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一过,颐和山庄中众人用过一碗长寿面,便由尉容此刻作为尉家现今当家人相迎尉老太爷离庄。
众人皆知尉佐正已经去世,只是出发之时宗亲之中有人生疑,“怎么不见大夫人和孝礼?”
别墅正门处尉容迎着老太爷出庄,王子衿也已经带着宝少爷往前方去,蔓生在后方迎着宗泉宾客,听闻这一声后道,“孟姨最近一直身体不适,但是一直想要来出席今天老太爷寿宴,三弟怕孟姨身体受不住,所以就去医院询问医生的建议。如果可以出行,三弟就会接了孟姨一起到。”
那人了然笑应,“辛苦孝礼了。”
蔓生自然回了个笑。
今日大寿之日,可是尉孝礼却并不在场,只因为大夫人没有归来。如此一来,尉孝礼想必还在劝说。不管如何,大夫人也是该到场。可现在情况下,蔓生也不知道尉孝礼能否说服大夫人。
但不管如何,车队已从山庄出发,浩浩荡荡驶向至尊五星酒店。
开路的车子由元伯为首,先行前往。
这之后又是两辆保卫护驾的黑色私驾紧随左右,中间那一辆车迎着而出,车内正坐着老太爷。
老太爷所坐的车内,宝少爷也一起陪伴在座。能够同坐一辆车,众人可以知晓老太爷对宝少爷的疼爱程度。
大少奶奶王子衿的车,跟随在老太爷的车辆后一辆,地位也是显赫。
再后方,便是宗亲一众长辈。
尉家素来低调,所以哪怕是私驾也没有招摇。但是统一的黑色,车身扎了红色喜花,清一色的车头位置贴了红底金墨“寿”字,路边行人一瞧,实在是惊叹无比,甚至以为是在拍戏!
老人家过寿哪家哪户都有,可这种阵仗,车队从路的一头一直延伸到另一头,还真是从未有过的壮观场景!
“这一定是大户人家!”路人瞧着车队缓缓而过,忍不住称奇。
尉家又岂是大户人家这样简单,海城之内绝对是称霸一方的豪门府邸。
就在宗亲们一众的车子依次驶出山庄后,车队末尾处还有数辆车在跟随保驾护航。
最前方那一辆车内,是宗泉驾车。
车后座,蔓生轻声问道,“孝礼会请动孟姨吗?”
尉孝礼其实已经在海城,但此刻人在医院里。只因为大夫人未到尉家,所以尉孝礼也还在游说。
尉容沉眸望着前方,“孟姨她要是不想来,谁也请不动。”
可是今日这样盛大的场合,大夫人要是缺席,似乎不合情理,蔓生也有些担忧。
车子平缓行驶着,蔓生却听见他道,“就算她不想来,也会到。”
这是什么意思?
蔓生着实有些不明白,望向车窗外,不知尉孝礼那边进展如何。
……
眼看时间已到,医院病房内尉孝礼还在劝说,“母亲,您就去吧!不管怎样,您都是尉家的大夫人!爷爷今天摆大寿,您不去,别人怎么看?”
尉孝礼自昨夜起就一直在病房里相劝,单是奈何大夫人不为所懂。
结果劝说了一夜都没有结果,最终还是萍婶道,“孝礼少爷,您就替大夫人去吧。”
……
尉家车队继续朝前方行驶,绕过海城城区街道,穿越过城市风景,就在片刻后终于来到通往至尊酒店的大道上。
道路两旁是绿意环绕,这条大道是保利斥资特意修建,只为了前往至尊酒店之时视野更加宽阔也更加气派。
忽然,王子衿瞧见车窗外,一辆车子慢慢加速追上。
那是尉容和林蔓生所坐的车辆!
“一会儿好好拍,再送过去。”王子衿轻声说。
当保驾护航即将抵达酒店的时刻,车子便从后方一直不疾不徐前进来到最前方。
就在车队驶入酒店前庭这一刻,那辆车最先而入。
泊车童和酒店经理都已经整装待发,只为了迎接今日寿诞,第一辆车抵达,上前开车门。
----那是尉氏容少携林氏千金最先闪身而出!
