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筝还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唇,但是却是不能够,因为这样的莫征衍。让她根本就无从诉说。
“这些是笑信告诉你的?”莫征衍问道。
“不是!”骆筝回神一口否认了,她此次回来连楚笑信都没有见到,和莫柏尧一样,楚笑信不在港城,甚至是不在国内。而作为莫征衍胜似兄弟的朋友,楚笑信不会去告知她这些,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询问他。
“不是就不是吧。”莫征衍缓缓道,“好了,骆筝,我这边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多聊了。”
他已经下了命令委婉的请她离开,骆筝迟疑,却终究是担心,“征衍!”
“就到这里!”他再一次打断,不再给她开口余地。
那深沉冷漠的眼眸看过来。让骆筝再一次微惊,终于彻底没了声!
“那我先走了。”骆筝只得道,莫征衍这才朝她点头,却是提醒,“有些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她会住进莫公馆,是我的意思,你不要去找她。”
“我不会再去找她说什么。”骆筝应了。
“?简,送骆筝小姐。”他又是唤来了?简相送。
骆筝被送出酒店,她走回到车里入座,静静坐在那里,却是不能够再发动引擎。她还在思考着莫征衍方才所说的一切。却是无从明了,静默半晌后才拨了个号码,她轻声道,“七月。晚上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宋七月当然是乐意出去散步的,这样的时候,哪怕是漫无目的,哪怕是没有任何方向,只是这样空荡的在街上走走。对她而言都是好的。霓虹闪烁着,不断的变幻着各种颜色,缭乱的眼中盘踞,两个女人并肩而行。
沿路走着,宋七月抬头一瞧,看见了那一座从前常来的天桥,那是以前楚烟还在港城时候,她们经常来的那一座,她喊道,“骆筝,上天桥去?”
两人上了天桥,往正中央一站,放眼眺望桥下来往的车辆。身后是来往的路人,她们停在这里,宋七月道,“好久没来这里了,上一次是和楚烟来的。”
谈到楚烟,想到她已不在这里,骆筝侧头看着她道,“她走了以后,你一定有些寂寞吧。”
宋七月不敢说寂寞也不敢去想,她微笑道,“还好,有阳阳在,寂寞两个字离我有些远。”
骆筝听她这么说,她顿了下道,“今天下午我去见了征衍。”
宋七月默然等候她的下文,骆筝道,“本来在老宅,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想让许阿姨带着阳阳去外边走一下,但是我才发现,赵管家不让我带阳阳出去,听说这是征衍的吩咐。”
“天有些热了,出门也不大放心,所以他才会这么吩咐。”宋七月回道。
“不只是我吧。”骆筝应声,她又是问道,“就算是你,也不能带阳阳出老宅,是么。”
此话让宋七月一凝,她还是笑着,“怎么会……”
“我还听说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她住到了莫公馆去。”骆筝紧接着又是道。
这种种情况都被知晓,这一刻宋七月想要隐瞒也是不行,忽然无法再回应。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要做什么,但是他这样,我知道一定让你很伤心难过。”骆筝说道,她侧身转向她,“这段日子,你一定很辛苦。”
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强撑着,宋七月告诉自己要坚强面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但是现在听到骆筝这么说,终究还是让她红了眼眶,“对不起,骆筝,我曾经答应过你,但是我想我做不到了。”
还记得骆筝先前还在港城未曾离开的时候,当时告别会,在会所里骆筝对着她说:七月,答应我,陪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他。
那时候,宋七月虽然没有出声,却还是点了头。
那个时候,宋七月真的想,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陪在他身边。
“说什么对不起。”骆筝去握她的手,“你又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我才是对不起你,早应该回来一趟的。”
“可是七月,不管你是不是能兑现答应我的事,我只想问你,难道真的就这样算了吗?难道就这样决定放手吗?难道要这样将自己的婚姻,拱手让出来吗?”骆筝连番追问。
夜幕里,光影落下,灯光照耀着,宋七月的手无力的垂下,“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想,也不想放手。”
“我试着接受,试着妥协,试着去理解。”宋七月想起种种一切来,所做的接受,却就像是让步,所有的妥协都是在委曲求全,那些理解都像是在自欺欺人,“可是不行,真的不行,他心里面有她,一直都有她。”
