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利集团大厦----
那间办公室内,王燕回正面对自己的下属,“鹏城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首席,前两天惠能霍总和锦悦林副总在工地上出事后,就立刻被送去医院。同一时刻,尉总也赶了过去!”下属如实报告,“到今天为止,霍总平安无事,已经醒过来,身体也没有受太多重伤。不过锦悦的林副总,她情况不算太乐观……”
王燕回聆听完,他不禁问,“还没有醒过来?”
早在前两日,王燕回得知惠能出事后,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工地上发生意外,这也不是稀奇事,可是事关霍止婧和林蔓生两人,就不再简单。
“暂时还没有清醒。”下属回道。
距离事发当天算起来,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是林蔓生却还没有醒过来!
“不过,这位林副总的弟弟,锦悦的总监林书翰,他也在当天就连夜赶到了鹏城。听说,这位翰总监还在病房里向尉总动了手!因为林副总有可能会落得半身瘫痪,也有可能会终身残疾……”
听到这里,纵然是王燕回,他也是眉头微皱,“你先下去,要是有进展,立刻就来向我报告!”
“是!”下属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王燕回在见过下属之后,心中终于还是起了细微变化。一想到林蔓生,前些日子还站在他的面前,有可能会落下残疾甚至是瘫痪,他不禁惋惜。
思量之中,王燕回拿起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这是一通越洋电话,国际长途,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未接,等到接通后,是男人的声音,沉静的却也冷淡的,“有什么事。”
“对你而言,应该是重要的事。前两天惠能负责的一个项目,工地上出了事,止婧现在还在医院里。”王燕回简单总结了事故前后。
男人却直接道,“多谢你告诉我,我会去看她!”
语毕,电话已经挂断----
王燕回放下手机,也没有多言。
等到傍晚,车子驶出保利大厦,今晚要前往尉家庄园一起用餐。只是在前往山庄之前,王燕回绕路先去接了一个人。
“王首席,大少奶奶今天不在花艺会馆。她去了武道馆。”前方处,司机回道。
作为尉氏的大少奶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是要能文能武,否则危险来时,也不至于连自保的基本防御力也没有。
车子来到武道馆,王燕回进去,在道馆的大厅里,他看见了那道刚刚练习完的纤细身影。
“大少奶奶,您今天完成的很好。”身穿道馆服的老师开口称赞。
女人向对方致敬,“谢谢,今天辛苦了。”
对方朝她微笑,而后转身离开,走出大厅的时候,瞧见王燕回在,他步伐一停问候,“您来了。”
待王燕回朝对方颌首,那人这才走过他身边离开了大厅。
王燕回没有往前去。依旧站在大厅入口处,望着女人转身,拿着干毛巾擦拭着汗水慢慢走向自己,“请我家里做客,女主人却还在外边,这是待客之道?”
“晚餐的事情,管家会料理好。”女人回道,“你是我大哥,本来就是自家人,哪里需要什么待客之道。”
王燕回微笑,“你最近好像空得很,外甥不在家,也总是少些热闹,出门这么久还不回来?”
“快了。”女人应了一声,随即却又是说,“你除了关心你的外甥,就没有关心别的?”
“你是在说止婧?”王燕回应声。
“我刚刚收到消息,镜楼已经在回国的途中了。”女人凝眸道。“你怎么没有阻止他?他现在还有公事在身,不应该回国。”
……
她虽是突然提起,王燕回却不感到意外。
王燕回道,“人都还在住院,也不是小事,毕竟是楼塌了,被压在底下经历生死一劫。他回来去探望,也是正常。再来,就算我不同意,他就能听话留在国外,不偷偷跑回来?”
女人听见如此说,她蹙眉问,“所以,难道你还主动打电话,让他回来?”
“就在离开公司之前,我确实有打电话给他。”王燕回坦然道,“不过没有等我把话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看来,也不用我说,他自己就会回来。”
手上还握着柔软的毛巾,女人的手指微微一紧,“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这样!鸡蛋去碰石头,有可能会软化石头?”
“石头再硬,他自己要去碰,还能怪谁?你能拦住他,不让他去?”王燕回微笑反问一声。
女人却有些不约,“人还好好的还活着,他一个外人,非亲非故的,都不知道什么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去了也只不过是惹人嫌!”
“止婧这边再嫌弃,他大概也不会当一回事,谁让他从心里边就认定,自己是她的姐夫?”王燕回的笑容浅淡,似乎对于这一段关系。也认为是一段冤孽。
“都被退了婚,哪里是她的姐夫?”女人一开口,女声带着不满,“我们王家,在霍家面前都要抬不起来了!”