大少爷尉佐正去世后,二少爷尉容代替了大少一举鉴定了地位,更仿佛尉家从来都只有这一位掌权者。
今日寿宴主次分别为三座宴会厅。
蔓生随侧而站,环视宴会厅的布置,心中也对王子衿感到佩服。因为分开置办的缘故,蔓生也是初次瞧见最后成果。虽然早就听闻王子衿的本事,也深知能成为大少奶奶定然很有本事,可这样的用心依旧会让人为之叹服。
王子衿的布置,无论是大格局还是小细节,无一例外都着重于一个“雅”字。雅中带着富贵,富贵又不俗气,即便有那么零星半点的俗韵,却都是根据百家宴客拜寿礼节而来。
虽然尉家是一城豪门,但撇开那些地位权势,平心而论用大富人家来形容最是贴切,也最符合老太爷心意。
那些寿桃寿饼,叠起九层高,相争是长长久久。满目望去,朴实无华的喜庆和雅致富贵完美结合,于是从宴会厅厅门到宴会餐桌,蔓生一一瞧过去,一时间竟找不出半点破绽。
果真是事无巨细巧夺天工!
“老太爷,容少爷已经去接待宾客们了,您老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大家伙来给您拜寿吧!”元伯当下前来报告一声,宗亲太公们都入座老太爷身旁。
登时,寿宴即将迎来第一关----满堂拜寿!
宴会厅门外,宗泉和任翔成为了迎宾,接待着前来的宾客。
尉容作为当家人,自是代替老太爷道谢赴宴宾客。修身西服如此挺括,衬衣愈发洁白,红色丝绒领结别致。黑发全部整洁梳起,一丝不苟朝后,露出他饱满额头。没有发丝遮掩后,一张俊脸赫然展现于众人面前,如此深刻的五官,从容微笑的仪态仿若千波荡漾,看似笑意满满实则不起波涛镇定无比。
单是这一道身影伫立,周身散发的气息便有着震慑全场的威严。
随之,宾客们也陆续到来----
……
“报----!海城宋氏汇誊董事长宋仲川老先生携千金宋向晚小姐到----!”“报----!海城政委要员朱老先生携夫人到----!”“报----!海城金融协会主席李主席到----!”
一声声通传汇报声不绝于耳,宾客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单是海城这边,宾客们就请了无数。先不提旁的,就单是尉家宗亲旁亲,已经犹如星罗棋布数不甚数。自然蔓生多数都是不相识的,唯有对那位表妹楚映言还有些印象。
宴会厅外有尉氏容少担当着,自然震住场面。
宴会厅内,牡丹花纹的红毯从厅门口一路铺到尽头,尽头之处是一席并排的长桌长椅,为首正坐高台之人正是尉家老太爷。
老太爷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善财童子便是尉家宝少爷。
而老太爷的两侧,右边站着一个女人,她一身正装旗袍古典优雅,微笑迎上来宾,此人正是大少奶奶王子衿。王子衿生的艳丽夺目,遗传了王家人的优秀血统光彩璀璨。
老太爷左侧边,同样站着一个女人,亦是一身富丽旗袍,同样气质绝伦。只是脸上的笑容恬静,比起大少奶奶王子衿,白净面庞更显年轻却也更显沉静。她身上透出的艳,尤以那眉宇之间的冷清更为一绝,乍一眼望去竟会心中一凛。
这两个女人谁也不比谁逊色,当真是两道绝丽风景。
“老太爷赏!”“老太爷有赏!”“老太爷再赏!”耳畔此起彼伏的打赏声,是老太爷命人发放红包。
“她是谁?”宾客中有人好奇询问尉家中人,那是尉家一门亲戚家的小姐,“她是我们尉家的大少奶奶,是我的大嫂。”
“不是她,我说的是旁边那一位!”宾客又是询问。
那位小姐道,“她的来头可就大了。”
“怎么说?”换来更多人好奇。
“她是我们尉家二哥亲自认的徒弟,也是他的第一任女友,现在是他的未婚妻!”那位小姐这么一说,巧的是就在此时,通传宣报来宾名单周管家又是一声喊,“报----!宜城锦悦大少爷林逸凡先生携二小姐林忆珊以及二少爷林书翰先生到!”
