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骆筝的道谢,清楚的传达而来,宋七月回望着她道,“你不用跟我说谢谢。事实上,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回来见绍誉,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至于他,和我没有关系。”
宋七月用冷淡的眼眸瞧着她,只用眼神就拒绝了她再往下交谈的可能,“那么绍誉呢。”
“我和儿子相处的很好。”宋七月回道。
“我是指将来。”骆筝注视着她。
“你想说什么。”宋七月反问于她。
骆筝道,“绍誉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但是在孩子的成长过程里,如果有健全的家庭,他会更加快乐幸福,你觉得呢?”
“你是在说,让我把从前的一切一笔勾销。然后当作没有发生过,和他重修旧好,再一起看着儿子成长?”宋七月手里的汤匙还握着。她的长睫毛敛着光芒。
这一连串的话语,竟是将骆筝心里所想一口气道了明白,骆筝确实也僵在那里。
宋七月却是微微一笑,“看来我理解对了。”
骆筝说不出话来了,默了下喊道,“七月……”
“你现在说的,前几天莫夫人和我见过面,她也这么对我说。”宋七月打断了她,那汤匙轻轻放下,叮一声的碰撞。像是要尘埃落定一样,让骆筝一惊:傅姨,也有找过宋七月谈?
宋七月的声音从容轻缓,“虽然不是一样的话,但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差不多一致。”
“说实话,我很感谢她来对我说这些话,这或许能够证明,我从前的为人处世还没有那么糟糕。所以才能让莫夫人,对我开这个口。”宋七月道,“但是真假呢,到底又是为了谁?”
“为了我?”宋七月问着。“说穿了,我和莫夫人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和莫家还是仇家。我想你大概也听说了,在这个项目签约之前,就算是宋家人,我也没有给过情面,没有记过交情。现在,莫夫人来找我,她是让我忘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当然,她更是真心疼爱绍誉,不想孩子受到波及。”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真正顾及的人也只是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宋七月淡淡说,“我对她而言,只是刚刚好,是她孙子血缘关系上的母亲。所以没有办法,也只有我了。”
“骆筝,我这么说,你或许会觉得我很冷血,但是我问你,我说的,是不是属实?”宋七月用很轻的声音诉说着,最后幽幽问道。
骆筝当真被问住了,被宋七月此刻冷然的气势,更被她的言论,因为事实就如她所言。莫夫人纵然找了宋七月,和她说了同样的话,可是这一切的初衷,却都是为了那一对父子。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她的沉默,让宋七月直接给了自己回答。
她轻轻一动,肩头的发丝垂落,手抬起拨开,是一个悠闲的姿势,但是她的眼睛自始至终,一直都望着骆筝,宋七月又是问道,“现在你来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只是重蹈覆辙?”
骆筝的唇一颤,却是被她反驳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重复的话,听第一次还有些感动,听第二次的时候,那点点感动都没了。对我而言,一点作用都没有。相反的,还觉得有些可笑。”宋七月的手撑着额头,她清澄冷漠的双眼,逼得骆筝透不过气。
“莫夫人是长辈,她年纪大了,难免会存有希望,我能够理解她会来找我聊。可是骆筝,你呢?”她点了名,将骆筝仿佛定在石板上,“你只比我大几岁,长辈谈不上,我们也该算是同年龄阶段的。你又是业界的有能力有学识的策划人,英国剑桥大学的高材生,论智商论学识,你都是佼佼者,更应该是在我之上。”
“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懂得覆水难收这个道理?”宋七月又是微笑着问。
骆筝闷着声,当真也是被憋到了极点来,“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和傅姨,我们都是打心底真的认可你!”
宋七月一笑,让骆筝错愕,她问道,“有几分真?”
“到了现在,你们来找我,跟我说一些认可我的话,我就要全盘接受,甚至是感恩戴德,谢谢你们还这么器重我,然后把一切都忘记?”宋七月发问着,那声音分明很轻,却是更为冷凝,“你们是真的认可我,还是把我当成是傻子?随便说两句话,哄一哄就好了?”
骆筝心中一涩,那过往全都在盘踞回拢,“我不是傅姨,所以不能代表她说话。但是在我心里,就算没有征衍,就算我不是他的姐姐,我也是把你当成朋友的!”
