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都是真的吗!”在酒店的房间里,宋瑾之蹙眉询问,他靠着柜子而站,望向了前方沙发里坐了一圈的人。只是视线扫过众人,他终于打破了那份寂静,他的眸光一一掠过,“向晚姐,你知不知道?苏赫哥?你又知不知道?”
“大哥!”宋瑾之瞧向了宋连衡。“刚刚在法庭上,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此刻。宋瑾之询问着真假,宋向晚回道,“瑾之,我们都想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没有答案,有关于宋七月所说的一切,他们谁都不清楚原委,范海洋问道,“宋大哥,宋七月真的是聂家的女儿?”布庄肠圾。
“莫征衍既然已经查出来了,那就不会有假了吧。”宋连衡回道。
“真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是这样的恩怨。”宋向晚垂眸喃喃道,实际上对于小姑姑宋玉宁那段往事,一直都是宋家引以为耻的地方。所以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已经严令禁止,更是因为此时而郁郁而终。而小姑姑的事情,父亲辈可能会知晓一二,而他们这一辈都是一知半解。唯一清楚的只是小姑姑当年因为追逐爱情而舍弃了家族。
“大哥,爸爸那边是怎么说的。”宋向晚又是问道。
宋父已经病倒,只是在病中也告知了一些情况,宋瑾之道,“爸他这边也只是知道小姑姑当年是在东城被接回海城的。”
所以对于小姑姑到底是爱上了谁,宋父也不知情。因为那时爷爷不准他们再谈起,更不准他们深入调查,这件事情就成了一个谜,也因为宋玉宁的悲惨境地,宋家人也不再过问了,就让一切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底。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日揭开,更是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妈妈她一定是知道了!”当下,宋瑾之更是坚信,“所以她才会立下遗嘱,把她从家族里除名,因为她选择了仇家!可是——”
宋瑾之也是困顿,“可是现在她在庭上说是为了报仇,所以她也没有背叛我们宋家不是吗?她没有忘记宁姨和姨父的这笔血海深仇不是吗?”
“那么妈妈她当时在医院里让她做的选择,这个选择是不是也不存在了?”宋瑾之更是连番提问。
他的话语同样惊醒了众人,宋向晚侧头看向了宋连衡,此时不知要如何抉择,只能问向主心骨,“大哥?”
宋连衡道,“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她当时是不是要报仇,她选了莫家是事实。”
这回答像是一种宣告,所以在这个时候宋连衡选择继续漠视。
宋瑾之没了声,因为事实正是如此,他皱紧了眉。
宋向晚同样不言语。
末了,宋连衡道,“这个案子还在继续审讯,看下去再说,你们都不要牵扯进去。”
“向晚,听见了?”宋连衡呼喊,宋向晚应了,“知道了。”
“瑾之?”他一一点名,宋瑾之也是应了,“恩。”
短暂的会谈到此,宋连衡道,“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回各自的房间,宋瑾之留下了,因为他是和宋连衡共住一间。
周苏赫一言不发而起,从法庭回到酒店后一直不曾开过口。宋向晚看见他起身,自己也是急忙而起追随了他。
“那你们先休息吧。”范海洋道了一声也是走了。
瞧见他们离开,宋瑾之迟疑着道,“大哥,如果,如果最后查出来真的是她做的,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还没有到这一步。”宋连衡回道,“等到了这一步再说吧。”
回廊里,宋向晚追着周苏赫去了,范海洋瞧见他们转过回廊的身影,他的眸光一路尾随。
“苏赫。”他们两人双双进了套间,宋向晚呼喊,周苏赫道,“向晚,你也累了,回房间去休息吧。”
经过这样的上庭后,众人都是疲惫了,宋向晚却是还有话要说,她问道,“苏赫,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依旧是那曾经问过的问题,宋向晚再次开口,周苏赫道,“我也已经说过了,我信不信不重要。”
“我不管法官怎么判定,现在,我就想问你,你告诉我,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宋向晚看着他的背影,她迈开步伐,绕过他来到了他的面前直视他。周苏赫沉默着,宋向晚一下屏息而后猛地道,“你还是很在意她是吗。”
“没有的事。”周苏赫否认了。
“没有吗?”宋向晚问道,“如果你没有,刚刚在法庭上,你会突然站起来朝她喊那句话吗?”
