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锦悦----
“咚咚。”
办公室内林逸凡正在忙碌,飞机落地后蔓生就赶了过来。
“刚回来怎么不先回去休息?”林逸凡道,“我好像有说明,今天当是放假。”
“想着应该先来公司报到一声。”蔓生上前,将几份文件放在他的面前,“这是我被委派到文华任职期间的报告和后续改进的方案,林经理请过目。”
“放着吧,空了的时候再看。”林逸凡并不着急,只是对上她的时候凝眸,“你去了那里,好像晒黑了一些,那边很热?”
其实蔓生的肤色还是白净的,只是相比起从前而言,现在的她呈现出一种健康白皙,蔓生倒是不在意,“还好,只是比起我们平城有些潮热。我还能忍受,不过忆珊大概有些受不了。”
林忆珊每每和林逸凡通电话的时候必然都会提及那里的天气,高温酷暑空气又是潮湿,十分不适应,为此母亲也叮咛嘱咐担忧不已,林逸凡想到也感到头疼,却还是道,“有什么受不了的,你以前可是足不出户的少奶奶都能忍受,她当然也能。”
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太过顺口的话语就脱口而出,更是扬眉道,“大姐,我刚才不小心的,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你说的也是实话,我以前确实很少出门。”蔓生回道,“不过。不代表我吃不起苦不能熬。”
林逸凡笑了笑,“那是!真看不出大姐这么有本事,把一个半死不活的酒店接手管理,还找到了问题关键!”
“对症下药而已。”蔓生深知,但凡成功都不会是轻易而为。
两人浅浅聊了几句后,林逸凡道,“好了,我看你也先回去休息吧。爸和妈最近出门散心去了,你也不用回府城。”
父亲和高长静又出游了,蔓生早就不稀奇,“好。”
“对了,你这次带着手底下的人回来,那位尉董事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末了,林逸凡又是追问。
蔓生朝他笑道,“忆珊只带了一个罗助理去文华,我就这么走了,当然不放心她。所以就让尉董事留下来陪着她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明明是林忆珊请求尉董事留下,可此刻从林蔓生口中听到的版本却又不一样,林逸凡道,“原来是这样,大姐,你有心了。”
岂止是有心,简直是别有用心!
……
碧桂园的公寓自从离开后,蔓生就没有回来过。离开也有两个多月,回到家里蔓生立刻将母亲遗像镜框上的粉尘擦去。
蔓生双手合十,开心的说,“妈,我回来了。还有,进公司以后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照片里是母亲年轻的模样,她那样温柔美丽的笑着,仿佛在说:我们家蔓儿好能干。
拜过母亲后,蔓生又是将鱼缸拿出,从平城托运回来的金鱼,意外幸运的还活着,水袋里的水都是之前晾了一晚上的。将水全都倒置在水桶里,勺了一些到鱼缸,将那两条小金鱼也放进去。
小鱼儿快乐的游着,成双也成对。
……
次日正式回到锦悦就职,蔓生明显感觉到公司内起了微妙变化。毫无疑问前往平城抚平文华酒店,让她可以在总部立足。只是对于她这次的成功,林逸凡没有多说什么。
而同时,蔓生也收到林逸凡身边的秘书下达的指示,“林总监,林经理说了,请您尽快把这些项目文件全都理清楚,一共是三个大类……”
蔓生是因为林逸凡声称有新指派的任务而被调派回来的,现在却被告知整理文书,这确实让她一怔。
晚上的时候由宗泉和方以真陪同着前往宜城的网球俱乐部,方以真说,“我看意思很明显,是想把您调回来,不想您再继续在那里待着。”
蔓生也已经察觉到林逸凡的真实用意,“作为下级,就要听从上级的指示。他既然让我回来,那我就回来。”
方以真笑道,“那您就当是给放假吧。”
蔓生点头,朝前方的宗泉询问,“现在去的俱乐部和平城那的一样吗?”
