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尼亚机场----
王燕回一行抵达的时候,这座城市下着一场小雨。
尽管是以最快的速度从海城赶至,可却因为飞行时间的耽搁,早已经迟了。
“大少爷,刚接到电话,帕特里克先生派人前往容少名下的庄园别墅,想要将蔓生小姐带走,但是被拒绝在外,还和宗助理发生了直接冲突……”孟少平刚通完电话,就立刻疾步走近回声。
王燕回在从海城出发的时候,明确清楚自己此行不可能再赶上,于是他只能联系意大利当地。王家在此处也有私宅,命令管家前往的同时,又特意邀请富商帕特里克先生先行协助帮忙。
但这样的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可王燕回依旧愤怒,“什么理由!”
而今尉容和林蔓生早就没有任何关系,王家要来带走自家的千金,尉容又有什么资格强行留人。
孟少平又是回道,“是因为蔓生小姐身体不好,所以暂时留在别墅里静养。听说是容少和帕特里克先生沟通的结果,不是王家亲自派人来接,不同意放人!”
王燕回更明白尉容此语背后真正的意义,怕出了事又要找他问罪!
“帕特里克先生也没有离开,他就在别墅里,等着大少爷您到来……”前方就是机场通道出口,孟少平先一步上前,自动感应门立即左右开启。
即便是帕特里克先生,也不敢对尉容轻举妄动,所以只能静候。
车子飞奔在漫天细雨里,王燕回的眸光一直发沉,他还在想着自己的是疏忽大意,怎么就会让她以这样简单的技巧就蒙骗过关。
孟少平再次道歉,“大少爷,这次全都是我的错!才会让蔓生小姐单独离开!”
王燕回眉宇紧紧皱起,并非是他的错,是因为自己,更是因为尉容!
却也来不及清算此刻过失,王燕回细细回想这一切,方才不曾注意的一点忽然定格,他不禁追问,“宗泉不是在海城?”
自从尉容前往瑞士之后,将宗泉留下陪同看顾容氏千金,而任翔等人便留守总经办。他又怎么会在海城,而且还和帕特里克先生一行起了冲突。
“据悉。容少赶回别墅的时候,宗助理也随行一起出现。”就此事,孟少平已命人去查探,猛地一通电话又是紧急而来,他立即接听而后道出始末,“就在蔓生小姐离开不久,宗助理也坐上了下一班飞往博洛尼亚的航班,时间上和蔓生小姐的航班相差无几,因为蔓生小姐的航班期间经停一站……”
王燕回这才彻底定夺,宗泉留在海城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暗中观察林蔓生的一举一动。否则,他又怎么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发现林蔓生离开,而后又紧随其后赶至。
只是,王燕回却也有疑问。
孟少平无法认清林蔓生,将她当成了邵璇。因为两人身高一致。若是乔装打扮,一时间的确难以分辨。
宗泉就算认识已久,对林蔓生有所了解。
可伪装成邵璇,他又怎么能判断认定,瞧出其中端倪?
一瞬间的质疑闪了过去,王燕回无心再将思绪盘踞于此,他的目光笔直看着前方。
----蔓生,我现在就去接你!
……
终于,车子抵达那座庄园别墅,孟少平上前应门,王燕回也已经下车。
园内守门人立刻去汇报,阴雨里王燕回沉默驻足在那道大门前,一旁的下属则在旁打伞。
王燕回看着守门人奔走进入别墅,他的神情却比当下的天色阴霾。
“大少爷,要不要直接冲进去?”孟少平低声询问。
介于帕特里克先生的关系。王燕回依旧耐心等候,“等五分钟!”
细雨还在不断落下,雨伞的伞尖将雨水串成漫长珠帘,突然,视线越过伞下,望向了前方。
他看见一行人从别墅内而出,孟少平急忙喊,“是帕特里克先生!还有蔓生小姐!”
王燕回凝眸去瞧,他果真瞧见那一行人中为首的男人是帕特里克,身旁另外一道纤细身影,由别墅的胡管家打伞,宗泉陪同在侧,慢慢行走而来。
正是林蔓生!