“七月,是真的!”骆筝的手一握,攥紧了拳,她坚定的说。
一阵对视里,宋七月继续问道,“你说你把我当你的朋友,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骆筝也开始细想,自己究竟从何时,在对待宋七月上,不再只是莫征衍的妻子那么简单,她欣赏她,这样一个女人,果敢大胆,虽然任意妄为却从来不失分寸。
这么细细想着,那眼眸里的瞳仁一紧,思绪开始聚起,骆筝道,“那一年港城,市场交流会,国贸的一层会议厅。”
时间,地点,事件都有了,宋七月一想,也记起了那一天。当时周苏赫面临困境,恐要下马请辞,当时她和莫征衍之间的关系,一度理不清楚,姗姗的存在,更像是一个谜。
会议过后的午宴,宋七月找上了她。
“人活一世,很多事情不能自己,也不能说,可总有人想要知道结果。”骆筝缓缓念着,“当时,你这么对我说。”
宋七月平静以对,骆筝笑着道,“或许,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人来这么问我。”
“原来你把我当成是朋友,是从这一刻开始,说到底,也还是因为莫征衍。”宋七月道。
骆筝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想我们不会认识,所以是跳不过的。”
“你说的也是。”
“可是,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骆筝又是道。
“是么。”宋七月扬起唇来,“那么在当时,我被检举入狱受调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被判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法庭上,我可是没有看过你,我的律师连你的一句话也没有都没有带来。入狱后,我没有收到过你的一封信。今天两年后,你又来跟我说,你是我的朋友,你这个朋友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那像是审判一般,句句逼得骆筝喘不过气来,她这才发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囚牢,接受心灵的审判,“更何况当年,在法庭质疑我曾经出卖五洲集团,有道德前科的问题上,你不是也作了笔录?虽然你没有出庭,但是证据还摆在那里,你和公司所有高层,只要和我有过接触的负责人,你们联名签字的文件,也还在法院的存档科里,记的清清楚楚。”
“还有当年,你表现的那么好,说是要帮我,带孩子离开,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一场安排的太好的戏,直接给我灌上了私下带走孩子的罪名!”
“骆筝,你这个朋友,连半个都算不上,你现在坐在这里,还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真心?又有什么资格说,你把我当朋友?”宋七月的质问犹如洪水猛兽,一下将骆筝吞没!
迎上宋七月清澈到无垢的眼眸,骆筝的心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冲撞,她还想要解释,但是发现那所有的解释都太过空乏,因为一切已经造成,因为她确实有签字落定,因为在所有的时刻里,她没有站在她那边。
这一局审判,骆筝无言以对,她无法申诉,更再也没有颜面申诉。
骆筝不知道宋七月是怎么离开的,她们又是如何分别的,两年后的第一次相坐用餐,到了后边沉默到连呼吸都会窒息的程度。直到在响,是助理来电,“骆总监,您什么时候回公司,莫总找您。”
“我现在就回去。”骆筝这才回神。
转眼回了莫氏,莫征衍已经在面前了,“这两天姗姗就会回港城,住的房子方面,你看是要怎么安排?”
骆筝却还是浑浑噩噩的,有些听不进去,“房子我自己来定。”
“你是怎么回事。”莫征衍注意到了,骆筝定睛,他问道,“笑信说,你们中午一起去吃饭了,你们又聊了什么。”
骆筝沉默着,过了片刻后她问道,“覆水还能收吗?”
莫征衍凝眸瞧着她,沉眸中不知情况,亦回不上来,骆筝又是道,“征衍,覆水难收,她是不会回头了。”
“我不在乎。”他这么说道。
但是骆筝却看见莫征衍那张俊脸,骤然变得惨白。
“征衍?”这让骆筝刹那着急呼喊,一下上前去察看,“你怎么样?医生不是说了,不能生气动怒,不能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吗?”
莫征衍静坐着,平缓呼吸,“没事。”
“征衍!”
“出去吧。”莫征衍却是道,“先不要上班了,去把房子安顿好。”他说着,按下了内线,“桑桑,进来。”
何桑桑立刻进了来,莫征衍吩咐道,“替骆总监安顿住宅。”
“是。”何桑桑已经做了请的手势,“骆总监,请。”
出了办公室,骆筝问道,“桑桑,莫总最近有按时服药吗?”
“有。”何桑桑回道,“钱秘书都会按时提醒。”
都有按时服药,他还是照顾着自己的,然而虽然如此,骆筝却是无法真的放心。
何桑桑带着骆筝去看了几处公寓,都是复式的房子,带着独立的花园,地段好环境更是好。她不禁称赞,“桑桑,这一幢公寓和之前的都很好,是谁来看过的?”