红毯前方,正是林逸凡、林忆珊以及林书翰三人到来。
纵然是富裕之家,可三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若说古时亲王寿诞不过如此富景!
林忆珊有些忐忑,这个时候忘记了显耀荣誉,忍不住战战兢兢深怕出错闹了笑话。
林逸凡望向前方处,尉老太爷纵然花白了头发,但一双眼眸栩栩有神。
再一看两侧所站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人正是自家大姐林蔓生!
林书翰也瞧见此景,不由得心中一怔。
此刻三人只见林蔓生气定神闲微笑瞧着他们到来,她已在高位之上,竟觉如此陌生如此威慑!
“老太爷,祝您福乐绵绵益寿延年!”三人应该是一早就对过祝福词,所以异口同声鞠躬道贺。
老太爷笑着点头道。“都起来吧,赏!”
元伯立刻派了红包到三人手中,三人道谢接过。
蔓生开口道,“爷爷,弟妹们给您拜寿来晚了,您不想知道原因?”
……
“什么原因?”老太爷好奇问。
蔓生微笑说,“我这三个弟妹早在之前听说老太爷九十大寿,心里想着到底要拿什么来给老太爷当贺礼。老太爷您什么都不缺,金银一身这辈子都是福禄寿星,所以他们就给急坏了。”
“小小贺礼不成敬意,望老太爷海涵!”林逸凡应道。
贺礼不过是心意,老太爷自然不会在意,“不管是送什么,我都高兴!”
“不过我的幺弟书翰,倒是准备了一份。可他今天说是不好意思拿来,怕让老太爷见笑。但是我想,能博老太爷一笑,也是值了。”蔓生又是道。
老太爷狐疑笑问,“什么贺礼,快快拿上来!”
“书翰,你还不快和程助理去把贺礼拿来!”蔓生朝林书翰道。
林书翰实则有些发懵,却还是走向程牧磊一起而出。
寿宴厅宾客云集,众人都在等待。
宴会厅入口处,尉容也在瞧,忽而他看见林书翰带着程牧磊以及高进两人归来,但此时他们随行推着的红木桌上,摆了一株巨大的红珊瑚。
红珊瑚在东方佛典中亦被列为七宝之一,自古即被视为富贵祥瑞之物。
此刻红光照耀整座宴会厅,让人瞠目不已。随之送到老太爷面前。
“祝老太爷富贵祥瑞!”蔓生再次道贺。
林书翰已经会意,亦是开口道,“祝老太爷富贵祥瑞!”
“祝老太爷富贵祥瑞!”紧接着,程牧磊以及高进两人也同时道贺。
老太爷观赏着面前这株红珊瑚,色泽喜人质地莹润的确是罕见之物,一旁的宗亲太叔公赞叹道,“这株红珊瑚,怕是在一千多米的深海里才会有,你们是怎么寻来的?”
受海域限制,红珊瑚十分珍贵,天然红珊瑚更是难得。这样一株巨大的红珊瑚,更是少有。黄金价虽高,但有市便也不觉得稀奇,可红珊瑚倒真是个宝贝。
蔓生回道,“是书翰找了许多法子问了许多人,才买到的。怎么寻来的过程,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小小心意,希望爷爷您不要见笑。”
哪里还会见笑,只会开心不已,老太爷微笑着,望向林家三人之中那一位道,“你叫书翰?”
“是,老太爷!”林书翰应声,“书法的书,翰林院的翰。”
“你费心了,我很喜欢。”老太爷满意颌首,朝他唤道,“你过来。”
林书翰应声上前,这一回则是老太爷亲自取了元伯手中的红包,放到他手中道,“你姐姐聪慧,你也是一样。”
蔓生微笑看着这一幕,林书翰道谢接过,“老太爷,是姐姐从小一直教导我。”
如此,满堂视线却都聚焦于林蔓生以及林书翰。
这一刻,林逸凡以及林忆珊站在原地,忽然成了隐形人一般。林忆珊有些恼,面上也克制不住露出几分嫉恨。林逸凡眸光紧凝,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林蔓生的主意!
