这一次,不是注资,而是引进技术作底,就孙氏而言,这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事情。
“那也要试试看。”康子文却是道。
凡事的确是要试试看,宋七月道,“我和孙氏的副总有些交情,我去联系吧。”
宋七月便去联系了孙氏,如今的孙颖滋,早已不是当年在汇品任职,她已经进入总部胜任副总职务。而连带着陆展颜,也进了总部,担任重要部门经理一职。
想要见孙副总可没有那么简单,又得知陆展颜是她所掌管的部门旗下经理,联系她还比较方便一些,于是便找上了她。对方一定是卖了面子,所以才会爽快应允,明日面谈。
虽然是几乎没可能的事情,但总是要尝试着来看看,有目标总比没有方向要好,这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了。
晚上宋七月没有再去医院,她直接回了家,但是她知道莫征衍一定会去。他有电话来告诉她,她也依旧是让他十二点前回家。
医院的病房里一盏小灯,程青宁又从昏睡中醒来,意识还不是太过清楚,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只是看着他,她开始会笑了。那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束洁白的花,她喃喃说,“好漂亮的花,怎么没有花瓶呢,放在那里,怪可惜的。”
“明天我带个花瓶过来。”莫征衍允诺道。
程青宁点头,她又闭上了眼睛,“春天的时候,花开了,蝴蝶就会飞过来,好多,好想看看……”
临近午夜的莫家老宅,莫征衍走上楼去,那房间里还亮着灯,宋七月还没有睡,一瞧见他回来,她高兴的起身,为他取下西服外套,“她好点了吗?”
“比昨天好。”莫征衍应声,瞧见她桌子上堆开的文件道,“怎么每天都在加班?很忙?”
“也还好,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在家里忙一会儿。”宋七月拉着他坐下,看他很是疲惫的样子,她为他按着肩膀,这样静怡的时光,和他聊上几句,她轻声诉说,“对了,博纳的回执过来了,第三批名单还是没有通过,不过不要紧,还有时间。最搞笑的是飞儿,?鑫被刷下去了,我看他要惨了……”
莫征衍听完,他拉过她的手道,“尽力就好,听见了吗。”
“你放心,我有分寸。”宋七月应了,他似是放心,轻轻拍她道,“你先睡吧,我还要去忙。”
白天的时间空出来去照看程青宁的缘故,所以积压未处理的文件都被?简搬回了老宅,莫征衍又去了书房。
晚上睡下去,宋七月本是睡的很沉,可是半夜里一阵急雨而下,打在窗户上,啪嗒啪嗒的响,将她惊醒。她起来去关窗户,却也又是发现他不在身畔。现在是凌晨一点,他并不在。
宋七月一怔,她不自觉得望向那门外,她走了出去,这一次不似之前的寻找,她往那尽头而去。走近了后,果然看见那阁楼里,又亮起了灯光,不知道里面是怎样。
她沉默驻足了一会儿,转身走回到卧室去睡觉。
半夜里的急雨,在睡醒后,却是没了痕迹,唯有那石板上残留的湿印,仿佛印证那一场雨是真的来过。
赵管家谈起那场雨,还在询问,“半夜下雨,有吵到少爷和少夫人吗?”
“没有。”宋七月回道,莫征衍默然。
她的牛奶喝完,他的咖啡却是未完,他说道,“今天我不送你去公司了。”
“我自己开车就行了,那我就走了。”宋七月笑应,她先行出发离开。
莫征衍的咖啡也喝完了,他问管家道,“赵管家,家里有花瓶吗。”
莫家当然是不缺花瓶的,赵管家立刻让人捧来几个,但是太过华丽,太过大件,莫征衍都摇了头,并不认可,“要素净的。”
赵管家想到了什么,他回道,“少爷,您和少夫人的房间里,书架上还放着一个花瓶。”
莫征衍走上楼去,果然看见了那白玉似的花瓶,这样洁白的颜色。
当天早上,医院的病房里,那马蹄莲被修剪了花枝,放在了白玉瓷瓶里。程青宁安睡的床头柜上,还静静放了几本蝴蝶的画集。
宋七月这一早,则是和康子文约好前往高盛。他们如约定的一般,见到了陆展颜。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所以当两方人一探讨后,陆展颜歉然道,“抱歉,两位,我想这一次孙氏恐怕无法合作成功。”
对于这样的答复,完全在意料之中,所以宋七月一点也不感到失落。
“陆经理,我想不知道可不可以我亲自会一下孙副总?”康子文仍旧不死心。
“康总,就算是见了孙副总,结果还是一样。”陆展颜望着他们道,“很抱歉,帮不了你们。”
康子文也不再执着了,“没事,我们也是知道的。”
“陆经理,麻烦你了。”宋七月很是坦然,和陆展颜握了下手。
“抱歉,七月。”陆展颜又是致歉。
从办公室而出,两人也不说话,目标一空,那方向也是一空。离开高盛,车子就在外边等候着,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了。
只是这两人刚走,这边有一行人抵达,是车子到来,车里的人却还不曾下车。
车子里,那娇俏的女子看着他们经过的身影,更是瞧见了宋七月沉凝的侧脸。她没有立刻下车,却是拿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过去,“你知道我刚才瞧见谁了?就是你那个好上司,凑巧,她也去高盛,不过看她那个样子,大概是事情没谈成,我早跟你说了,不可能成!”
