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若水还在等待王燕回的回答,却听见他将答案道出,“是尉司棠----!”
那是尉氏家族的宝少爷,是林蔓生的亲生儿子!
此刻,曾若水瞧见她正抱着那束花,仿佛抱住了最心爱的宝贝,所以才舍不得松开手。
王燕回再次语出惊人,“小宝就在宜城。”
蔓生一张清丽脸庞神色恍惚,可是一瞬后,那份恍惚散去,眼底聚起无尽期许,那是思念冲破而出,再也无法遮掩!
王燕回和曾若水都在等待林蔓生先开口,但她始终沉默不语,只是捧着那束花,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直到“咚咚”敲门声响起,是护士前来微笑提醒,“曾小姐,检查的时间到了,请病人家属暂时离开。”
音落,蔓生将那束花放入花瓶。
外边的回廊里,两人双双站在明亮的窗前,蔓生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夜里。”王燕回并不隐瞒,“正好是周末,又加上学校最近有户外活动,可是小宝没有报名,所以加起来就有五天的时间。”
原来孩子早在宜城住了一晚,蔓生接着询问,“你带孩子来宜城,这件事情他知不知道?”
毕竟,孩子现在的监护人是尉容!
“他当然早就知道,你不用担心。”王燕回怕她有所忧虑,安抚一声。
蔓生侧身对向他。望着他问道,“大哥,这次是你单独将孩子带来的?还是,书翰也有份参与?”
她已然察觉出,王燕回没有彻底如实相告,尉容一定事先不知情!
对上她清澈的眼眸,王燕回低声道,“你还真是了解你那个弟弟。”
蔓生回道,“昨天的时候,书翰告诉我,他已经回国。不过因为港城那边,和沈氏齐亚有些业务往来,所以停留一晚。”
“结果你就带着小宝来到宜城……”蔓生说着,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钟表,“这个时间,书翰也已经回家,真能有这样巧的事情?”
“林书翰已经接了小宝回了你住的地方。”王燕回道出宝少爷而今所在的住所。
那是林母留下的私人宅邸,是属于她的家,那里也是她和孩子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
小宝现在就在家里!
蔓生一颗心异常灼热,想要回家去,想要去见见孩子……
“林小姐……”护士检查完出了病房,朝她喊道,“曾小姐请您进去一下……”
蔓生复又进入病房,曾若水躺在病床上,护士为她挂上了点滴,她开口笑道,“我也好久不见那孩子了,没想到他来了宜城。你快去吧,不要在这里陪我了。”
蔓生默然间点了点头。
曾若水还有些放心不下,又是朝她道,“蔓生,不要担心,没有一个孩子不想见到自己的妈妈。”
因为身世,曾若水曾经那样恨着自己的母亲。可当母亲过世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她,她才发觉自己是这样孤独。
她那样想念她,却再也不能见到她。
……
从医院离开,由王燕回驾车,载着她前往冯宅。
这一路上,蔓生一言不发。
等到了冯宅后,才发现林书翰以及林文和都已经归来,还有王镜楼,他也未曾离开出现在这里。
“大小姐,宝少爷就在楼上的画室!”来不及诉说重逢喜悦,赵妈也是立刻朝她喊。
蔓生便上楼去,这一排的楼梯,她却走得格外缓慢。眼看前方尽头就是画室,她却愈感焦灼。
这里曾经是属于宝少爷的房间,是她之前特意为孩子预留的画室。
蔓生终于走近,来到了画室门口。房门被轻轻推开,那幅场景映入眼脸----
是挺拔的身影站在画架前方,青葱如玉英气美好,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闭着眼睛在作画。
可当年,还只是个孩子,如今却已经成为少年。
蔓生不知道在门口驻足多久,她始终也没有开口打断他。
就在时间即将静止的时候,一道女声再也无法冷静克制,是她忍不住喊,“小宝……”
那无法诉说的话语,是她心心念念设想着再一次重逢,是她早就没了资格,是她想要诉说却都不能够,其实只是----小宝,妈妈回来了。