尉容扬唇微笑,望向老太爷身侧的林蔓生。
她这一步棋,可谓是旗开得胜。
……
之后每每有宾客前来道贺,就会看到这株巨大的红珊瑚,被放在大厅中央,老太爷的面前供众人欣赏。
这份贺礼摆的如此显眼,让人津津乐道!
王子衿面上依旧是微笑,视线落在那株红珊瑚上,想起林蔓生方才所做一切,她这一步棋下的甚好。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宴会厅外,她还在等待,等着王家人到来。
同时,宾客也还在络绎不绝到来。
襄城这边,恒丰企业派出的是公司董事以及何佳期小姐。
蔓生一瞧何佳期,倒是久违的故人,朝她回了个笑。
只是不曾见到顾席原。
果然,下一秒何佳期道,“尉老太爷,顾总人在国外没法亲自到。还望老太爷不要怪罪,他让我代他祝您福寿安康年年益寿!”
紧接着又是数家公司代表前来,其中两家让蔓生凝眸,因为这两家都来自宜城,而且还是和宜城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一起到来。
“报----!宜城韩禹老先生到----!”
“报----!宜城曾氏合生总经理曾楼南先生,携两位千金曾如意小姐以及曾若水小姐到----!”
“报----!宜城温氏嘉瑞总经理温尚霖先生到!”
宴会厅入口处,一行人对上了身为主人的尉容。
韩老不用说,早就相识,所以瞧见尉容后很是开怀一笑。
曾氏三人,曾楼南也算得上半个友人,曾如意不敢再造次,曾若水则是自然打了声招呼。
而后方那一人,尉容对上他,温尚霖的目光也在同时望向他。
之前一别后,两个男人在此刻相逢。皆像是无事发生,不过是主人迎宾客,宾客贺主人,如此而已。
这一行人说来也巧,有几人是因为所坐航班是同一架,另外几人是赶至海城的时候同一时刻。所以到来至尊酒店也是同时,此刻以韩老为首,带着几位小辈上前贺喜,“尉老,恭喜恭喜啊!”
“韩老,我们应该是同喜吧?”老太爷笑着迎起韩老,这两人年纪相仿,老太爷略微涨几岁。
韩老可不敢当,“今天来沾沾你的福气,也希望我能福禄安康!”
“老太爷,祝您百岁平安!”曾楼南三人立刻道。
“老太爷,祝您万事如意!”温尚霖亦是恭贺道。
老太爷即刻让他们请起,又是和韩老叙了一会儿话。蔓生站在一旁,她瞧见了曾若水,两人隔空比了眼神,蔓生在告诉曾若水,邵璇还没有到。
忽而,视线又对上温尚霖,蔓生默然笑了笑。
温尚霖此刻瞧着她,依稀之间想起当年老太太过寿之时,她是红衣佳人倾国倾城,而现在却是一派女主人姿态。
他们之间的距离,岂是台下台上几步路那么简单。
……
“报----!津城萧氏云商副总萧从泽先生到----!”这一声通传让蔓生登时一凝,萧氏云商?
总经理萧从循为何没有到?
萧家三少缓缓而至,上前问候恭贺,“老太爷,祝您松柏常青!家兄近日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办法出席,由我代为出席!”
因事因病不能出席都是常理,老太爷自然不会在意,笑着应道,“心意就好,不拘是不是亲自到。”
萧从泽微笑,退下之际抬眸看向王子衿以及林蔓生,眼波流转,倒是带着深意笑了笑。
一瞧见这位萧三少,蔓生想起过往,只觉得此人是的的确确的不善。
“报----!海城周氏信宜总经理周靖存先生到----!”就在蔓生发怔中,又是一声通报声响起,周氏的长公子已然翩翩前来。周靖存乃是信宜当家人,蔓生有所听闻,周靖存与其弟周苏赫已经相争多年。
此刻一瞧周靖存,果真是俊美公子。
但是同时,蔓生也看见了周靖存身旁另外一人,这让她诧异,那不正是邵璇?
曾若水也看见了邵璇,同样诧异:邵璇怎么跟随周总一起来了?
“祝老寿星增福增寿增富贵!”周靖存恭贺一声,邵璇急忙也是学着贺词道,“祝老寿星增福增寿增富贵!”