“骆筝,他们之间,别人不知道,但是你应该是知道最多的人了。可就算是你,也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宋七月想起那所有被掩埋珍藏的记忆,那是他一直守护的所有,有关于她的记忆。
“老宅有一间阁楼,上了锁的阁楼,那间阁楼,你一定也知道吧。”宋七月问道。
骆筝点了头,宋七月又道,“有一次我拿到了钥匙就进去了,你知道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墙上挂满了照片,她拍的照片!这么多这么多!走过一个转角,有一个玻璃柜子,那柜子里边有一台相机,o-serie,一零七,一九二三,四十五万欧元!她喜欢拍照,所以他买了一台相机!”宋七月的眼前浮起那些画面来。
“这些只是过去!只是放在那里而已!”骆筝愕然中回道。
“就当这些都是过去,可是阁楼里还有一幅和程青宁真人大小的全身照,就挂在那个阁楼里面!每一次他进去的时候,都会看见!”宋七月喝了出来,骆筝也是定住。
“你也没有想到,是吗。”宋七月轻声笑着。
忽然想起那时也是在这里,楚烟所说的话语:你之前问我,一个男人,记一个女人,会记多久。他要是爱她,那么就不可能会忘记。他要是不爱,比一条鱼的记忆都不如。听说鱼还有七秒,男人,一秒都不会。
此刻,宋七月轻声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一秒也没有。”
“不!不是这样的!七月,他心里是有你的!比程青宁更多!她只是过去!他现在真正在意的人是你!”骆筝试图劝说。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我怎么感受不到?”宋七月问道,“骆筝,我不想和她去争了。”
“七月!你难道要成全她吗!”骆筝不知道程青宁为何会住进去,她也已经不想再去和程青宁再有任何接触,感情的事情只属于他们,她无法再去找程青宁,更何况莫征衍已经放了话。
“成全?”宋七月扬唇,“我也不是想要成全他们,我没有那么高尚,从来都没有。”
她是真的没有高尚,从起始的时候这样的追求着感情里的无瑕疵,“我恨不得程青宁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的世界里,可是没有办法,她就是在那里!她就是在!”
那是无法抹杀的曾经,她无法去假装,“我想过要温柔一点更懂得一些,但是不行。我也行动过,去过莫公馆,带人过去请她走,但是也不行。后来,我只能放任她住下去,我告诉自己,她要想住,那就住个够!”
“反正我才是莫征衍的妻子,莫家的少夫人,她,程青宁,什么都不是!”宋七月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情绪也紧绷着,“我甚至是这么想过,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就默许了!反正我和他的婚姻,我不会让出去给别人!”
这一路走过来,这么多的是是非非,这么多的曲折奔波,好不容易她能够在老宅里,这一切太过不易,所以她更曾有过决定,“我甚至想,就算是我一个人在老宅里老死,也不会把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让给别的女人!我不高尚,也没有那么伟大!所以我死也不会!”
“但是现在,我不想争了,真的不想了。”宋七月轻声说着,尘埃落定一样。
骆筝喝道,“为什么!七月!为什么要放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七月!”
“因为阳阳,我可以争,也因为阳阳,我不想争了。”宋七月微笑说道,“如果说姗姗是你的全部,那么阳阳就是我的全部。”
想起姗姗,骆筝更是感同身受,她也是心头一涩!
她终于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霓虹里她近乎是哀求的说,“骆筝,你如果真的是站在我这边的,不如你去和他谈谈,让他把孩子给我,我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骆筝,你帮帮我,你帮我。”
“我会帮你,七月,我一定会帮你,你别急。”骆筝应允了,“我要想一想。”
夜里两人回到老宅后,只当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可是骆筝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回到房间里,骆筝心神不宁,她走到窗前来打电话,那头接通了,她说道,“我已经知道情况了……”
窗外是老宅的庭院森森,窗内女人握着手机在通话。
那头断断续续说着什么,她认真凝眸聆听,和对方在对话交谈,在听明白以后,她眼眸更是一凝,清楚应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只隔了一天,次日早晨,宋七月会在早起的时候前去看望阳阳,骆筝也来了。
许阿姨下了楼去,宋七月在婴儿床前看着阳阳,骆筝上前轻声道,“我想过了。”
宋七月侧耳倾听着,骆筝说道,“只有一个办法,把孩子偷出去。”
骆筝的提议太过大胆,宋七月一凛,但是太多的不可控因素,还有太多的干扰,“怎么偷?你也看见了,想要出这幢别墅都不容易!”