这几日,宋七月整颗心都投入在项目里,她忙的没有时间去顾暇其他,而就连医院,她也没有再去过。有关于程青宁的消息,却都是从莫征衍的口中得知,得知她比前些日子要好许多,但是仍旧没有进展。而为了给程青宁治疗,莫征衍更是请了许多的医生。?简繁忙的告诉他,医生已经到了,一位又接着一位。
偶尔,她也会询问何桑桑,何桑桑简单诉说,实际情况也只是这样。
莫征衍每晚都不在,连着几天,他都睡的很晚。前两次偶然的半夜惊醒,宋七月发现他不在身旁。后来,她几乎都会在那个时间点醒来,有时候他在,有时候他不在。而不在的时候,她也不再去寻找,大概,他又去了阁楼。
那阁楼到底有什么,他又去做了什么,宋七月不知道,她没有问过。
那是他自己的世界,每个人都该有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才对,她这么想着,所以她不去打扰不去窥探。
只是这样下去不是解决的办法,或许她该做些什么,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定些。
她这么想着,便也想到比如说找一找优秀的医生。
宋七月这边,认识的医生,却当真是不多。唯有两人,那就是方扬和卫玲。那还是当年在老东家公司五洲的时候,跟着唐韩琛时认识的医生,他们都是唐家的私人医生。宋七月在傍晚的时候去找上了他们,两人同在一家医院,这日都还在值班,所以没有离去。
两人对于宋七月的到来,当真是困惑。
卫玲话不多,她看着宋七月,眼神里有着狐疑。
方扬则是开了口,“我说宋七月,你是得了什么重病过来了?”
“方扬,你就不能想我点好?成天咒我呢?”宋七月回道。
这一来一去当真是本性不改,卫玲道,“有事快说,我还要去值班。”
宋七月也不耽误了,只是也不好详说太多,所以简单道,“我认识一个人,她精神不大好,病了,找了很多医生,但是好像都没有多大的作用,所以想来问问你们,能不能治?”
“她流产了?”卫玲问道。
“没有。”宋七月否定。
“那我帮不了你。”卫玲起身就走,她是妇产科女大夫。
宋七月扭头看向另外一个人,“你呢?”
方扬道,“具体什么情况。”
“精神受挫了。”宋七月道。
“是什么引起的精神受挫?”方扬继续追问,宋七月瞥了他一眼,他笑道,“病症都不知道,怎么治?该不会是家暴吧。”
一语戳中了似的,宋七月一定,想起当时看见程青宁身上的淤青痕迹,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造成,但总归也是暴力行为的一种。而她一瞬的迟疑沉默,好似给了回答,方扬说道,“我对这方面最没建树了,你也知道,我这手上,就没治好过这类病人。”
“你这是要让我白跑一趟?”宋七月挑眉。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你白跑。”方扬想了想,他说道,“有一个人,应该会帮到你。”
“他是很出色的心理治疗师,在国外很有名气,对这样症状的病人很有研究。”方扬介绍了这人,宋七月眼睛顿时一亮,“快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他很忙,预约他的人,都排到明年去了。”
“我出双倍的钱,多少钱都可以!”宋七月放了话,心里边暗自想着,这人该不会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吧。纵住乐血。
“这倒是不至于,他那个人,如果病没有治好,他一分钱也不收钱,要是治好了,那么费用就是这个数。”方扬比了个手势,宋七月一瞧,还真是一千万!