天色虽然灰蒙,可是她的那张脸庞却是格外惨白,所以一眼望去醒目无比。
更因为,她的脸上是无法忽视的憎恨……
这样的憎恨,竟没有一丝掩饰!
瞧着他们越走越近,王燕回直接跨出伞下迎了上去,“蔓生!”
他一下搀扶住她,想要确认她安好,帕特里克用意大利语开口道,“放心,你的妹妹完完整整,只是身体不舒服!”
“蔓生小姐,您还请注意身体。”胡管家亦是停步道。
王燕回瞧见林蔓生一言不发,宗泉却又开口转达,“容少让我转告,既然燕回少爷来了,那也不再留蔓生小姐在这里休息。”
人已经平安接过,王燕回无法再兴师动众讨伐罪责。只能道一声,“也请替我转告,多谢照顾舍妹。”
宗泉轻轻颌首,将人平安送回后,便和胡管家往别墅里面返回。
庄园门前,王燕回又是朝帕特里克打了声招呼,对方也不再久留,只是上车之前,他低声又道,“倒是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这样轻易解决。”
就连王燕回也不曾想到,尉容连一句话也没有就将林蔓生放了。
终于人都退去,王燕回不禁问道,“蔓生,你见到了小宝没有?”
蔓生望着这座别墅,她终于幽幽开口,猛然一句,“我要回海城!”
王燕回一怔,瞧见她的侧脸,那份憎恨之下竟是格外寂寥,像是没有生气的一缕薄烟,分明风一吹就要散开。
可是,她却斩钉截铁又道,“我同意摆宴认祖归宗!”
这一刻,王燕回是如此震惊。
来了一趟意大利,她竟然就改变了心意?同意认父回王家?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瞧见宝少爷,还是因为虽然见到宝少爷,但是又被尉容夺走?
不管如何,她却像是在告诉他,她已决心要斗下去!
“就定在三天之后,越快越好!”她更像是义无反顾,如此紧迫定下日期。
……
已是三月下旬,海城接连数日阴雨。
华景园别庭的书房内,钟叔匆匆赶来回禀,“老爷!是镜楼少爷回来了!”
王父一瞧见王镜楼的身影闪现,便立刻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今日,他才得知王燕回已经带着下属远赴意大利,而原因却是和林蔓生有关,“她乔装打扮从畅海园跑了?一个人去了意大利?”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又一直病着,跑去意大利做什么!”王父连番质问,“她就能肯定那孩子会在那里?就这样荒唐的跑了过去,简直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王镜楼听着这一切,他眉宇微皱,低声回道,“这样做虽然冲动了一些,但是小宝离开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放不下,也可以谅解。”
“她既然放不下,就不该再迟疑不定,早该认回王家!”王父提及此事,更是恼怒,“她现在要是光明正大成了王家千金,我们能让尉家这样将孩子摆布?”
即便是王家的血脉,可林蔓生迟迟不肯认回,也让王家处于被动。毕竟,在王燕回的再三劝阻之下,王父才一直忍耐至此。
“大伯,大哥已经到了博洛尼亚,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王镜楼开口安抚。
手机却响起急促铃声。钟叔一瞧屏幕,急忙喊道,“老爷!是大少爷来电!”
“还不快接!问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父当即命令。
钟叔立即将电话接起,便开始断断续续的通话,王父和王镜楼瞧着他,只瞧见他的神情变得格外错愕,突然朝王父喊,“老爷!大少爷说蔓生小姐摆宴认回王家,日期就在三天以后----!”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王父也是惊愕。
王镜楼一下愣住了,却见钟叔将手机递给王父,他虽然听不见那头的王燕回究竟说了什么,可是透过王父欣喜的神情,却可以断定,这并非是钟叔一时听错。而是的确如此。
当王父将电话挂断,他脸上已是愉悦痛快的笑意,急忙吩咐,“钟叔!快去准备请帖!王家要摆宴!”