王燕回见她略有一丝恼怒,宽慰她道,“早就抬不起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罢了,就让他去吧,你也别恼他。云舒意外而死,对他的打击不小。”
“人人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非要记着!难不成他还要记一辈子去!”女人又是道,“这次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他见了你,估计就要逃了,哪有你这样凶悍的堂姐。”王燕回轻声笑说,却是转念一想又道,“不过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去一趟鹏城吧。”
“你去做什么?”女人抬眸,“难道你也想去探望霍止婧?”
王燕回扬唇道,“一来是探望止婧,二来作为首肯注资锦悦的审批人,人在我手底下安排的时候出了意外,我也的确该去探望。毕竟,她是锦悦的副总,身份不一样。”
“还真是不一样,了不得了。”女人笑了笑,她的声音轻了几分,略微有些阴沉,只是她面容安宁,“保利集团,一个总经理,一个首席执行官,全都跑过去。”
王燕回笑了,“你这话听着倒像是吃醋一样。”
女人眼眸一凝,她正色道,“去探望没有什么,但是大哥,你可别和镜楼一样,好心还要遭人嫌,别人根本就不领情。”
王燕回却并不在意,因为他根本就不曾将谁放在心上,“我可不是镜楼,他是痴情种。”
……
天色眨眼又黑了。
鹏城夜色上染,医院里静悄悄的。
“霍小姐,晚餐送来了,您看看合不合胃口?”助理将餐盘端到床上,放在霍止婧面前。
霍止婧看着面前的食物,她还在失神。就在午后当霍止婧得知林蔓生的事情后,整个人都无法平静。
在面对林书翰的对质时,霍止婧已经发懵,后来再对上尉容,更让她愤怒沮丧甚至是失意忧虑!
到了最后,尉容只对她说:现在不是该追究责任在谁,由谁负责的时候!你应该做的,是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尽快恢复!
后来整个下午,霍止婧一直都在想,想尉容说的话,如果不幸成真,那么尉容是不是真的要陪伴在她身边,一生一世照顾她?
结果是----他一定会!
霍止婧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林蔓生,这份沉重的代价压在她的身上,仿佛她一辈子都要亏欠她,永远也偿还不了!
种种一切可能的结果叠加而来,霍止婧只觉得这简直比死还让自己难受!
“我不想吃!”霍止婧沉声拒绝,“拿走!”
“霍小姐,您刚刚好转,一定要吃东西,不然身体怎么会有力气,还怎么能够康复?”助理好言相劝。
霍止婧却觉得愈发烦躁,“我说了不想吃!你是没有听见吗----!”
“可是……”
就在争吵的时候。有人现身进入,助理回头一望,像是瞧见了救星,急忙呼喊,“尉总----!”
尉容一出现,霍止婧立刻安静下来,她抿着唇望着他,一时间不出声。
尉容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尉总,霍小姐说她不想吃,可是医生有交待,现在需要按时吃饭……”助理也是犯难。
尉容了解原因后,他扭头望向霍止婧问,“医生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为什么不吃?”
“我没有胃口,现在不想吃!”霍止婧的声音降低了,只是还在烦闷着。
“现在不是挑食的时候,平时都由着你。今天不行,快点吃完。”尉容却一反常态,不再温柔,近乎是命令,“你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好不容易安然无恙,不要再让别人操心!”
霍止婧本就身体还有些疼痛不适,又听见他这样冷硬的话语,心里更是如海浪翻滚,“我就是闹脾气怎么样!我今天要是不吃饭,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对我说,我这条命是她给的,是她让给我的,所以我就要爱惜!不然就是白救我了!”
为什么一切的错好像都是因为她?
他这样潦倒不顾自己,为了那个林蔓生吗!
“我没让她一定要救我!我也没有让你选择先救我----!我还不如跟着姐姐一起,死了去找姐姐----!这样你现在也不用觉得我那么讨厌,一天到晚只会闹脾气!”霍止婧再一次喊了出来,在沉寂了一个午后后,终于又再次爆发。
她的喊声惊心,让外边等候着的宗泉和任翔也全都听见,当下两人心中同时一沉!
霍小姐,她的话语实在是有些过了!
实则霍止婧脱口而出后,她就已经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收不回!