“设施配置基本一样,宜城这里是新馆,所以更好一些……”
“昨天没跑步也没打球,有些不习惯……”蔓生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宗泉愕然:这还真是培养出一位运动健将了?
……
这天下班前蔓生询问宗泉,“宗助理,明天是周末,下午我可以带两个朋友一起去吗?”
“容少没有说不可以。”宗泉如此回答。
那么就等于可以!
蔓生回到宜城的这几天里,恰逢邵璇忙着出设计稿所以一直闭关修炼,而曾若水的意思是等人齐了再出来聚,也好让她休息一阵。这边邵璇忙完终于出关。立刻给她们打电话,“妖孽们,本大仙又回来啦!”
这回讨论安排节目,蔓生提议道,“要不要去打网球?”
曾若水倒是会,所以随她们的意思。
邵璇这边开始嚷嚷,“蔓生,你太高大上了,这不是有钱人玩的游戏吗?我当然要去,当一回有钱人!”
蔓生这边就开始安排。
当天是曾若水开车来接的,接了蔓生后再去接邵璇。一看邵璇,一套运动服已经上身,五彩斑斓的秉持她一贯喜欢鲜艳的性格,邵璇一钻进车里就忙问,“我可没有网球拍,那里有免费提供拍子的吗?”
“当然有。”蔓生笑道,邵璇又是问。“你什么时候爱上这种有钱人的游戏啦?”
曾若水开着车无语道,“拜托,她本来就是林氏锦悦的大小姐。”
“为什么就我一个穷光蛋!”邵璇哀叹,这个问题简直困惑了她一整个年少,“不然我们可以叫千金三剑客啊!”
“……”曾若水连话都懒得说了。
蔓生拍了拍她,“小璇,我觉得三剑客就挺好听的……”
邵璇对俱乐部内豪华设施赞叹不已,一头栽进去就乐不思蜀。
蔓生则是去找宗泉,因为知道他会提前到帮她们定场次。对于这位宗泉先生,曾若水和邵璇两人当然也有些印象,在林母下葬的时候见过,他是那位尉先生的贴身助理。
宗泉就带着她们去已经包下的球场,还有休息厅。
邵璇嘀咕道,“蔓生,什么时候那个大块头成了你的助理?”
宗泉的身高体型倒是配得上这个绰号,蔓生笑道,“他现在也是我的健身教练。”
“你?健身?”曾若水都诧异了。
蔓生道,“去了平城以后,就一直有健身,每天跑步打球呢。”
“你是要去保卫地球吗?”邵璇问,曾若水想了想说,“你是该多锻炼,有学防身术?”
“有。”蔓生应道。
“防身术都学?看来你保卫的不只是地球,而是整个银河系……”邵璇呆了。
但相对于邵璇的简单,曾若水却懂得进入商场后身为女人有许多的不便,有时候必要的身手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利器,然而蔓生这样简单的一个人,她应该不会想到这一点,“是那个尉先生让你学的?”
蔓生也不隐瞒,“嗯,我什么都不会,总要学一学。”
曾若水本来对那个尉先生还有些迟疑,只因为对于长的太好而且又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她不免担心,但是这一回她也是赞成,“打球吧。”
蔓生早就不是新手,曾若水也不是,她握拍打球比她还要内行许多。相比而言,邵璇就弱了许多。一开始蔓生还在教她,后面曾若水直接拉过她去对打,“助理先生,你挺空的,不如就教教她吧。”
“宗助理,可以吗?”蔓生也是问。
邵璇却不等他答应,立刻跑过去说,“大块头,教教我吧,再让她们陪我练下去,我就会被人用眼神杀死的。”
邵璇说的当然是曾若水,她已经在旁看的无言以对,宗泉有些莫名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她拿着网球拍说着闹腾的话。
一场网球打下来曾若水赢了蔓生,邵璇还在练球,宗泉几乎是被逼着陪打,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几乎是机械的发球过去,邵璇就轻悠悠的回击,这边还不忘记观看另外两个人的对战,“蔓生,你为什么不把若水打趴下!”