是他的喊声,这样的惊动心弦,他这样切?着,将她的名字念的字字清楚,宋向晚听的清楚,是他在试图要将她唤醒:宋、七、月!你是神志不清了吗!
“如果你没有,那么刚才走出法庭的时候,莫征衍也走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动了?”那种感受,旁人可能不曾感受清楚,但是宋向晚一直都在他的身旁,点点滴滴她都分明,“如果我当时没有拉住你,那么上前动手的人不是康子文,而是你周苏赫了?”
她的问询在周苏赫的耳畔回响,他俊秀的脸庞沉沉看着她,他依旧是否认,“没有的事。”
“你一定是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向晚,你该好好休息。”周苏赫说着,他喊来了江森,“阿森,送向晚小姐回房间。”
宋向晚站定在那里,她看着他的眼睛,在最后仍是问道,“苏赫,如果到了最后法官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最后判定她有罪,那么你会怎么样,你会帮她吗?”
是一瞬的沉默,那默然里,周苏赫道,“法官只会相信证据。”
那是他的回答,根本就没有给出真的答案。
在江森送了宋向晚而出后,周苏赫又找了张律师来到书房,两人面对面而坐,周苏赫问道,“这个案子的胜算,是有多少。”
张律师道,“周总,您是问被告的胜算,还是原告?”
“被告宋七月。”周苏赫选了前者。
张律师道,“就现在的证据和证词,所有的情况都对宋小姐很不利,胜算几乎不到三成。”
周苏赫沉静听着,他眼中都是冷然的光芒。
江森很快折回,“苏赫少爷,已经送向晚小姐回去了。还有,刚刚警署那边的消息过来了,七月小姐只是精神状态不大好,加上饮食不正常体力不支所以才会昏过去,其他无恙。”
宋向晚在被江森送回房间后,她一个人静静坐了好久。晚上的时候,她也没有下来用餐,只说自己在睡。入夜了,宋向晚还躺在床上,忽然她睁开眼睛,终于下地而出。
天色已经黑了,宋向晚心里感到有些烦闷,她想要下楼去走走。酒店外的夜空是蔚蓝色的,港城的温度这么酷热,迎面的风都是滚烫,像是烫伤了心口,所以才会这样的灼热。
宋向晚一路的走,走过了一条路,又走过了一条,直到站在红绿灯的岔道口,她这才停了下来。她已经走的太远,再往前去恐怕会迷路,而且身上什么也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如果他们看不见她,也联系不上自己,这并不应该。
宋向晚这么想着,她一下立定,慢慢悠悠转过身去。
可是她一转身,却发现身后一个人站着,那是男人的身影,在灯光交错里满满醒目鲜明。
“范海洋?”宋向晚诧异,没有想到会是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范海洋微笑道,“你下楼的时候,我在大厅喝咖啡,看你一个人往外边走,我就跟着你了。我有喊你,只是你没有听见。”
那恐怕是失魂心思全都游离着,所以没有注意到,宋向晚道,“我是没有听见,那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我,为什么不再喊我?”
“我在想,”范海洋道,“你是不是和周苏赫闹不开心了?”
“没有。”她一下否定,更是道,“我怎么会和苏赫闹不开心,你才是多想了。”
“为什么要说我才是多想?”范海洋却是抓住了关键,“我又没有说你多想,还有,向晚,你每次被人说中的时候,看人的眼睛总是飘忽不定,根本不愿意对视。”
宋向晚心头扎了根刺,前一刻还看向他身后的光影,此刻一下又被拉回停留在他的身上。
“周苏赫关心宋七月,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一样,以前是,现在也是。”他幽幽开口,在车轮轰隆而过中传来,“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比谁都清楚。”
清楚着什么,是眼前他的面容定格,还是那周遭的一切都在静止,宋向晚脸上没了笑容,她一下咬牙道,“关心不是很正常?他们从小到大都认识,是朋友!”
“不,他们早就不是了。”范海洋却是道,“从你选择和周苏赫在一起那一刻起,从宋七月嫁给莫征衍那一刻起,又从周苏赫批准了宋七月辞呈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了。”
那四角的关系错乱着,理不清道不明,但是那车灯由远及近打过一道,将过往一一通透。
宋向晚一下笑了,她笑的这样放肆,“不是朋友,就不是朋友,有什么了不起的。范海洋,我告诉你,苏赫之前没有保她,现在也不会,他不会!”