良久,只看见尉容站在前方处,不复往日的温和宽厚,他伫立在跟前,沉眸望着她只是幽幽说了句,“是我太惯着你。”
……
霍止婧一惊,来不及再说一句,尉容低声说,“吃不吃都随你吧。”
就在惊愕之中,霍止婧看见他转身走了出去,却也仿佛听到他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是我太惯着你,才会有今天!
待人走后,任翔安静走了进来。“霍小姐,您刚才对容少这么说,实在太伤他的心了。”
霍止婧突然不能自己,残局如此,她根本就收拾不了!
她慌张,她痛苦不堪,她不知道要如何才好,“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您没有错。”任翔见她一双眼睛赤红,几乎快要落泪,他低声说,“可是容少也没有错,他更不想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霍止婧一愣,任翔轻声告别,“不打扰您用餐了。”
待人全都走后,霍止婧还在发怔,久久没有办法回神。
“霍小姐……”助理又是呼喊,“不然,换一份晚餐?您想吃什么?”
霍止婧这才恍惚回神,看着面前的餐盘,她倔强的不出声,却抓起汤匙,沉闷的开始用餐。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全都落在碗里。
……
“容少。”宗泉跟随着尉容来到另一间房后,他这才出声说,“霍小姐只是身体不好,所以情绪也不稳定……”
尉容往椅子里入座,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满了文件,都是从海城派车送来的。这两日虽然人在鹏城,可是公司的事务全都没有落下。霍止婧醒来后,他就在这里办公。此刻,他沉默坐了一会儿,径自抽了支烟。
一支烟过半,他才微笑道,“我知道,错不在她。”
没有苛责没有辩解。更没有多余一句,直接将过错揽在身上,宗泉眼见如此,他心中一拧,只能说道,“容少,霍小姐也不是那么不懂事,她会照顾好自己。还有林小姐,她也一定会好的!”
尉容吞吐着烟雾,他点了个头。
而后,任翔也敲门进来。
尉容问道,“查出来没有,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宗泉道,“暂时还没有可疑,但是确实太突然,这几处大楼应该说起来是不会倒塌的,之前爆破的楼距离事故发生点还有一段距离,负责的工头说是影响到了。”
“继续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尉容眼眸紧锁道。
任翔却是听出其中端倪,“容少,您怀疑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如果,这真是人为?
那谁这么歹毒险恶,竟然会想要置人于死地?
任翔真是不敢想!
尉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沉声道,“不管是不是人为,总要查个清楚!”
“容少,看了一个下午的文件,您先洗个澡吧。”宗泉则是劝说。
英武不凡的容少,这几日一直都像是个游行的侠士,让他们当下属的见了实在是看不下去。
尉容却坐在那里抽着烟不动,他好似不愿意有一刻的错过。
任翔急忙道,“容少,不会这么巧的,林小姐不会在您洗澡的时候醒过来……”话一出口,任翔惊觉不对,“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是林小姐醒了,看见您这个样子,估计也不会喜欢的!”
“她不喜欢?”尉容问了一声。
“当然了!”任翔见他似乎被说动,又是学着话道,“安安就一直说,我们副总最爱干净了,特别整洁!”
尉容此刻一想她,果真是清清爽爽的一个人,可以不施粉黛,却是白净的像是不染尘埃。
他将烟蒂掐灭,这才像是被说服同意。
……
等到尉容沐浴完,整个人又焕然一新,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尉氏容少。
宗泉上前递衬衣袖扣,任翔不等他询问,就立刻报告,“容少,林小姐还没有醒……”
还没有醒!
尉容眼里的光芒黯淡了几许。
又是一夜,尉容坐在这间房间里批阅文件。而任翔的汇报还是每半个小时间隔,直到夜深人静,却还是没有得到好消息。
临近深夜已至十一点,将最后一份文件合上,宗泉接过封起,连夜派人再送回海城,“容少,霍小姐晚上有按时吃饭,现在已经睡下了,您放心。还有,方秘书来电说,医生一般会将所有可能最坏的可能告诉病人家属,所以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不要往坏处想,这只是医生惯例都会说的……”
“小真是哈佛医学院的高材生,她这个医科生说的话不会有假!”任翔也是立刻说。
尉容似是有所希望,应了一声静静起身,独自走向房间外。
医院内如此安静,尉容独自游走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近那一层楼的病房。等到自己回神,却才发现又已经到了楼道尽头。前方处,就是她所在的病房。这两日来,尉容也有来过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没有再上前。
其实这个距离很近,一点也不遥远,但是恐怕他连那道门也没有办法进入。
她至亲的人,不会让他进入,他好似也没有资格进去。
尉容就这么伫立在尽头,突然有人在身后喊,“尉总。”
尉容回眸一瞧,后方出现的人,是曾氏的那一位千金曾若水。
尉容朝她打了声招呼,“你好。”
曾若水方才在他身后见他望着前方不动,此刻她道,“方便的话,那边聊几句?”