一声呼喊后,蔓生伫立在原地,她看见少年的身影定住,又看着宝少爷停下了画画的动作。就在下一秒,宝少爷回过头寻声望向了她。
孩子的眼睛,从前的时候就像是黑宝石漂亮却也空洞,可是如今已经充满了色彩。
画室里拉着窗纱,将外边刺目的阳光遮掩,朦胧里宝少爷瞧向前方而站的女人。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女人。
她有着白皙通透的肌肤,即便是朦胧灰暗的房间里却依旧十分醒目。她穿着素净的衣服,夏日到来的时刻,是纯色的棉麻质地,她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长长的黑发,带了一丝微微的卷意,那应该是束发的发带被解开后,留下的痕迹。
她的脸庞,依照美学上来说是标准的瓜子脸,符合黄金分割律的构造,视觉上会让人产生愉悦。只是发际到下颌的长度与两耳之间的宽度之比。却并非黄金比例,更柔和一些,也更圆润一些。
便因为这份柔和圆润,在少年的眼中,变得那样温柔那样恬静。
她在朝他微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高兴。那双好看的眼睛,正一眨不眨望着自己,双唇微微轻启,好似有无数话语想要诉说,却最终什么也没有。
唯有风声,透过窗纱呼呼吹拂进来,掠过彼此耳畔,也掠过心间。
宝少爷瞧着她,发现她已经红了一双眼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燕回以及林书翰等人也因为久等不见动静,上来瞧个究竟。结果一到回廊里,就看见林蔓生站在那里不动。于是一行人纷纷走近,母子两人竟然僵持以对,半晌也没有一句话语!
突然,宝少爷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蔓生一听这声问话,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眼中的光芒已经分崩离析。
也是,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她,更不知道她是谁。
……
众人却也是怔住,孩子太过直白的反应对于林蔓生而言,这简直是一场最诛心的重创。
可这并不能责怪宝少爷,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林蔓生,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后来动过手术,宝少爷也拒绝任何一个人给他,属于林蔓生的照片。直到今日母子才又相逢,他当然不认得她。
“小宝,她是你的妈妈!”林书翰急忙开口。
赵妈也疾步走到了宝少爷身边,朝着少年说道,“宝少爷,她真的是你的妈妈!”
王燕回唤道,“小宝,还不快喊人。”
面对众人,宝少爷是认识的,他们都是他的亲人,而前方那一位陌生的女人……
蔓生就站在画室的一边,就在静默中,她走向了宝少爷,来到了孩子面前,又是呼喊,“小宝。”
宝少爷仰头望着她,少年终于出声,却是礼貌懂事的问候,“您好。”
蔓生一怔,一下子忘记了接话。
众人也是再次震惊……
谁能想到,宝少爷再次开口竟是这样!他是这样彬彬有礼,却生疏如斯!
那份震惊过后,蔓生只是笑着,一直都在笑着,“你好。”
“抱歉,我现在还要画画,等我画完了,再陪您说话。”宝少爷还握着画笔和调色盘,又是对林蔓生道。
周遭无一人再能回神,唯有她深深注视着宝少爷应道,“好,那我去楼下等你,等你画画完,就下来吃点心。”
她就要离去,转身之际又是问道,“小宝,大概什么时候会下楼?”
宝少爷给了一个回答,“一个小时。”
……
众人瞧着林蔓生走出画室下楼去准备茶点。又瞧着宝少爷又转身对向画架作画。
王燕回和王镜楼两人退出画室,一处转角里,王镜楼皱眉道,“没想到会是这样……”
王燕回尽管能够理解宝少爷的反应,却还是沉声道,“这一切都是尉容造成!”
如果她没有离开这三年,那么母子两人也不会这样生疏!
画室里,林书翰以及林文和也离开了。
唯有赵妈在宝少爷身旁轻声道,“小宝,刚才书翰舅舅不是已经告诉你,妈妈已经回来了,也在赶回家来见你?”