曾若水挑眉,“你趴下了,我都不会趴下。”
打了半天,邵璇已经汗流不止,她看向面前的高个子,“大块头,你不热吗?热的话,你可以脱衣服的啊,我不介意的,不会长针眼……”
“你好意思让你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脱衣服?”曾若水发问。
“他个子那么高又那么壮。身材应该很好啊,那美好的东西不就是要给人欣赏的吗?我作为一个设计师,就要发掘人间所有美好的一切事物……”不等邵璇说完,曾若水直接走人,“你去哪里啊,我还没说完……”
看着邵璇跟着曾若水走,蔓生扭头朝宗泉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比较开朗,不是故意开你玩笑的,她对着谁都这样……”
想当然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宗泉这一次也没有理会,说了三个字“没关系”就算是了结。
离开网球场后,蔓生向宗泉告别,她们三人还要去逛一会儿,邵璇坐在曾若水的车里朝宗泉挥手,“大块头,下次再教我打啊……”
回给她的。唯有宗泉缓缓升起的车窗。
……
自从去了平城后也许久不曾逛街,进入百货后邵璇开始大开杀戒,依照她的说法是,“虽然我们三个人之中我的收入是最少的,但是这丝毫不妨碍我为经济繁荣做贡献,人生如果没有买买买,那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近一个小时后,蔓生和曾若水的手中已经提了满满两手的购物袋,这其中只有小部分是属于她们自己的,另外大部分都属于邵璇。眼看她连感冒药都要买上一整袋,曾若水直接怒了,“你是用来吞的吗,这是药,不是巧克力!”
在曾若水的炮轰下,邵璇这才收手被逮回家,蔓生笑着在旁边劝,“若水,你轻点捏她,她怕疼……”
“疼死我啦,疼死啦……”邵璇一边喊着,一边被曾若水揪着走。
这个夜晚,她们两人没有离开,直接留在蔓生的公寓里睡下。其实以前念书那时,她们三个就经常会挤在一张床上,邵璇抱怨,“蔓生,你这张床什么时候能换一换,也太迷你了吧,是儿童床……”
“是你最近吃太多,长胖了吧?”曾若水往里面挤。
蔓生躺在中间,被挤着也不闷得慌,她笑着说,“好啦,以后我换个三米的床行了吧。”
“蔓生,你桌子上的金鱼哪里来的?”邵璇盖着被子望着桌子上的鱼缸。
“平城有花灯展,去玩的时候买的……”三人躺在一张床上,蔓生更有谈起前往平城后的种种一切。
邵璇听的一愣一愣,等到蔓生说到在酒店餐厅包厢里质问财务部经理那一段,直接惊喊,“这简直就是电影大片啊!太酷炫了,黑帮一样的!”