……
两人来到医院的抽烟区,曾若水微笑道,“我想尉总现在应该会很想抽一支。”
尉容果真是没有让她失望,取了支烟点上,“多谢。”
只是下一秒,曾若水也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不介意?”
“你随意。”商场上女人会抽烟,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尉容没有这方面的歧视,也不带个人色彩,只是看着曾若水老练的抽烟架势,他开口道,“她没有劝你,抽烟有害健康?”
曾若水笑问,“你指蔓生?”
尉容没有异议,显然就是在指她。
曾若水吞吐出白色烟雾,她弹去一截烟灰道,“她是乖乖女,每次见到我抽烟,总是会说。我们三个人里面,就她从来都不碰烟,以前邵璇听见她唠叨念我抽烟不好,就管她叫林嬷嬷。为了念我,她就能把抽烟对身体有害的框框条条,全都看了一遍,再对着我背下来。所以后来,我在她面前,能不抽烟就不抽。”
听她提起“三剑客”时期的趣事,尉容这才微微一笑,这是几日里他初次展露真心笑容,“倒是挺像她的作风,对什么事情都认真。这几天辛苦你了,晚上过来陪着她。”
曾若水此次原本是来鹏城出差,可是不料蔓生发生意外,这下白天去办公,晚上才能来医院,“谈不上辛苦。这是我应该的。如果不是邵璇太爱哭,我也会告诉她,让她过来。”
一想起那位邵小姐,尉容也见识过她的爱哭功力。
“还记得念书的时候,那一年我们正好成年,十八岁的成年礼,我和邵璇去买了一包烟。我们决定抽上一支,看看烟到底是什么滋味,为什么大人们总是这么爱。”曾若水此刻望着手中的烟,只觉得时光悠悠。
年少青春总是会肆意轻狂,这也是难免,尉容问道,“结果呢。”
“结果,被呛了半天,后来没有被打败的只有我一个。”曾若水一笑,她忽而抬眸说,“就在我来鹏城的第一天,晚上我约了蔓生见面。我和她走在锁桥大道上散步,突然想抽一支烟,可是发现,自己没有带。这个时候,蔓生居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我。”
听到这里,尉容眼眸一凝,她拿出烟?
“真是没想到啊。”曾若水笑着,却也在冷冷看着他,“十八岁的时候,都没有抽过一支烟的林蔓生,居然会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自己身上带了一包烟,还学会了抽烟!尉总,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尉容心中愈发一沉,他说不出话来,曾若水又道,“我真是希望她怪你怨你,也总比她反而来问我,自己要怪你什么本来你也没什么错这要好……”
曾若水叹息一声,“你又知道她是怎么提起你的吗?”
尉容不知,在她心中,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怎样的存在。
于烟雾缭绕中,尉容仿佛看见那个一腔赤诚的女孩子,有着一双明亮眼眸。
曾若水淡淡笑着道,“她说,自己真是幸运,大概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是用来遇见你。傻瓜一样的她,我听了都觉得好笑。”
“轰----”的一下,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再思考,尉容站在这一处,他忘记要抽烟,任由那支烟燃烬。
哪里是好运……
这太傻,这实在太傻。
而就在这份怔愣中,两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起铃声,将思绪收回,也将各自惊醒。
更在同一时间,接起电话后听见那一声相同的话语----
余安安说,“曾小姐,副总醒了!”
任翔说,“容少,林副总醒了!”
……
林蔓生在昏迷了几日后终于醒来,林书翰又惊又喜,护士则是立刻通知医生前来检查。此时,众人全都被医生请出病房,一行人站在回廊里边等候结果。林书翰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多理会尉容,他只惦记着林蔓生。
尉容一眨不眨注视着病房的门,也许马上就会知道结果。
这边医生在长时间检查,众人也就还在耐心等候。
终于,等到病房的门再度被打开----
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林书翰立刻上前询问。
医生对着众人笑着说,“请放心!病人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虽然距离股骨部位很接近。但是就现在检查看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不过,可能接下来还需要好好康复治疗,这一周内稳定,才能再确定会不会还有其他风险……”
听见医生这么说,众人心中始终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
“太好了!医生,谢谢你!”林书翰道谢一声,赶紧冲进病房里去看望林蔓生。
此时曾若水也是欣喜若狂,一起奔了进去。
余安安已经喜极而泣,“真的太好了!没有事,好好的,以后还能开车……”
任翔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说道,“怎么又哭了?你哭成这样,怎么进去见你们副总?”