“是莫总吩咐我带您来这里的。”何桑桑又问,“骆筝小姐,我带您去看第三套吧。”
“不用了,都挺好的,就这套吧,也不用再挑了。”骆筝当下定下了正身处的这一间,有着漂亮的阁楼,而且还有爬山虎,这是姗姗喜欢的。状冬名才。
“骆筝小姐,那就定了这里,您看还缺什么,我陪您去采购。”何桑桑又道。
骆筝瞧向这幢公寓,家具更是清新简洁,整体环境更是好,让她很是满意,公寓里的家具都在,也没有缺,“我想不需要添什么,这里都?全了。只除了一些生活用品,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何桑桑点了头,“有什么需要,您随时找我。”
当天下班前夕,莫柏尧找上了莫斯年,“骆筝都回来有两天了,今天晚上找她出来聚聚?”
莫斯年道,“她刚回来,一定很忙,等她忙过了再说。”
“你倒是了解她。”莫柏尧回道,他也不久留,“那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再通知我一声,我先走了。”
“走这么早,你是约了人吧。”莫斯年瞧向他,莫柏尧随意挥了下手,人已经别过。
傍晚的莫氏大厦,骆筝定了公寓后又赶回公司里,现在她下班了,打算着去商城采购些生活必须品,更是准备迎接姗姗到来。只是问题却是来了,高峰时间段,路上的车都被拦走了。而她刚回港城,车子也还在准备中,明天才会到手。
此刻,骆筝站在路边,等了有十余分钟了,可是一直拦不到车。
难道要去找何桑桑?她也应该很忙才对,骆筝并不想去麻烦叨扰。
却是此刻,前方转角处突然有一辆车过来了,一下停在了她的面前,那车窗落下,骆筝看见了他,是莫斯年的俊脸。
“打不到车?”莫斯年一瞧她这样子,也猜了出来,“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
“现在这个点,半个小时内你叫不到车。除非你想麻烦莫总,他现在带人去应酬了,你不会让他又派人半道折回来接你。”莫斯年说着,他更是道,“而且我有事情要跟你谈,关于姗姗。”
骆筝微微蹙眉,她终于还是上了去。
“去哪里。”
“百货商城。”
“去买东西?”
他问了一句,骆筝不答了,过一个路口,莫斯年又道,“你这次回来接了项目,姗姗你打算怎么办?她现在一个人在英国,姨婆又……”
“我已经决定接她回来。”骆筝打断了他。
“住的地方呢?”
“解决了。”
“姗姗念书的学校?”
“我会自己搞定!”他的关心询问让骆筝突然烦闷起来。
“骆筝,姗姗始终是我的女儿。”莫斯年沉了眸。
“她的监护人是我,而不是你!”骆筝冷声道。
车里一下沉寂,没有人再说话,直到车子开抵了百货附近,骆筝立刻就要下车。手扣住了车把手,骆筝回头道,“莫斯年,姗姗虽然回了港城,但是我不希望你来破坏我们,也不希望改变现在的现状,更不希望她不开心不快乐!所以,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母女的生活!”
骆筝说完扬长而去,这样的话,这两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进行着的。
莫斯年坐在车里,他看向骆筝离开的方向,那方向盘被他轻轻握紧着。
夜里边,莫宅安静着,莫征衍归来,他来到绍誉的房间里。孩子还没有睡,不过已经躺下了,正打算要睡觉。莫征衍一走近,孩子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绍誉问道,“爸爸,你喝酒了吗?”
“你闻出来了?”
“恩,可是奶奶说,不是不能喝酒吗?”孩子又问。
“只喝了一点点,而且爸爸是去外面接待客人,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想做就能不做的。”莫征衍说道。
“可是喝酒,不是自己不想喝就不喝吗?”
“就像是你生病,要吃药,你不想吃,但是还要吃,明白了吗?”
“喔,喝酒就像是吃药。”孩子点了个头。
莫征衍问起了今日学校里的情景,一切都好,他顿了下又是道,“放学了妈妈带你做什么去了?”
“妈妈带我去吃冰淇淋了!”绍誉笑道,“那种很大的冰淇淋,我和妈妈吃一个。”
“好吃吗?”
“恩,爸爸,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好。”莫征衍应了,绍誉揉了揉眼睛,孩子有些困了,“爸爸,我想睡觉了。”
“等等。”莫征衍喊住了他,孩子看向他,“阳阳,妈妈来接你,和你聊天的时候,有聊到过爸爸吗?”
绍誉仔细一想,“没有,今天没有。”
“那以前呢?”
“好像有吧。”绍誉道,“都是我提到爸爸了,妈妈然后才会聊。”
孩子的回答真是直白诚实,不含一点杂质,莫征衍沉默微笑着,“是吗。”
“爸爸,我好困。”孩子已经受不住那困倦,“我可以睡觉了吗?”