……
王之杭身为王氏家族的最高掌权者,他要摆宴认义女一事自请帖被确实派发后,再次成为满城名门注目的焦点。
一来是因为王父身份非凡,二来也是因为那位义女林蔓生,她的身份更是错综复杂。
听闻她有过一段婚事,之后却又和尉氏容少险些订婚。最后虽然被悔婚,可她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王氏的千金。
听闻她其实并非义女这样简单,而是当家人王之杭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她是私生女,被林家好心收养而已。
更听闻尉家的嫡长孙尉司棠小少爷,他的亲生母亲并非是王家长千金王子衿,而是这位义女林蔓生小姐。
原先就已经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现下更是彻底惹人非议。
而今。请帖纷纷派送,摆宴日期更是定下,就在三天之后。
尉家这边,同样也收到了这份请柬。
尉老太爷得知的时候,倒是没有半句话语,直至今日他早已不得不承认结果如此。只是本就因为阴雨时节引发了伤寒,这下更是加重了病情。
岑欢轻声问,“孝礼少爷,宴会当天您会去吗?”
“既然请了,当然要去祝贺!”尉孝礼瞧着手中的请柬,微笑询问另外一人,“四哥,你又去不去?”
杨冷清今日也因为王家请帖而赶回颐和山庄,他抽着烟道,“已经点名请我,我不去岂不是闹了笑话。”
尉孝礼将请柬放下,他冷声道,“到了那一天,二哥作为师父更应该出席恭喜自己的徒弟。”
尉容还在海外未曾归来,但是消息却一定已经传至,杨冷清将烟静静抽完,最后只道了一声别就要离去。
元昊却疾步而来,问候过两位少爷,将最新近况道明,“蔓生小姐已经随王家大少一起回到海城!现在正赶去王家!”
……
这是林蔓生初次前来王家宅邸,但是却已不同以往。
当请帖被派发后,她已经几乎是王家的千金,所以当她到来,王家上下都纷纷呼喊,“二小姐!”
别墅大厅里。王父已经久等多时。
此刻瞧见林蔓生前来,王父感到很欣慰,“你要是早就想明白,这一趟也不用跑了。”
王燕回在旁道,“父亲,蔓生一路赶回来,怕是累了。”
“你先坐下。”王父应声。
然而,蔓生却站在大厅里不动,“有些事情,我想先说明。”
一听此话,王父立刻眼神示意,一旁的佣人全都退下。大厅里只剩下王燕回、王镜楼两兄弟,以及钟叔陪伴在王父身旁,其余再也没有一人。
蔓生这才开口道,“余秘书他们已经从宜城到海城。我想回红叶公馆住。就算认回王家,我也不想改姓。这个名字,跟了我也快三十年,改了不习惯。”
“好!都依你!”王父并没有意见。
众人皆知,林蔓生身边有三位心腹,是得力下属,分别是秘书余安安,还有一位组长高进,另外一位特助程牧磊。这三人跟随在她身边,一直是竭心尽力,屡次拿下数个项目。
就在她尚在意大利之时,就已经联系三人,所以此刻他们都已在红叶公馆待命。如此一来,证明她确实心意已决,为了将来和尉家一争高下调遣心腹。
王父又是问道,“还有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前,蔓生凝眸又道,“请您给我百分之一的家族股份,并且在设宴当天宣布我的股份所有权----!”
莫说是王父几人,就连王燕回也是再次惊愕。这远比她答应认回王家,更要震惊千百倍。
她竟然开口向王父索要家族股份?
“你在向我谈条件?”王父凝眸质问。
蔓生微笑一笑,她的声音很轻,那神情分明是不在乎,仿佛那些股权对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分明在积极部署,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可是为何,王燕回却觉得她毫无斗志,根本就不像是要奋力博弈一局。
可她却还是道,“不,只是想知道,您有多看中我这个女儿。”
……
距离请帖派发的三日之后,迎来了王家喜宴。
王父今日设宴于保利名下最知名奢华五星酒店----至尊酒店!