范海洋沉默看着她的笑容,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那么她就会发现,她的笑竟有一丝神似那庭上的宋七月,同样是这样的凄惶。
范海洋终究是没有说,他只是道,“晚餐的时候你没有下来,所以你不知道宋七月现在已经没事了。”
宋向晚步伐一定,最终往迈开往酒店的方向折返。
而在康家的别墅里,康父一回到家,就让佣人将康子文从房间里喊了下来,康母见状,她在旁边劝说,“兆为,又出了什么事了,好好的一回来,怎么又这么生气?”
康兆为来不及诉说,他一抬头就看见康子文下来,那怒气翻腾而起,指着康子文道,“你去问他!你都问他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子文!”康母询问,康子文直接道,“我是做了一件好事,我揍他是他活该!”
“你揍了人?揍了谁?”康母追问,康兆为气的一张脸通红,“你还敢这么说!你动手的那个人是谁,你是疯了是吗!”
“不就是莫征衍,他难道是上帝还是神,不能打了?”康子文冷声,康母听闻后也是大为震惊,“子文,你犯傻了吗!”
“他早就犯了傻!傻了不是一天两天!就是被那个妖女下了咒!”康兆为劝说不通呵斥也不通,他此刻道,“我不管你是中了什么咒,明天你跟我去莫氏亲自登门致歉!”
“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他要来告我,那就尽管告!”康子文撂下了话,素来温和谦煦的他,一反常态的坚决。
这天夜里,康家这边也是一团乱,无法安宁。
康子文不肯前去莫氏登门致歉,康兆为却是无法坐视不理,毕竟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当作不曾发生,因为毕竟存在,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了手。隔天一早,康兆为就来到了莫氏拜会莫征衍。
康兆为是来为儿子致歉的,他的姿态自然是放的很低,“莫总,昨天真是对不起,他是疯了,神志不清,所以昏了头才会做了这样混账的事情。今天他在家里就一病不起了,就是精神不好。莫总,请您不要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原谅他一次!”
“康董,对于令公子这样不理智的行为,我很生气,这并不应该。”莫征衍低声开口,康父连连应声,“是,这太不应该了,本来他也要今天和我一起来负荆请罪,可是他病了,所以才来不了。莫总,您宽宏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吧!”
莫征衍迟迟没有说话,他不知在想什么,却好似在沉思一个决定。终于,他开了口,微微一笑道,“我和康董是老交情了,我也是记着和你之前的这份情。只是你也知道,最近莫氏为了博纳这个案子,已经牵扯很多,昨天令公子在法院门口对我动了手,别人不知道的,不知道会怎么看,也许还以为真是我的错,陷害了无辜。”
“康董,您看?”莫征衍低声一问。
康兆为身为康氏董事长,那也是商场上打拼了半百年纪的人了,这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莫总,这个案子,莫氏和您一定是清白的,我们康氏是绝对相信您的人品以及莫氏集团。您放心,我不会让外边起流言蜚语。”
康兆为会过莫征衍后离开莫氏,坐在车上,他吩咐了下属,“联系警署……”
警署这边,一大早的就接到了康氏的来电,董事长亲自派人致电声明要起诉被告宋七月在职期间滥用职权混淆视听从而导致项目搁浅,并且卷走了公司的财务。这一刻,原本一直都没有直接起诉的康氏,也忽然直接涉入案件,将已经错综复杂的案件变的更加纠葛。
康子文今早来到康氏,发现自己被暂时革职,而且更得到消息康氏已经起诉宋七月,他便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爸,你都是在搞什么?你这么做你会害死她的,你知道吗!”
“你给我闭嘴!”面对康子文的质疑指责,康父怒目相告,“害死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我不会同意这一切,我会去警署做证人!她没有这么做!”康子文眼看着就要走。
康父恼道,“康子文,你要去你就去,我一定告她到底!我看警方是会听信谁的,到时候法庭上,我就大义灭亲,去告诉法官她是怎么迷惑你然后搭上了莫征衍!既然你不要我这个爸,我也不要你这个儿子,这一次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爸!”康子文实在是不想再让宋七月增添丑闻,他僵持不下。
康母却是大哭起来,“子文!你为了那个女孩子一直和你爸闹,她真的是个祸害!你是要让妈伤心死,让妈怎么办!子文!你不要去!妈求你了!就当是妈求你了啊!”