就在方才得知王燕回已将林蔓生接回路上,林书翰深怕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便提前告知这件事情,可不想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宝少爷没有回应,只是说道,“赵妈。我要画画了。”
赵妈这才收声退了出去,知道宝少爷在画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打扰……
可是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少年站在画架前方,却没有再提笔作画。
……
客厅里,一众人都聚集于此。
王燕回不时望向厨房方向,赵妈陪伴着林蔓生正在忙碌。
时间静静而过,过了一个小时整,宝少爷从楼上慢慢下来了。如今孩子已经能够瞧见周遭事物,可因为眼角膜受损,无法抵御强光,所以平时的时候都佩戴特殊的眼镜。唯有在阴暗的房间里,才不会佩戴。
为了让宝少爷的眼睛适应,林书翰立刻吩咐家佣将客厅里的窗纱拉起。
宝少爷一下楼,便朝众人逐一呼喊问候,这才坐在了一旁的沙发椅。
“大小姐,你瞧宝少爷已经下楼了……”赵妈端着茶点出来。她笑着喊道。
蔓生也端着茶点,她走在后边而出,一屋子的人里,视线定格落在孩子的身影。
“这些红豆糕可是大小姐刚才亲手做的,我刚尝了一口,味道真好!”赵妈忍不住称赞,从前的林蔓生是不会做糕点的,如今却那样娴熟。
众人都捧过糕点,想要亲口尝尝,却又见林蔓生拿了一份端到宝少爷面前,“小宝,你尝尝看。”
蔓生瞧着宝少爷接过了餐盘,她等待着孩子亲口尝尝自己所做的糕点,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事。
可是,宝少爷捧着餐盘,瞧着红豆糕道,“谢谢。红豆糕很好,可是我不喜欢吃甜品。”
“……”众人怎会忘记,宝少爷平日里一向都不碰甜食!
蔓生只是望着孩子,她笑着说,“会蛀牙是不是?”
宝少爷却道,“我没有蛀牙。”
气氛再次僵持,林书翰见状转移话题,“小宝,学校里有户外活动,你又没去,那班级里的女同学不是会很不开心?”
“班级里的女同学怎么一直追着你不放?”林文和也是接了话。
宝少爷面对两位舅舅的左右夹击,他十分不喜欢被那些女孩子包围,所以诚实道,“女孩子都这么无聊。”
终究只是十来岁的少年,惹来大人们哄堂一笑。
蔓生听着孩子的声音,距离那样近。她能瞧见孩子的脸庞,也是清清楚楚。
这正如她所想,当和孩子见面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场景,比陌生人好一些,却又如此疏离。
……
这天夜里,众人都留下用餐,掌厨的人是林蔓生。
蔓生亲自做菜,并不让家佣打下手,也不让赵妈帮忙。
已经做了十余道菜,蔓生一转身,瞧见王燕回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她朝他道,“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我还有两道菜……”
王燕回看着她独自忙碌,看着她那样用心的做这一餐饭,还是不忍心开口道,“你和小宝三年不见,孩子一时间不适应,这也是正常,毕竟小宝一直是在尉容身边。”
蔓生却望向他笑道,“至少,小宝没有喊着要回海城,不是吗?”
的确,宝少爷在见到林蔓生后,没有立刻要回海城。
王燕回原本想要来安慰她,却听见她说,“其实我猜过很多种可能会有的情况,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小宝见到我,他没有怨恨我,还愿意和我说话。”
哪怕只是那样生疏远离……
虽然孩子不曾接受,但她必须承认,“这三年,他将孩子教得很好。”
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少年,即便是大家族长大的孩子,也未必各个都是这样的懂事懂礼貌。
“已经够了……”蔓生轻声道,“这样真的已经够了……”
王燕回却是凝眸。这怎么能足够?
蔓生,你又怎么能这样释然,甚至还说着他的好。
……
王镜楼在王燕回奔赴宜城后,便先行赶回海城。
一回到海城,王镜楼就前往王宅拜见王父。
王父抽着雪茄道,“他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操心!这么急忙就带着小宝去了宜城,难不成怕她不会回海城?她要是不想回来,那就别回来!”