蔓生瞧见此景,当下心中明白,一定是这位周总知道邵璇也要来出席寿宴,所以就一起前来,只是他又如何得知?
收到邵璇眼神示意,蔓生点了点头。
整个上午都在迎接宾客,又在宾客道贺中度过。满堂喜庆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蔓生再一瞧,发现还有人未到。
下一秒,终于听见通传声而起,“报----!海城王氏财阀王老爷携燕回少爷以及镜楼少爷到----!”
王家的阵仗甚大,王父带着王燕回、王镜楼两人入内。
后方八人随行,将一座雕花镂空的福寿床榻直接搬了进来。上等的紫红木,灯光下简直像是抬进来一座紫禁城,富丽辉煌送上。
“老太爷,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王燕回和王镜楼双双道。
王父微笑作揖道贺,王子衿瞧着这一幕微笑扬唇,当福寿床榻和红珊瑚放在一起,丝毫没有被比下去,相反因为前者物件庞大,更显气派辉煌。看得出来,王家这一回的贺礼,是费了心思的,也足以彰显气派。
诸位宾客在场,都在赞许尉、王两家果真亲家,世代交好所以才能这般。
然而,就在众人连连称赞之时,宴会厅红毯另一头,却赫然出现一道身影。
此人一出现,老太爷立刻凝眸去瞧,众人也纷纷去瞧。只见是本在前方迎客到来的尉容,带着一人并肩而来。
那一人,宾客中有人认得,却也有人不相识。
邵璇看着那道身影走过红毯,不禁定睛注视着他。
“四儿。”老太爷颤声喊了一声,望向尉容。也望向他身旁的杨冷清。
杨冷清俊彦极冷,此刻对上老太爷倒是暖了几分,但目光同时扫过一旁王家几人,隐隐之中竟透出一丝肃杀冷意。
“爷爷,我没有什么礼物好送的,就请了他回来。”尉容应声道。
“爷爷。”杨冷清喊了一声。
老太爷不禁点头,“你回来了。”
蔓生听见这一声呼唤,侧目瞧向老太爷,发现老人家竟眼带几分湿润,虽没有话语,但满堂宾客都察觉到,此人的到来让老太爷最为高兴,是众人所有礼物中最满意一事!
……
杨冷清到底和老太爷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老太爷一看到他,就感慨万千,还会这样亲昵唤他“四儿”,就当蔓生诧异中,王子衿开口道,“冷清,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瞧老太爷多惦记你。”
“可不是,冷清,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宾客中有人站了出来,蔓生一瞧,她认得这人,也是姓杨。按照辈分来说,蔓生要唤他一声杨叔。
“大伯,好久不见了。”杨冷清回了一声,继而迎上王子衿道,“大嫂,是我对不住爷爷。”
歉然一句过后,杨冷清接着朝老太爷道,“爷爷,今天来迟了,祝您身体康泰。”
“不迟,到了就好。”老太爷又是回道,显然对于他的姗姗来迟丝毫不介意,仿佛只要能见到他安好便已经足够。
杨冷清应了一声后,便退到一旁去。
此时宴会厅内,宾客们已经分为两边。蔓生瞧着杨冷清站在一侧,他朝对面望过去,似乎对上了人群里另一行人,正是方才出声被杨冷清唤大伯之人。
可是那位杨家大伯,却和王燕回以及王镜楼站在一处。
单是这样一看,似乎他们两家交好。
这其中真是错综复杂,蔓生一时间也分辨不清。只在宾客寒暄中,迎宾依旧继续着。
尉容又退了出去,转身之际看向她一眼。
蔓生朝他默默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中,宾客近乎全都到场。只是蔓生却也发现,全国各地前来的宾客都有,单是唯独没有港城!
这又是何故?
依照传闻,尉氏曾在港城立足,后来才搬至海城。为何港城中人,任何一家都没有到场?