“老宅的守卫就算是再好,百密也总有一疏,我有办法!”
……
接下去的几日,骆筝每天都会搬回家许多的东西,满手的购物袋,甚至是一些箱子,更有成堆的书籍,有时候是自己去买回来的,有时候是和宋七月一起买来。赵管家瞧见了,他微笑道,“骆筝小姐,您这次再回英国去,要多几个行李箱了。”
“可不是要多准备几个。”骆筝笑应。
一连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着,周末里的一天,骆筝将东西全都打包放进盒子里,而后请了佣人来搬,赵管家问道,“骆筝小姐,您这是又要搬去哪里?”
“东西太多了,我打算先寄回英国一些,今天反正我也要出去,就顺便了。赵管家,帮我把东西放后车厢就行了。”骆筝唤道。
“骆筝,你要的盆栽花草,我都准备好了,已经放箱子里了。”宋七月道。
“那我去看看。”骆筝说着,和宋七月往玻璃花房而去。
玻璃花房里,有一个桩木箱子,雕花漆木的箱子,边缘都打着透气孔,十分的精致漂亮。宋七月轻轻扶着箱子,和骆筝一起将箱子抬起平放在了推车上,又是换了人来,“把箱子推到我的车子那里,小心点,不要碰坏了,里面的盆栽,容易碎。”
“是,骆筝小姐。”园人应声,小心翼翼推过,她们两人就看着推车将箱子推走。
“七月,走吧。”骆筝喊道,宋七月跟随。
一行人走出回廊,就往外边走去,大厅里边很是亮腾,赵管家就在那里,看着箱子推出去的时候,他喊了一声,“等一下!”
宋七月和骆筝的步伐都是一停,骆筝道,“怎么了,赵管家?”
“骆筝小姐,请稍等,我看一下里面是什么。”赵管家道。
“只是一些盆栽。”宋七月回道。
“少夫人,还是让我看一下吧。”赵管家说着,亲自打开了那木箱子,顿时箱盖一掀开,里面果然是盆栽安好放着,“盆栽也要空运吗。”
“姗姗喜欢。”骆筝回了句,赵管家将箱盖放下了,微笑着道,“盆栽容易碎,一定要让寄快件的人好好装箱。”巨医讨圾。
桩木箱子被推了出去,而后放到了后车厢里,后面又是一个箱子推了出来,赵管家又是拦下,“这一箱又是什么?”
“是书,我问七月借的,都是书房里珍藏的一些书。”骆筝应道。
赵管家又要打开来瞧,楼上却是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那是阳阳的哭泣,“太太,小少爷大概是饿了。”
“真是贪吃。”宋七月笑了,赵管家的手一止,停了下来,他应道,“我立刻让人送奶瓶上去。”
这边东西全都搬了出去,骆筝就要离开,对着宋七月道,“那我先走了。”
宋七月朝她点头,骆筝上车而去。瞧着骆筝走了,宋七月上了楼去。
婴儿房里许阿姨站在那里,她看着婴儿床道,“太太,您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许阿姨,这里只有你能帮我了,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宋七月道,“过一会儿我也会出去,你留在这里。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而那婴儿床里,垂下的白色帘帐下,不再是婴儿,不过是一个仿真的婴儿玩偶。一旁的微型录影机,还放在那里。
骆筝的车子顺利开出莫家老宅后,她靠边停下来,立刻来到后车座,将那箱子里的书拿开丢到一旁去,这上边的书,却都是空心的,一拿起来轻的不行,等拿过一排书后,箱子的夹层里,孩子安然的睡在那里,柔软的被褥包裹着他,他正在安睡。
箱子也都是打了孔,很是透气,书一拿开后,阳光一照,照在孩子的脸上,阳阳醒了过来,一双眼睛打着转在笑。骆筝急忙将他抱起,一边哄着一边将孩子安置在安全座椅里。
骆筝这才又回到驾驶座去,她给宋七月拨号码,“一切顺利,我现在去码头。”
老宅这里,在骆筝离开二十分钟后,宋七月也下楼来,赵管家道,“少夫人,您也要出去吗。”
“恩,出去办点事情。对了,赵管家,绍誉午睡了,房间里有许阿姨陪着,不要再进去吵到他。”宋七月嘱咐了一句,赵管家听从。
宋七月离开老宅,她开了车,缓缓开车老宅。当跨越老宅的门,飞奔而出后,她立刻踩下油门,往码头疾奔。
这几日天气都很好,码头这边更是风和日丽,海风吹来,减轻了少许的热意。宋七月开着车前来,她抵达了和骆筝相约的地方。那辆车就停在那里,宋七月立刻开抵停下,她下了车去。