面对王父的怒言,王镜楼没有再过多言语,只恐越说越错。
拜见过王父,又是赶往另一处,那是一家料理培训中心。
教课的培训大楼外,王镜楼等候了片刻时间。不过多久,就瞧见楚映言从里面出来,“大嫂!”
楚映言捧着几本书籍,还提着刚刚烹饪学习煮好的新菜式。听到呼喊声望去,只见是王镜楼在前方,“镜楼,你回来了?”
当然不会是王燕回,因为他从不会来接她。
王镜楼回道,“大哥去了宜城,我就先回来了。”
楚映言不禁追问,“小宝和蔓生见面后,一切还好吗?”
王镜楼也不知要如何诉说,“还好,不过不是太如人意。”
“毕竟是三年不见了,只要孩子不吵闹不反感,那就已经是好现象。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总会好的。”楚映言倒是十分理解。
王镜楼颌首又道,“大哥让我转告你,他这次还要在宜城留几天。”
“他有没有告诉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楚映言问道。
“小宝这次的假期有五天,下个星期总要回来。”王镜楼回声。
宝少爷自然是要回海城,孩子不比大人,因为还要念书,可如果林蔓生无法离开,那么他不知道又能否这样归来?楚映言望着前方,轻声又道,“你大哥他也是怕蔓生最近心情不好。”
前有邵璇遭遇侵犯,后有曾若水被迫强行逼婚,她一直为她们两人奔走,更是伤心不已。王燕回带着宝少爷前去,也是想要让林蔓生高兴。
“蔓生姐见到了小宝,的确很高兴……”尽管宝少爷还不曾喊过一声“妈妈”,但是王镜楼却清楚瞧见林蔓生的笑容,“昨天晚上,她还亲手做了晚餐,大哥也很高兴,连喝了三碗汤……”
她亲手炖汤。他连喝了三碗……
楚映言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有旁的想法,不该有一丝小心眼,更不该去细数对比,可每当她给他煲汤,他从来也不会多喝第二碗。
或许,这就是距离。
而她这一辈子也抵达不了的彼岸,通往他内心深处的地方,早已经住了一个人。
……
周日傍晚,香颂湾别墅内十分安静。
书房里,宗泉站在大班桌前方,正在一一回报,“容少,周五的晚上,王首席带着宝少爷去了宜城,第一晚住在王首席名下别墅内。周六当天,王首席去医院接了蔓生小姐回了冯宅,蔓生小姐已经和宝少爷见面。听说,蔓生小姐亲手为宝少爷做了糕点,就连晚餐也是亲自准备……”
尉容默默聆听,手中燃着一支烟,突然他道,“她亲手做糕点还煮饭?”
“是……”宗泉应道。
“所以,所有人都尝到了?”尉容又是发问。
宗泉默了下再次应道,“是……”
猛抽一口烟,尉容接着问,“今天又去做什么了。”
“今天是周日,蔓生小姐带着宝少爷出门,是王首席开车……”宗泉缓缓诉说,说着他们周日外出游玩,一起逛书店一起去广场看表演,一起去吃炸鸡汉堡包……
尉容静默聆听,直到最后宗泉将黄色牛皮纸信封放下。
尉容坐在大班椅上,唇边衔着烟,将信封拆开,一下落入手中是无数张照片。他的目光落在母子两人的身上,是她和孩子在一起,是她笑着,那样的快乐模样,那份喜悦从眼底眉梢透出,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那抹笑容太过好看,所以才会让人失神。
宗泉发现,容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整整十分钟有余!
可是突然之间,又见容少神色一下子阴沉……
他不禁悄悄去瞧,只见照片里正是林蔓生还有宝少爷,可是每张照片里都有王燕回的身影,几乎是无处不在……
只见他翻着下一张----
这张是,这张也是,这张更是!