余安安赶紧擦去眼泪,这才慌忙进病房。
尉容还站在回廊里,他一言不发,只是望着众人全都涌进病房里,他只是望着里面,却望不见她的身影,也见不到她的模样。
任翔走到他身边喊,“容少,林副总已经醒了,她没事了!”
“嗯。”他发出低沉男声,却像是仍然没有踏实,深怕这只是幻觉。
“您不进去看看她吗?”任翔又是询问。
却在片刻后,听见他问了一声,“我可以进去么。”
任翔心间一震,他这才明白,他不是不想进去,而是不知道如何进去,有没有资格进去,又能不能进去!
因为,因为在二选一之间,他做了选择,是他没有选择她!
……
另一间病房里。霍止婧虽然早早就睡下,可她并没有睡着。这边突然听到动静,助理对她说,“霍小姐,那位林副总醒了!”
“真的?”霍止婧一喜,却也来不及欢喜,“她情况怎么样?”
霍止婧一直都在祈祷,如同那一年姐姐霍云舒发生意外,却遍寻不着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祈祷:希望她平安无事!
就在霍止婧一颗心快要跳出来的时候,听见助理高兴道,“医生说林副总的情况挺好,暂时没有任何危险,之后还要再作检查……”
没有危险,不会瘫痪,也不会残疾!
霍止婧是这样的开心,她不禁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霍小姐,您也放心吧,早点睡吧。”助理安抚道。
霍止婧确实踏实了,她躺了下来又问道,“尉总呢?”
助理道,“尉总应该在林副总那里……”
他在她那里。
也是,他该去看她。
可是霍止婧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安然入眠。
……
“姐,你有没有哪里痛?痛的话,就要立刻告诉我!”林书翰询问着,蔓生现在还有些虚弱,她轻声说,“挺好的……”
众人也都在询问,蔓生一一回答,告诉他们自己很好。
这下子她已经平安醒来,曾若水望向旁人道,“好了,这么多天了。大家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蔓生也是点了点头,众人这才彻底放心,也不想再打扰她休息。
只是此刻,曾若水却瞧见了病房外边还站了一个人。
从方才起就站在那里,而他身旁的任翔已经着急到不行,却也不好在此刻多言。
曾若水默了下还是开口道,“蔓生,尉总就在外边,你让他进来吗?”
一提起那个男人,林书翰就忍不住恼火。他刚要开口发怒,可是姐姐醒来的喜悦让他将怒气削减,也因为不愿意在此时争执,所以他忍住了,只是说道,“姐,你要是累了,我就让回去!”
“林副总----!”任翔急忙喊。“尉总已经等了很久了,真的很久!您昏迷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等,好不容易您真的醒了,他也不好进来吵你!就让他看一眼吧!不说话都行!”
这番话说的诚恳有致,让人竟会不忍心,林书翰即便切齿恨极,却也没有再异议。
终于,蔓生很是缓慢的点了点头。
“尉总!”任翔又是喊,“林副总请您进去!”
尉容这才动了动,他的步子有些沉,却又有些快。众人都还在,可是他的面前却仿佛空无一人。只在一刹那,走过那道屏风后,就看见那张病床上,已经摘了氧气罩的她。
其实不过是两日不见,短短两日,却像是千年万年。
生死之间,不过是如此。
尉容看见她,羸弱的她苍白了脸,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他薄唇不动,竟是相顾无言。
众人看了看尉容,又看了看病床的林蔓生,这两人竟然谁也没有说话?
任翔着急了,他说了看一眼就好,还真不开口了?
而在蔓生面前,看见他这么高大的一个人,从来都是鼎力于天地之间,泰山崩塌都不面不改色的这么一个人。此刻居然茫然无措的像一个小学生,众人都没有瞧见他的神情,可是蔓生看见了。
他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尉容只是沉静了眼眸望着她,心头仿佛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可偏偏一句都不能够言说。
就在这个当下,突然听见她动了动唇。她虚弱的声音,对着他说,“不痛……”
众人都静然无声,周遭都成了空!
尉容定在原地,她再一次喃喃开口,又是三个字,却听得他心神俱颤,她极轻的女声,这样用力说,“我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