实则王父名下于海城有别墅,近郊还有一座豪华庄园,可他偏偏在此处摆宴。
依稀记得当时,尉老太爷庆贺寿辰,彼时是何等风光荣耀。那时林蔓生还陪伴在尉老太爷身边,与王家长女王子衿一起迎接宾客。
可是谁想,不过是一年之间物是人非,当真是唏嘘不已。
宾客们再次赴宴,大堂处迎接待客之人已是王家长子王燕回,却又是一位人中龙凤一表人才的豪门大少。
就在富商政客之中,王燕回瞧见楚家一行到来。
楚映言今日陪同楚父出席,来不及多言就微笑而过。
后方又迎来了尉家一行,尉孝礼身后带着岑欢,杨冷清倒是如常独自一人。
不过是打声招呼便也过了,王燕回却注意到。尉容还不曾到来。
等到尉家一行入内,设宴主堂的前方处是以王镜楼为首,随同王家另外几位公子千金。作为王家亲眷,他们在此亦是招待宾客。
岑欢默默在后方行走,跟随着尉孝礼以及杨冷清。只是她抬头望去,瞧见了曾若水以及邵璇两人。
她们是蔓生小姐的好友……
杨冷清一抬眸,也瞧见了她们,他的视线一瞬间定格于邵璇。
邵璇正和曾若水在说话,她蹙眉道,“蔓生认回王家真的好吗?”
“就算不好也没办法了。”曾若水轻声回道。
林蔓生在两日前归来,这一趟前往意大利之行,显然是败北。两人问起她是否有见到孩子,她点头回答有。然而后续,也不必再问了。因为,尉容自然不可能让她带走宝少爷。
如今。宝少爷又在何处依旧是谜。
邵璇却想起当日订婚宴,那时候的林蔓生是这样的高兴,她们还陪着她一起迎接良辰吉时,可是现在她独自一人在化妆间,并不让她们再陪伴。美其名曰希望她们代替她招待宾客,但是物是人非太过残酷。
“温尚霖会不会来?”邵璇一边朝宾客们微笑,一边又是问道。
曾若水打听到一些消息,“他还在海城,但是他应该不会出席了。”
有些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再执着的人也总学会放手。
邵璇点了点头,她一抬眸,就看见人群里那一道妖魅俊美的身影,发现他正望着自己,“……”
“怎么了?”曾若水狐疑一声,瞧见正是尉家一行出现,却不见尉容的身影,“不知道他又会不会来……”
谁也知晓,尉容究竟是否会出席。
不知不觉中,宴会的吉时也是将至----
……
酒店的化妆间内,蔓生正坐在梳妆台前方,身边围绕了数位化妆师,让她穿上了一身红色中式礼服。婉约静美,十分气质优雅。大家族都喜红色,而且是正红颜色。今日是认义女,认祖归宗之事更是要正红。
于是化妆间都装点着正红的颜色,她坐在其中,始终一言不发。
化妆师却是不禁称赞,“二小姐,您真美!”
此刻周遭的人已经改口,称呼她为一声“二小姐”。虽然还未敬茶叩拜,可她已是王家认可的千金。
蔓生只是微笑,她的笑容已经持续了许久,却有些嘲讽,像是笑镜中的自己,是多么可憎。
“咚咚!”有人敲响房门,是余安安进来道,“副总,吉时到了!”
化妆间的外间,宗泉和程牧磊守护在这里,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直到当下,两人瞧见林蔓生已经由余安安扶着慢慢走出。她是那样的惊艳,所以才会让人定睛失神。
此刻礼堂内,王燕回也已经迎宾而入,正和王镜楼驻足在王父身旁。
而王家一众亲眷。也聚集于满堂。
“吉时到----!”忽然听见一声呼喊,礼堂的正门被推开了,一道红衣身影,映入于众人眼底。
她端庄秀美,景致的妆容,那份游离在外不可捉摸的气韵更让人为之赞叹。
远远一望,便忍不住会对应四个字----肤色胜雪!