他吩咐一声,“你先出去。”
……
“容柔小姐。您回来了!”过了大半个小时后,宗泉瞧见容柔以及常添回来。
容柔刚从研究所返回,她瞧见宗泉打了声招呼,又是问道,“他在书房?”
一般时候,他也总是在书房。不是忙着处理公事,就是一个人静静看书。
“是……”果然听见宗泉应道,今日也不例外。
容柔上楼前往书房,她轻轻敲了敲门,但是发现里面没有人应声。她这才推门进去,瞧见他坐在大班椅里,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不知何时早已经睡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这三年来容柔也瞧过无数回,是他疲惫不堪,却还不肯入睡时经常会发生的一幕。
容柔走上前,想要呼喊他回房间再睡。“……”
可是当她一走近,刚要出声,却发现他的手中捧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被他放在胸口处,那是距离心脏的位置!
容柔有些好奇,她轻轻取过来瞧,才发现是女人和少年的合影,唯有他们两人----那是林蔓生和宝少爷!
最终,她没有唤醒他,只是离开了书房。
站在书房外,容柔却突然想起当年,正是在林蔓生离开后,偶然间得知原来宜城海天大厦的房子是由林蔓生亲手布置,她忍不住问宗泉:他很喜欢她吗?
当时,宗泉沉思后回答:我只知道在订婚礼上,容少请老太爷取了尉家的凤冠霞帔。
凤冠霞帔……
那是新娘出嫁时才会穿的吉服。
此刻,容柔的眼前浮现起照片里她的身影。也浮现起少年的身影。
那个孩子,当真像极了年少的他。
还记得那时看了一出古装电视剧,刚好是在上演婚嫁,她感叹着古时候的婚姻真是一辈子的事。
他正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忽而侧目,那张少年脸庞那样好看。
年少尚不知情是何物,他却认真道:我这一辈子,也只会娶一个人当我的妻子!
……
宜城----
周末眨眼过去,迎来周一的时候,林书翰前往公司,林文和赶赴学校教书。
王镜楼早已回了海城,而王燕回也没有再陪同,前去处理公事。
这一天,蔓生带着宝少爷,前往医院看望曾若水。
当车子抵达停靠,蔓生就要下车去提果篮。宝少爷却已经抢先一步,他朝蔓生道,“这是男子汉做的事情!”
蔓生笑了,便带着他进入住院大楼。
那间病房里,沈寒原本在陪伴,瞧见林蔓生带着一个少年前来,当少年将墨镜摘下,瞧见那张英俊脸庞后着实也是一愣。
下一秒,就听见曾若水那样高兴的喊,“是小宝来了吗?”
“曾阿姨!”宝少爷开口呼喊,“这是送给你的水果,祝你早日康复!”
“你来看阿姨,阿姨一定会很快好起来!”曾若水瞧向宝少爷,果真眼睛能够瞧见了,这真是感谢上天!
蔓生瞧向沈寒道,“这是小宝。”
“宝少爷长高了……”沈寒从前时候就已经见过这位尉家少爷,可那也是两年以前的事了。
不过是两年之隔,孩子的确是长高了不少。
也不得不承认,宝少爷的长相,真是越来越像其父尉总……
宝少爷也是瞧向他道,“你好,沈叔叔。”
沈寒诧异,时隔那样久,孩子竟然还记得他?
“阿大,小宝的记忆力可是很厉害的。”曾若水一瞧见沈寒愕然的模样,便已经知晓他心中所想。
沈寒有些腼腆,不愿再打扰他们,闲谈几句后就告辞,“蔓生小姐,宝少爷,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回去。”
“小宝,想不想吃苹果?让妈妈去洗,你陪着阿姨聊天好不好?”曾若水笑着道。宝少爷乖巧点了点头。
蔓生选了几个大苹果就前往外间的洗浴室,内室里曾若水朝宝少爷招手,将他唤到跟前,“法国铃兰好漂亮,阿姨好喜欢你送的花。”
宝少爷回道,“阿姨不用客气。”
“你这次能来宜城,阿姨挺意外的,但是也很高兴。”曾若水不禁又道,她轻轻握住孩子的手。
宝少爷应声,“曾阿姨,我能见到你,也很高兴。”
曾若水朝他微笑,“其实,你妈妈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兴,她很想你。”
宝少爷沉默着,虽然已是少年,可从前的倔强不曾改变。
“阿姨要在这里。为自己,也为另外一位邵阿姨,向小宝道歉,向你说声对不起。”曾若水忽然道。
宝少爷询问,“为什么?”