骆筝也是下了车来,宋七月走近她,她看见了车里的孩子,阳阳就坐在安全座椅里,隔着车窗朝着她在笑。骆筝将孩子抱出,转手交给了宋七月,“我联系了快艇,一会儿船来了,就会带你和孩子走,中途可以到一站码头下来,再去哪里你自己决定,自己安排好,你也不要告诉我。等你走了以后,我会回老宅找个理由让许阿姨出来,到时候许阿姨就会去找你和孩子。”
“骆筝,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宋七月怀抱着孩子,她不禁问道。
“他是我弟弟,我不想看到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骆筝回道,“但是七月,你也要答应我一点,许阿姨和你会合后,你一定要马上再回来。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和征衍再谈一谈,为了孩子,也为了你们自己,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
宋七月轻轻拥紧孩子,她答应了,“好,我会和他再谈谈。”
骆筝这才放心,她抬起手腕,瞧了瞧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快艇快要来了。
此时,码头的前方处,远处海面却是一派的平静,看不到浪花起伏,也看不到快艇前来,骆筝蹙眉,“怎么还没有来。”
“怎么了?”宋七月问道。
“没什么,再等等。”骆筝注视着那海面,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快艇怎么还没有到?
而就在此时,就在等候中,忽然码头的后方,一队车队奔驰而来。六月里边,黑色的车辆踏着灼灼的热气奔驰而出,竟是朝着她们迎面而来!是笔直的往宋七月和骆筝的方向而来,也是往孩子的方向而来!
宋七月看见那车队,一下子心里不禁升腾起不好的感觉来!
骆筝愕然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那车队逼近,也是伫立在原地不动!
那车队在前方停下来,为首的车子,那车牌一下映入于宋七月的眼睛,她认了出来,“是他的车!”
“骆筝!他来了!他怎么来了!”宋七月将孩子抱住,她有些慌乱来,不住问着身旁的骆筝。
“是征衍,他怎么会来。”骆筝也是问道。
就在两人都注视着车辆的时候,那辆车里的人下来了,是?简而下,他将后车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车里闪身而出。他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动,那白色衬衣刺的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却是定格于宋七月的视线里!
她看清了他,是他就在前方!
“骆筝!”宋七月感到了危险的感觉,她不禁往后边退去。
她想要上车就跑,但是谁料,后方处车队也是涌现而出,竟然将她们团团包围住了,宋七月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无路可逃,无路可去!早已经被他的人马给包围的水泄不通!
“征衍……”骆筝看见莫征衍而来,她上前喊了一声。
宋七月凌乱的视线收回,亦是望了过去,她再次对上了他,莫征衍已经走近,几米远的距离,他立在那里,整个人好似撑住了整片天地来。
“我带七月来这里吹吹海风,今天天气好。”骆筝笑着说道,“征衍,你怎么来了?”
骆筝询问的声音飘了过去,宋七月抱着孩子站在一侧,她注视着他,默不作声。
莫征衍开了口,“骆筝,好了,就到这里吧,也该是够了。”
什么够了?宋七月愕然,骆筝也是瞠目。
“你做的很好,这几天辛苦你了。”莫征衍又是微笑着说。
“征衍……”骆筝错愕的看着他,被他的话语将在那里。
宋七月的耳畔交织过这两句话:就到这里,够了,做的很好,辛苦你。
她心里喃喃默念着,却是忽然醒悟,她一下退后侧身瞧向他们,这是他们导演的一场戏!
“七月,跟我回去。”他又是说,望着她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