正是这份肤色胜雪,她就像是从雪国而降的雪女,来到人间寻求一片真情温暖。
可是她嘴角那一抹微笑,分明恰到好处,却不知为何冷冽,更满是嘲弄。
竟会有种错觉,她嘲笑着这里所有人,全都是如此可笑。
众人伫立于两侧,瞧着她走上红毯,一个人静静走向前方尽头。
尽头处,摆开了四张方正红木椅,正座位置上,正是王父端坐。一身中式礼服,他微笑瞧着她步步走近。
眼看着越来越近,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
却又突然,只听见通传的司仪喊了一声,“保利集团总经理尉容先生到----!”
众人下意识回头望去,一道身影赫然出现于礼堂前方,那是红毯另一处,那丰神俊秀的英姿,那鬼斧神工的俊彦,还有淡然风韵的姿态,是他西服笔挺衬衣雪白。他在最后时刻到来,就像是算准了一般。
尉容停步于红毯尽头。他不曾上前,似是不愿在此时打断仪式。
王父瞥了一眼钟叔,钟叔立即出声喊,“请二小姐跪听王家祖训!”
蔓生挺直了脊背,她慢慢跪拜于旁人放置面前的红色蒲团上。
随即,钟叔将王家家训一一道来,漫长的训戒声之后,众人又听见一声,“请二小姐宣誓----!”
尉容伫立于尽头,他看见她跪拜磕头,她的声音响起,“我宣誓。”
王父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她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王之杭的女儿,我将名下百分之一家族股份赠给你当作信物----!”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就连在堂王家人不知情者亦是诧异,这位二小姐一入王家,竟然就持有王氏股份!
这绝对是厚爱!
“谢谢父亲。”这一声初次尊称,从她口中道出,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王氏千金。
红毯之上,却遥远的像是两个彼岸,他在一头,她在另一头。
他驻足凝望。
她不曾再回头看一眼。
……
就在众人的瞩目之中,那些繁复而正式的仪式步骤一一展开,她聆听了王家遵循,当众宣誓自己谨记遵循。她获得了王父给予的股份,受到钦定认可!
在这之后,钟叔奉上红色茶杯,由她亲自奉茶。
王父接过了这杯茶,他此刻的神情满是得意喜悦。而后终于伸手将她扶起。
只见父女两人并肩而站,更像是开启全新篇章,自此以后有关于权力的战争彻底上演,在成败之前王家已是初战告捷!
这一刻,在堂宾客纷纷鼓掌祝福恭喜道贺。
此番认女,王父送出的礼物,并非只有股份那样简单。更是置办了无数的厚礼,简直是足以称奇。也唯有嫁女之时会如此操办,竟像是为了爱女准备嫁妆一般。
那些礼物被悉数摆上厅堂,在蔓生一一过目后又被送往她的公馆,赞美之声此起彼伏,放眼望去更是喜庆一片。
王父轻轻携过林蔓生,而王燕回和王镜楼两兄弟跟随在后,向所有宾客致谢敬酒。
宾客们迎上宴会主人皆是相谈甚欢,王家多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千金。那些恭喜声不绝于耳。
直到,王家一行对上尉家一行。
突然之间,宾客们即便还在谈笑风生,却都同时侧目瞧向两方人。尉、王两家如今的处境早已是水火不容,当下正面交锋又会如何----
王父带着林蔓生,微笑望向尉容几人。
“王伯父,恭喜您喜得千金!”尉容手中举杯一杯酒,最先开口问候。
随即,尉孝礼和杨冷清等人亦是道喜祝福。
王父笑意盈盈,他应了一声,而后问道,“尉老太爷今天怎么没有一起前来?”