曾若水轻声道,“因为邵阿姨和我都遇上了一些事情,特别需要你妈妈在身边。你知道,我们三个人一直都是好朋友,她放心不下我们,也走不开,不能立刻去看你。”
宝少爷依旧一言不发,可是眼底却闪烁着光芒。
曾若水知道,孩子心中有芥蒂,她无法道明这一切,只能真诚道歉,“小宝,不要生妈妈的气。是邵阿姨和我太需要你妈妈了,也是你妈妈不放心我们。”
终于,宝少爷这才开口说,“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们是三剑客!”
“是啊,我们是三剑客……”曾若水呢喃应声,曾经的一句玩笑,在漫长岁月里走到了最后,真是难能可贵,“小宝,刚才阿姨和我说的话,不要告诉你妈妈!保密!”
宝少爷比起手势,那是一个“ok”的手势!
“苹果切好了……”后方处,是蔓生端着果盘推门而入。
曾若水一瞧,当下乐了,“蔓生,你当我们小宝是几岁了,把苹果切成小兔子的样子?”
宝少爷也去瞧,发现果盘里的苹果,真是切成了兔子形状。
蔓生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到他的嘴边,“苹果不会蛀牙。”
少年当下有些发懵,曾若水在旁望着,她看见宝少爷张嘴一口咬下,孩子没有拒绝。
……
午后看望过曾若水,在傍晚来临之前,蔓生带着宝少爷离去。
由于今日医院内的停车位满了,所以车子停在别处,过马路的时候,瞧见绿灯转为红灯,蔓生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握住孩子的手,“小宝,红灯了!”
宝少爷戴着墨镜,所以没有及时瞧清,被她急忙拉过护在身旁。
是她的手,紧紧握住自己,带着温润的暖意。
宝少爷愣了下,那只小手回握住了她……
感受到孩子正握住自己的手,蔓生低头望去,扬起了唇角。待红灯一过,两人一起穿过马路,走在安静的小径上。这个时刻,这样安宁,蔓生也问起尉家人是否安好,“小宝,孝礼叔叔和岑欢阿姨,他们都好吗?”
“应该是很好。”宝少爷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让蔓生诧异,“应该?”
“来宜城之前,他们好像在吵架。”宝少爷回道,“岑欢阿姨说,身体好才能吵架。”
“……”岑欢的解释还真是有够迂回,不过蔓生也觉得有些道理,她又是问道,“太爷爷也好吗?”
然而,宝少爷却告诉她,“太爷爷已经过世了。”
蔓生的步伐骤然一止,心中更是一惊!
尉老太爷竟然已经过世了?
可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
赶回冯宅的时候,林书翰已经归来,蔓生让赵妈带着宝少爷上楼去洗个澡,在外跑了一天也累了,等洗完了再下来用晚餐。
瞧着宝少爷上楼后,蔓生立刻问道,“书翰,尉老太爷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林书翰被她一问,也是愣住,回过神才应道,“姐,在你离开后的第一年的冬天,是在除夕夜病危,然后就这样去了……”
“怎么会突然病危?”蔓生更是追问。
林书翰也不知实情,“听说,尉老太爷的死,和尉容有关!是他害死了尉老太爷……”
话音未落,却被她打断,“这不可能!”
“姐……”林书翰骤然一怔,听见她那样斩钉截铁道,“这绝对不可能!”
那些记忆片段犹如电影放映在眼前,是那两人一老一少所有相处的画面,尊敬不假,维护不假,爱戴不假。
她的眼睛,所瞧见的他,也全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