“睡吧。”
为孩子将被子拉起,莫征衍关了那盏灯。
书房中,莫征衍独自坐在里面,台灯亮着灯光,打亮他的侧脸,耳畔是骆筝的声音:征衍,覆水难收,她是不会回头了。
彩云易退,覆水难收。
难收。
……
骆筝的加入,使得项目更是紧锣密?的开展。而唯一的不变的,那就是每天傍晚,宋七月必定要去接绍誉放学。
“嗡嗡——”这一天又正是临近傍晚的时间,宋七月的忽然响起,一瞧了去,却见是茹老师的电话,这让她一惊,“喂?”
“绍誉妈妈,你好,不知道打扰你了吗?”茹老师在那头道,“方便的话,今天可不可以提前来学校呢?我刚刚也已经通知了莫先生,他说他正在过来,不过您说过,有什么事情也要通知你一声。”
实际上,宋七月也正打算开车过去,因为时间差不多了,只是还早了一些。现在接到茹老师的电话,她赶忙来到学校。等到了学校,才发现另外两位学生的家长也到了。
绍誉在其中,他站在那里不害怕也不惶恐。
反倒是另外两个孩子,有些战战兢兢的,只觉得自己是做错了事情,所以才会这样的害怕。
“不是我干的,是莫绍誉干的!”
“不是我,是他,是他做的!”
两个孩子都异口同声,指向了绍誉。
绍誉一言不发,只站在那里不动,任凭两个怎么说,他就是不出声。那倔强的脾气又冲了上来,简直就是没辙。
而这一边,宋七月赶到了,同一时刻,莫征衍也是抵达。
两人在学校外边碰见,莫征衍道,“进去再说。”
宋七月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经验的她,明显的不安。
莫征衍见她步伐迈的又疾又快,他在旁道,“一定只是小事情,不用这么担心,大概又是孩子之间闹不开心了。”
茹老师一看见他们到来,赶忙将事情原委告知,“事情是这样的,睡过下午觉,孩子们就醒了。老师们安排孩子们吃点心,然后自由活动。这三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去学校的花圃里摘了花,要插到教室外边走廊的花瓶里。但是花瓶太高了,就给打碎了。”
“等自由活动结束回教室的时候,老师们就发现了,当然就询问大家是谁做的。然后他们两个孩子,就说是绍誉做的。”茹老师简单将经过说出。
其余两个孩子的家长都在询问,只是两家的孩子都说是莫绍誉所为,大人们总相信孩子没有说谎,更何况还是自家的孩子。
一位家长道,“莫绍誉,是不是你做的?是你打碎的,你就告诉老师。”
“莫绍誉,你看看,你爸爸妈妈都来了,说实话才是好孩子。”另一位家长也是道。
绍誉像是往常每一次犯错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声不响站在那里,他望向了莫征衍和宋七月,他们双双到来,就在他的面前。
“绍誉。”宋七月喊了一声,她上前去,直觉的认定自己的儿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告诉妈妈,花圃里的花是你摘的吗?还有那个花瓶是不是你打碎的?”
孩子抿着唇,让宋七月不忍心,但是她还是要问个结果,“没关系,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你?”
“绍誉,妈妈在问你话,回答妈妈。”莫征衍在旁出了声。
听到父亲声音,绍誉看着宋七月道,“妈妈,花是我摘的,花瓶也是我打碎的。”
“看看,总算是承认了,早点承认不就好了?”那两位家长念了起来,“其实就是小事情,但是孩子这样犯了错不承认的话就不好了吧,错了就要承认,道个歉不就没事了?”
“孩子们也只是顽皮,不是故意的。”茹老师劝说起来,朝着莫绍誉微笑,“绍誉,老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绍誉,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做?”宋七月问道。
绍誉却又是不肯说,任是宋七月如何询问,他也不肯,另外两位家长们在看着,莫征衍开口道,“绍誉,你要向同学道歉,向老师道歉。”
绍誉抬眸,看向了莫征衍。
“你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莫征衍低声说着,“道歉吧。”
道歉,道歉!
这一瞬间,宋七月看着儿子无辜的脸庞,那么的懵懂天真,而他近乎是命令的指令,让她想到过往来,那种被命令着道歉的时候,当下却是有一种被驱逐在外的感觉来,宋七月一下起身,“道歉可以,但是必须要问清楚,孩子为什么要去摘花,花瓶又为什么碎了!”