“前些日子时热时冷,老太爷不小心受了风寒,在家里将养,所以今天才没有出席。但是特意告诉我们几个。一定要亲自来道喜。”尉容微笑道。
这样的场面话素来是游刃有余,抓不到任何一丝为之诟病的地方,这便是豪门子弟的为人处事。
王父心中已然知晓尉老太爷身体一直欠安,现下回道,“那还真是要好好休息。”
“王伯父,其实今天本来就一定要出席。”尉孝礼却在旁出声,冷不防提起那一层关系,“毕竟,二哥也是为人师父。”
王燕回听见这番话,记起当年林蔓生来到尉家上香敬茶,亲认尉容为师的场面。虽然远没有今日这样隆重,海城名门齐聚,却也十分正式。即便是今日,因为这一层关系,她依旧算是尉家之人。
王燕回又是看向林蔓生。她今日出奇的美丽,红衣实在太适合她,将她衬得格外白皙惹眼。只是那神情,虽有微笑,却总一丝无法掩去的恨意。似乎自从前往意大利之后,她一直就是如此。
她望向尉家一行的时候,那份恨意愈发沉冷,特别是对上尉容!
当下,蔓生幽幽开口,她回了一声,“谢谢师父!”
王燕回可以确信,她当真是恨极了尉容!
……
这天的喜宴从上午开席,一直持续到了午后。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星辰而起,众人还在觥筹交错。
入夜后,尉家一行便先行离去。
尉孝礼和杨冷清停步于酒店门口,瞧见尉容没有一丝迟疑,他直接上车驶离。
而礼堂之内,蔓生被无数的宾客迎上敬酒。
一旁的余安安三人,更是为她挡酒。宾客太过热情,等到深夜之时,三人已是微醺。
另一处,曾若水和邵璇亦是作为今日王家二小姐的闺中好友,受到了宾客们热情簇拥。邵璇直接醉倒,曾若水搀扶她前往酒店客房。
邵璇一倒下就睡着了,曾若水瞧着时间已晚,便也留下陪同她,没有再离开。
这个时候,已是临近深夜十一点。
蔓生一行也要回去红叶公馆,而王燕回还要安排宾客入住酒店。又要陪伴王父以及一众还未离去的王家长辈,许是因为太过高兴,也或许是因为难得齐聚一堂,深夜里依旧在谈天说地论古道今,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王燕回送她上车,对着她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王家还有很多亲友,你都还没有见过。”
蔓生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我累了。”
王燕回目送车辆而去,他这才返回王父以及一众长辈们所在的礼堂。
……
夜格外的深,红叶公馆内已经漆黑一片。
外面却停着一辆车,有人从公馆内走了出来,直接上了车。
立刻。车子飞速驶离。
远离了城市的霓虹,那些喧嚣也全都隐没而去,在一片寂静中,前方出现了一座祖宅院门。
乌云幽幽掠过,月光便清楚照下,院门上方的牌匾,刚巧映现三个字。
----永福堂!
夜深人静的宅子里,就好像没有一个人,却亮着一盏红灯笼,就像是幽冥鬼府指路的明灯,照亮了那一条黄泉之路。
她上前,他凝望。
那一身红衣醒目无比,她站定不动。
突然,她伸手将红衣脱去,一袭素净衬裙裹着全身。她缓缓跪地,只为接受这最后一场酷刑,好让自己孑然一身再无任何牵扯!
……
次日早上八点未到,王燕回便前来红叶公馆。公园内看守的守门人却还在昏睡,直到他派人喊醒。
等到再往公馆里面去,却发现整座别墅竟然没有一人醒来,静的出奇如此诡异。
不知为何,王燕回有一丝忧虑,他急忙往楼上而去,来到她的房间门口。
他轻轻敲门,“蔓生!”
可是却无人回应,他又是敲门呼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终于急了,一下破门而入,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子完整铺放,没有一丝凌乱,可是竟然没有林蔓生的踪影,她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
“蔓生!”王燕回急切呼喊,可唯有风声轻轻吹拂而入。
他一转身,才发现那张桌子上,纸张被风吹起。
却因为上边还压了一个纸盒子,所以不会被垂落。
王燕回疾步走近一瞧,发现是林蔓生的笔迹。可那白纸上的一行字映入眼底,却让他怵目惊心无比空洞。
----是我骗了你们,现在结束了。
结束……
王燕回的手也是一颤。
这不是结束,而是临终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