“一个男人太聪明有手段,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曾若水听完后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是好啊,哪个人喜欢笨的?”邵璇忙道,曾若水却是问,“他如果是真的为你,那是好事,如果不是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
有些话曾若水没有道明,可蔓生也明白,邵璇冷不防说,“还能为了什么,不是为财就是为色!蔓生,他看上你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难以诉说,就连蔓生自己也无法去说明,但她却清楚,“不会……”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帮你,就算是朋友也不用这样吧,成天派自己的助理帮你又这又那的……”邵璇这么一说,曾若水也是扭头看向她。
蔓生被围击了,情急之中她想起那一重关系,“我认了他当师父……”
这下两人都是愣住,邵璇“嘿嘿嘿嘿”的笑,笑的人毛骨悚然,“师徒恋什么的,自古以来就一直很猖獗啊……”
曾若水直接一个枕头飞过去,两人打闹起来。蔓生急忙去劝,却又加入了三人战。
闹了一场也累了,三人都睡下,邵璇这人睡着后睡相特别差,所以曾若水和蔓生会非常自觉的把床让给她,自己打地铺睡。朦朦胧胧之间,听见若水说,“师徒恋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天地不容的……”
蔓生心中一紧,她知道若水的意思,他和她实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叮咛自己不要沦陷。
月色下那鱼缸放在桌上,散着一丝光芒,隐约看见两条鱼还在鲜活的游着。
“睡吧,明天不是还约了人。”曾若水轻轻拍了拍她,蔓生闭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她也不想沦陷。
……
这个周末蔓生除了约她们见面相聚外,还约了另外一人。周日的午后,蔓生坐在公园里等候。就在静待中。瞧见人到来,蔓生立刻起身迎上,“老太太,蒋妈。”
来人正是温家老夫人许安华,在蒋妈的搀扶中到来,蔓生急忙过去搀着另一边,“您要不要坐一会儿?这里有树遮着太阳,不晒的……”
虽然是午后,可今日还算凉爽,再加上公园这里全都是树荫,风一吹倒是很清爽,蔓生扶着老夫人坐下,蒋妈也坐在一边,“知道是少奶奶来约的,老太太一早就起来了,嚷着要出门,我一直说要到下午……”
“早上老太太睡醒了在院子里散步完就要吃药。吃了药还要躺一会儿,我想着就下午出来……”蔓生很是体贴,更是牢记老夫人的作息,只是听见蒋妈的称呼,让她不禁轻声说,“蒋妈,我已经不是少奶奶了。”
蒋妈哪里会不知道,温家上下早就知晓,林蔓生已经和温尚霖离婚,所以她再也不是温家的人了。自然,老夫人更是为了这场婚事而心痛,蒋妈道,“您和少爷的事,老太太又生气又伤心,前些日子还病了……”
蔓生焦急,“那您现在好了吗?有没有哪里疼?”其实在离婚后,她本来就该立刻来拜见她,至少要亲口告诉她,可一切都太突然,她又分身乏术,再加上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此刻千言万语在心头,想起这五年来,温老夫人是如何待她好的,蔓生更是惭愧不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还让您生气伤心,对不起……”
蔓生只能道歉,她说不出别的话来,也不想为自己解释,可老夫人却拉过她的手握着,就像是从前一样,“奶奶都知道的,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也知道你委屈……”
“这些年,你和他……”老夫人也有些说不下去,只是记起当年,“如果当时不是我一心想要你嫁到我们温家,也不至于这样委屈你,是奶奶委屈了你!是尚霖不好,他没有好好待你!”
“不……”蔓生摇头,她没有颜面面对她,轻声喃喃说,“和您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婚姻里面两个人没能走到最后,总不会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原因,他……”
谈到温尚霖,蔓生也不知要如何谈起,良久,只是默默说,“他其实也很好。只是可能我们没缘分。”
老夫人“哎”了一声,不舍的拉着她道,“虽然你不是我们温家的儿媳妇了,但奶奶还是你的奶奶,不要一口一个老太太的喊我,都把我喊老了……”
蔓生并不想让老太太再伤心,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疼爱,她点头喊,“奶奶……”
两人就在这里又聊了许久,直到蒋妈提醒,“小姐,该回去了,这会儿到家还能躺一会儿……”
“奶奶,那您先回吧,空了我们再见。”蔓生也知道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还有,奶奶,生日快乐。”
老太太的生日其实还有段日子,但是每一年蔓生都会提前祝福,这一年也不例外,听到这一声,更让老太太不舍。挥别林蔓生,老太太又由蒋妈搀扶着往公园外走,车子就停靠在路边。
老太太叹气念了一声,“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
……
九月悄然无声的开起,蔓生才发现这个盛夏也即将要过去。
这边一算日子,平城那边的指派也差不多要结束。有关于他的消息,蔓生从方以真那里得知,听说文华一切都好,这个月还接到了一笔大单子,酒店客房爆满。其实她本来就不担心,仿佛有他在,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眼看中秋节就要到来,蔓生想着,就寄了月饼过去给他们。虽然说只是心意,或许他们也不爱吃。
收到月饼后,任翔第一个打来电话,“林小姐,这个月饼味道好一般,豆沙馅实在不正宗,我教你,下次你买这个牌子的……”
任翔说了半天,蔓生也就是听着,最后她问,“那他有没有吃?”