“犯错的时候,难道不需要过问原因?”宋七月的声音响起,更是对上了莫征衍,“每一个人,哪怕只是孩子,做每一件事情前都有原因,为什么不听一听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所以就只凭自己主观判断,就认定他是错了,这样对孩子,难道是对的?”
“在道歉之前,必须要搞清楚是非真相,否则不能道歉!绝不道歉!”宋七月突然坚决的说。
莫征衍站在一旁,看见她的双眼,宋七月正护着孩子,母子两人站在一起。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他看见过,在曾经的时候,让他忽然僵住。
“做错了就做错了还不道歉?”
“说的也是,也是要问问清楚,不然不能冤枉了孩子。”
两位家长各抒己见,茹老师安抚起众人来,“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再好好问一问孩子,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边茹老师又开始询问,家长们也是等待,莫征衍瞧见宋七月一瞬的定睛后,她半蹲而下,“绍誉,没事的,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们不怕道歉,但是你至少要告诉妈妈告诉老师原因,这样才可以,绍誉,你告诉妈妈好吗?”
绍誉的小嘴愈发抿紧,却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这倔强的样子,当真是不知道像谁。
却是另外一位丁老师带着那个叫童童小男孩儿过来了,“茹老师,童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童童,你告诉老师和叔叔阿姨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茹老师立刻去问,众人也都一致望向了童童。
童童说道,“老师,是绍誉他们在说,外面的花瓶里没有花了,他们就说去采了一些花来。花园里有花,他们就去了,绍誉摘了花,他们没有摘,但是他们在一旁看着。”
此话一出,大人们都有些明了,另外两个孩子立刻招供了,“是绍誉说要摘花,我没有摘。”
“绍誉让我们在旁边看着,有没有老师过来,因为老师不让我们到花园里摘花。”另一个孩子道。
这倒是好了,一个人是带头人起义,另外两个是同伙把风的。那两位家长意识到自己孩子也犯了错,但是却也不满,“你们家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尽教别家孩子做坏事!”
“如果你们孩子没有同意,他们又怎么会听从?”宋七月回了一句,让他们当下无言。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叫你们这么做?”家长们又是询问。
两个孩子哭了起来,“因为绍誉说花放到花瓶里好看,老师看到了一定会夸奖我们,还会给我们小红花。摘好了花,我们想把花放到花瓶里,但是花瓶摔碎了。绍誉就说没人看见,我们就谁也不告诉谁。”
这犯错的源头此刻听起来只觉得滑稽离谱,但是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的简单,家长们也是哭笑不得。
而当事情在被彻底的揭开后,绍誉终于出声,他很是不高兴道,“你们骗人,不是说好了,这是个秘密,不告诉别人的吗?”
孩子问的理直气壮,在这一刻,严守秘密的他,俨然像个战士,却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看,还是你们家莫绍誉,出的坏主意不告诉老师!做了坏事还要隐瞒!”有家长偏袒自己孩子强辩道。
宋七月心里一下有气,她又要出声,却是他的声音盖过了她,“这位太太,我想在这件事情上,还够不成坏事这么恶劣,最多也只是孩子之间的玩闹。虽然破坏了花圃,又摔碎了花瓶,但是也是出于好意。孩子们的目的,也只是想让老师高兴,想得到夸奖。”
“出于这样的用意,难道可以说是坏事吗?”莫征衍冷冷的目光望过去,那两位家长收了声,他又是道,“而且,我绝对相信我的儿子,他没有故意想要隐瞒的意思。”
“莫绍誉有说要找老师,但是我们好害怕!”两个孩子痛哭起来,一场闹剧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老师们赶紧疏通家长,一边又带着孩子回教室里去,好让今天的课程活动结束。茹老师则是带着莫征衍和宋七月到了会客室,让他们暂时坐在这里休息等候。
“莫先生,绍誉妈妈,你们先坐一会儿。”茹老师退了出去,却是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大对劲。
宋七月进了会客室,但是她只觉得里面的空气太沉闷,她转身就踱步而出,站在回廊里。
莫征衍回身,亦是走了出去,他对着她的背影道,“你生气了。”
像是气球被点燃爆炸了一般,宋七月回过头来,她冷酷到没有笑容,那声音也是冷怒如寒冰,“莫征衍,你凭什么就这样让儿子道歉?不问青红皂白,不清楚事实真相,就让他一味的道歉!你就是这么对他的?这么教导他的?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就只会让人道歉吗!”
莫征衍定睛一想,这似乎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往,但是不料,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是她倔强的眼眸,一如绍誉的眼睛,而那眼中一丝的受伤,会让他心如刀割。
突然钻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