可虽然如此,港城诸位大佬还是逐一送来了恭贺的花篮。那些恭贺声如浪潮一波又接着一波,简直让人应接不暇。眼看着正午时光就要到来,宾客们也要入席,寿宴第一日的正餐即将开席----
“孝礼怎么还没有到?”老太爷终于出声问。
元伯回道,“孝礼少爷大概还在路上。”
事实上,尉孝礼一直还未到来。蔓生已经明白看来是大夫人不肯出席。
而一旁的王子衿,一算时间应该已经送到。
宴会厅入口处,宗泉低声道,“容少爷,孝礼少爷说,他在赶过来了,是一个人。”
尉容沉眸望向窗外,寿字大红灯笼正随风摇曳。
……
医院内尉孝礼刚走不走,萍婶上前为大夫人梳理,“小姐,您就算不去出席老太爷宴会,我也给您装扮好,总也是一片孝心。”
大夫人没有出声,却也没有拒绝。
对着梳妆台,大夫人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早就憔悴的不成形,“嬷嬷,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萍婶安抚着她,实则也是痛心不已。
而在此时,有人敲响房间门,萍婶去应门,发现是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送来一份厚厚信笺,“萍婶,这是容少爷让我送来给大夫人的。”
萍婶接过信笺,来到大夫人面前道,“小姐,我还是扔了吧。”
大夫人却冷声道,“我倒是要看看。他现在又是什么鬼心思!”
大夫人取过那份信笺,一下撕扯开信封口,但是立刻的,她瞧见从信封里滑落出无数的照片。
照片里是尉家车队前往至尊酒店,要为老太爷举办寿宴,而尉容,他迎着老太爷入酒店,俨然一副尉氏当家人的模样。宗亲们都以他为首,也仿佛早就认可他的存在,他已是尉家大少爷。
而小宝牵着尉容的手,十分乖巧安好。
照片中尽是他们携手一起的画面,正是父子相认后一派团圆美满!
大夫人看了一张又一张照片,可是突然她开始撕碎这些照片,就像是疯了一般,赤红了眼睛。猛地扬手丢弃在地,“啪----”一声中痛心疾首喊道,“佐正才是尉家的大少爷!他有什么资格!他们都没有资格!”
……
至尊酒店宴会厅内,众人都还在等待一人,那便是尉家三少爷尉孝礼。听闻,尉孝礼去取恭贺老太爷的寿礼了,所以才许久未到。正在宾客齐聚一堂等候中,尉容也步入堂内陪伴在老太爷身旁。
突然,周管家的通报声猛然响起,“报----!大夫人到----!”
这一声中,宾客们全都纷纷望过去,王子衿笑了,她已经看见大夫人出现。
蔓生也看见大夫人出现。
尉容站在老太爷身旁,宝少爷亦在老太爷另一侧,同一时刻望向来人。
今日喜宴。本是大寿之日,众人都迎了老人家所以都是一片喜色。没有一人穿白,女宾们更是没有一人着黑。
大夫人由萍婶搀扶着缓缓前来,她亦有装扮,一袭暗红色旗袍头发高盘,当家主母自然有大家风范。可她面上没有笑容,竟然感受不到那份喜意,寡淡到不像是来赴宴。
众人瞧着大夫人走近,到了老太爷跟前道,“老太爷,我来晚了,今天是您寿辰,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老太爷瞧见大夫人到来,倒是感到欣慰,“你身体不好,快坐下来吧。”
大夫人却没有立刻道谢入座,反而是抬头望向众人,视线扫过王家一众,兜转间定格在小宝和尉容身上,“今天是大喜日子,我本来不该扫兴,可是我想问老太爷一句,您是否还记得佐正?是否还记得您的大孙儿?”
只因为她的神色太凄厉,所以众人都是怔住!
“大夫人!”元伯许是察觉不妙,立刻呼喊。
但为时已晚,众人面前大夫人直指一人道,“您的眼里,现在就只有这个私生子!尉容,你不顾伦理道德,你害死你的亲大哥。和你的大嫂有私情,偷偷生下儿子想要偷天换日!你对得起尉家列祖列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轰然间大夫人疾言厉色的女声响彻张灯结彩的宴会厅,登时在座所有宾客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惊愕中,蔓生瞧见大夫人直指尉容喝斥,眼中恨意惊心,“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她是狐狸精,你是狐狸精生下的孽种!尉容,现在你的儿子,尉司棠,他也是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