“容少?他就在我身边,你自己问他……”任翔将手机递过去,随即到了另一人手中,蔓生知道那头是他,闷了下问,“真的很难吃吗?”
“这要分场合。”是尉容的男声缓缓响起。
蔓生问。“分场合?”
“任助理现在要是饿了三天三夜,你再送过来一盒月饼,他保证五分钟全都吃了。”他淡淡笑着说,蔓生愣了下,耳边隐约任翔的声音,“容少,人饿了当然不挑吃的,可这个月饼味道真是相当一般……”
却想起任翔说过的话语:您这样评价我,对得起容少那条全世界最难伺候的舌头?
果然是好难伺候。
挂断电话前,蔓生忙问,“我这边都挺好的,也不大忙。方秘书说文华这边也都好,快要结束了吧?”
“快了。”
“差不多的话,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吧,我让方秘书去派车去接你,住的地方也打扫一下……”其实这些本来是他该直接吩咐方秘书的,但蔓生想她也应该要多关心,或许她还可以去接机。
却不出意外,他果然在那头说,“这些事情,方秘书会处理。”
“那定了回程的时间记得告诉我一声,师父……”她还是轻声说。
……
中秋节这天平城城庙的花灯展迎来最后一日,最是最热闹的一天。中秋夜宴,人月两团圆。林忆珊一早就邀请尉容前来游玩,不过此刻她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人,那是助理罗婷。
其实原本林忆珊是不想带罗婷的,本来只想两个人单独,但是尉容身边还有任翔如影随形,于是为了避免三个人同行,就再加上一个人凑成双。
林忆珊道,“一会儿你就和任助理一起走。”
罗婷点头,望向尉董事身边的助理任翔,这个男人虽然外貌不似尉董事这样出众,可也是长相清朗,而且也很优秀。
任翔跟随在尉容后方,他却是有苦难言:明明已经来过一趟的花灯展,为什么还要再来一趟。而且,那位林二小姐只是邀请容少一个人,容少偏偏还要带上他一起!
任翔低声问,“容少,您不知道二小姐只想要二人世界?”
“上次你的捞鱼技术不怎么样,有待学习加强。”尉容微笑回道,任翔瞠目:这哪里还需要练习!
可是也没有了办法,于是四人一起游行。今天的花灯展,比起上回来观赏的时候一样的人山人海。花灯还是同样,小摊贩的小吃也是同样,连那演戏的嫦娥和月兔也是一样,任翔被陌生的女人一路说话,他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干脆说,“尉董事,我去那边捞金鱼了。”
罗婷也立刻道,“正好我也想去。”
“这里人多,一会儿手机联系吧。”林忆珊喊道,罗婷点了个头。
花灯路上全都是人,林忆珊被拥挤着,她蹙眉道,“这里的花灯展也就这样吧,人是挺多挺热闹的,可是也太拥挤了……”
尉容却是抬头去看,那一盏盏的花灯照亮一路,林忆珊狐疑,追上他的步伐,好奇问道,“在看什么?”
又是停步,林忆珊发现他正站在一盏花灯前在看,她也去望,到底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样的五颜六色的灯。灯上有一样的题字,瞄过那两行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
“这个灯很好看吗?”林忆珊不禁又问。
尉容一笑,他的手指轻轻碰触灯壁,也将花灯摇曳,“去看看吧,嫦娥和月兔的结局惨不惨。”
林忆珊很是困惑,但是听见他主动相邀又是很高兴,“原来你也喜欢看这种民间戏?”