康母拦住了他,她眼泪婆娑哭的如此破碎,康子文在亲情家庭与宋七月的个人情谊之见,他只得停了下来。他是这样的无奈,僵在那里无法移动。
康氏的动作很是迅猛,在很短的时间里收集了疑似的证据,指出宋七月其实早就和宋家串谋,联合了宋氏汇誊,才将一切安排布局,导致大笔钱财遭到席卷。
而宋氏汇誊这边便被指控了,范海洋和宋向晚请示宋连衡,宋连衡则是给了警方回复。宋家早就和宋七月脱离家族关系,宋七月更不在是宋家的家人了,所以宋氏绝对不会包庇伙同她一起犯罪。对于康氏提出的证据,宋氏也是派了律师一一回击。
案件到了这里,一场混战彻底的揭开,而那所有的源头都指向了一个人,只和一个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那就是——宋七月!
……
自那日法庭晕厥,宋七月被送进了医院治疗,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身体虚弱,虽然医生检查后并没有大碍,但是她在医院里一躺就躺了三天之久。三天后,宋七月醒了过来。在她清醒后,看守的女警员联系了负责案件的巍警司。同一时刻,也是让医生前来做下一步的检查。
而负责治疗的医生,却正是方扬。方扬来到病房里,他看见了已经清醒过来,但是还闭着眼睛的宋七月。她一身的病服,躺在那里纤瘦到那胳膊好似一握就会掐断。
方扬快速的为她做了检查,身体状况没有状况,只是精神方面却是有些疑虑了。
趁着警员都被请出了病房,方扬呼喊,“宋七月?宋七月!”
方扬的连连呼喊声,终于让宋七月有所反应,她幽幽睁开了眼睛,很是吃力的,方扬皱眉,“宋七月!是我!方扬!”
任是方扬,也没有想到警方送来的人会是宋七月,前阵子他一直都在国外出席医学讲座,这几日才回国,回国后只听闻了一些消息,但是还没有将来龙去脉理清,这边宋七月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却是以一名嫌犯的身份,而且是被警方重重守卫着。
宋七月只是看着他,好似不认识了一样的目光,空忙忙的,方扬担忧,再次询问,“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方扬!”
“方扬。”宋七月念着他的名字,就在方扬错愕中,她应声,“我记得你。”
方扬这才松了口气,宋七月却又是问道,“我可以出院了吗。”
“你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理自己,不过已经是可以了。”方扬回着,他又是问道,“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宋七月却像是没有听见,她只是道,“警员在哪里。”
对于他的询问,她不曾回答,方扬也不好再问,时间有限,而他也不好再拖延,只能暂时结束检查让警员们都进来,这时巍警司也到了。
众人面对那张病床,瞧见了宋七月,她像是一团空气躺在那里,眼眸安静如水,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了,送我回警署吧。”
众人大惊!
这是史无前例,没有一个嫌犯会一心求死,那本以为只是在法庭上的胡话,但是更没有一个嫌犯会这样请求回警署。
巍警司来不及回神,方扬只觉得有所不妥,他开口道,“你好,警司先生,现在病人虽然可以出院,但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如果现在回警署去,恐怕不适合她康父。本着我作为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我不赞同现在就让病人出院。”
巍警司一时间难以定夺,他这边先行退了出去,却是一通电话致电了莫氏。
莫氏处,?简汇报了情况,莫征衍道,“她是本案被告,必须要出席法庭,在没有宣判之前有必要保证她的健康。”
巍警司得了此话,他进去后道,“那就先在医院里进行后续治疗。”
于此,宋七月没有得以出院,她从警署转移了被扣押的场所,那是回廊最底处的病房,有警员连夜看守,没有准许任何一个人都不准入内。
然而在之后几天里,她所说的话语最多就是,“请送我回警署,我认罪,什么时候开庭宣判。”
纵然方扬是医生,但是这一刻却是大为震撼。
那是一种病,病入膏肓,已是绝症,纵然是华佗在世,这个世上也是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