“钱不是问题。”宋七月道。
“可是他最近在休假,休假的时候,他从来不接病人。”方扬又是道。
宋七月怒了,“方扬,你耍我呢?把电话号码给我!”
结果方扬抵不住宋七月的各种暴力,终于还是将号码交了出来。宋七月立刻联系,但是联系不上,被婉拒了,她又要朝方扬施暴,方扬妥协道,“好了,我回头替你联系他看看,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答应,我和他只有一些交情,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在一个学术探讨会上是会友。”
宋七月索要到了这位高手医生的号码,回了莫宅后就等着方扬的回信。在这期间,她更是不停的向他在美国的个人诊所打电话,“你好,我还是那位姓宋的小姐,对,我想找kent医生……”
“十分抱歉,宋小姐,kent医生现在在休假,所以他不接收病人……”那头还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但是宋七月不死心,她不停反复的打,就连那接听的护士都有些崩溃了,“请求你,帮我转告kent医生好吗?我真的很急,很希望他能够帮到我……”
但凡有名气有本事的人,就像是一部出色的戏剧,所以经常会一票难求,宋七月现在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电话打了上百遍,都无结果后,那护士终于答应她,会将她的事情转告kent医生,希望她能够暂时耐心等候。
宋七月耐心等候着,方扬这里的回执终于过来了,他说,“我已经联系过他了,他还在休假期间,所以没有答应,不过他说他会考虑。”
没有立刻拒绝,那就是好的结果,宋七月也知道这件事情为难了方扬,她回道,“方扬,谢谢你,不管请不请到他,我都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能帮得上的,你只管找我就行。”
“那我就记下了。”方扬笑着回道。
就要挂断,他最后吼道,“你不要再打诊所的电话了,都快变成热线了!”
宋七月当然没有再打了,任是谁被拒了一百次以后,也总归会懂的进退,知道不再固执。
只是一件烦心的事尚未解决,这边康氏的问题也还在面临,周末时候,也没有停歇饭局周旋着客户,却是无果。又有谁会乐意,在这样的时候提供技术支援,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答应。
回到家里,空空的没有人,唯有许阿姨陪伴着阳阳,宋七月放下了公事包,她前去抱孩子。却是从许阿姨口中听闻了一些事情,比方说莫征衍派人炖了鸡汤,中午的时候回来陪了一会儿孩子,而后拿着鸡汤走了。
“太太,这鸡汤是给你的吗?”许阿姨好奇问了句。
宋七月摇头,“不是给我的,是给他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病了。”
“那是需要好好补一补,先生对朋友真好。”许阿姨称赞着,宋七月点了个头。
的确是很好。
宋七月想这几天都没有去过医院,周日有空,就在午后去了一趟。她依旧买上一束马蹄莲,捧上楼去。来到病房里边,莫征衍并不在,何桑桑告诉她,他刚刚走,午后去办公了。
宋七月明了,自己推门而入,进去看看程青宁。
程青宁昏睡的时间很久,因为身心俱疲的缘故,所以她一直浑浑噩噩的。今日到来,她依旧还是在睡,宋七月也没有唤醒她。怀里的花束,就想要找个地方放下,但是想起之前花瓶早就碎了。
“又是这花。”看护小姐却是微笑出声,“莫先生今天过来的时候也带来了,瞧,就在那里。”
顺着那人的话语望过去,是那床一侧的桌子上,果然是一大束的鲜花。
洁白的马蹄莲,翠绿的枝叶,看着很是繁盛,盛开的花朵虽然几乎没有香气,但是空气里还是仿佛嗅到了春的美丽,这样的生机盎然着。
然而忽然,宋七月瞧见了一件东西,这让她的视线一紧。
是那装饰马蹄莲的花瓶,那一抹熟悉的白。
是那只白玉的花瓶,如此的雪白通透。之前一直都放在莫公馆里,后来跟着他远走港城,也都带着没有离开过,从江城又回了港城,一开始住在老宅,她就放在卧室里了。
可是现在,这只花瓶出现在这里,在这家医院的病房里,在她床畔的桌子上。
绽放着静静盛开的花。
属于她的花,好似早就已经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