城庙的戏台上不知是哪里请来的班子,嫦娥和月兔这一出已经演了很久。周围聚拢了黑压压一片人,林忆珊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吃不消了,她真后悔自己要来这里,更后悔自己穿着裙子还有这么高的高跟鞋。
人群里被人推搡,林忆珊一下扶住他,尉容道,“去旁边坐一会儿吧。”
因为游人都挤着去看戏,不远处倒有空出来的椅子,林忆珊坐下后,尉容问,“这里人太多,要不要先回去?”
林忆珊已经走不动,可是她又不想就这样放弃独处时光,“那要不然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就在此时,一道少年童声突然响起,“是你啊----!”
林忆珊望过去,见到是一个孩子牵着一个老人家的手走过来,尉容朝他们打招呼,“大师,还有秀儿。”
“今天中秋节,来看花灯。”大师傅笑呵呵说道,他又是问,“尉先生也约了人一起来的?”
尉容颌首,林忆珊则是朝他们点了点头。
少年问,“你看好花灯了?”
“还没有。”
“那为什么在这里不走了?”少年又是问,尉容回道,“她的脚不大舒服。”
少年立刻去张望,见到一个女人坐在身后处,一双眼睛定在她的脚上,“这里都是人,她还穿这样高的鞋子出来!女人就这么爱美吗?”
林忆珊被一个孩子当众指责,脸上一阵尴尬,尉容笑道,“女孩子就是爱漂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她是走不动了,不肯走了吗?”秀儿问了声,直接朝尉容说,“那你和陪我去看吧,大大也走不动了,留在这里陪她,帮你看着。”
大师傅也的确是无法再前行,他往一旁的椅子入座。秀儿道,“大大,你坐在这里别乱走,我看完花灯来接你。”
少年自顾自说着,就要让尉容陪着离开,尉容扭头道,“忆珊小姐,方便的话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林忆珊还能说什么?纵然是千般不愿意,可也只能笑着点头,倒是看向那个孩子的时候,她瞪了他一眼,哪来那么讨厌的小孩!
“这位小姐贵姓,是尉先生的朋友?”大师傅开口问,林忆珊倒也好奇,“老伯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大师傅道,“我已经退休了,平时空了就在一家作坊里扫扫地。因为我那孩子和尉先生认识……”
作坊扫地的?林忆珊皱眉,随口应了几声就不再谈话。
花灯展上少年和男人一前一后走着,交流却是一片空白。等到一条街都走完,往回的时候少年仰头不甘心的问,“你真的不教别人练飞刀吗?”
“故意让我陪你逛,就是想问这个?”尉容一笑道,“不教。”
少年努了努嘴,顽强的在追问,“为什么呢,我学起来很快的,那个姐姐她有点笨笨的……”
少年说了一通,见他还是不肯,使了性子问,“为什么不教我,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
灯影绰绰,有人掠过身边。少年固执着一张脸,依稀之间这份倔强竟有些像是谁,定睛之中像是模糊了视线,尉容温温的声音响起,“因为,我这一辈子,只认一个人当学生,不会再有第二个。”
少年这才彻底死心,踢了踢脚下的石板路,“且,那她都走了,你这个师父不陪着徒弟,算什么师父!”
……
这个夜里蔓生已经睡下了,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蔓生正是发困,她迷迷糊糊去接,还以为是邵璇又或者若水,“喂……”
那头的人却默了下。忽而问,“吵醒你了?”
这个男声,蔓生是认得的,她一惊立刻半躺起身,沙哑难挡的女声回着,“没有……”
他为什么会突然打来电话,蔓生不清楚,一团乱着,视线朦胧中在夜幕里瞧见那两尾鱼儿,并肩在游,她听见他说,“只是告诉你一声,下周回来,不用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