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海城此次金融会晤即将召开,而此番王氏这边已经派出代表出席。
余安安庆幸道,“幸好不是副总,不然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应酬……”
一直跟随在林蔓生身边多年,余安安其实也知晓,她一向不爱这些热闹场合。只不过,却也发现连日来她愈发忧心。
蔓生瞧着日期,距离会晤举办之日越来越近,“保利这边是由谁出席?”
“当然是尉家三少……”余安安不假思索回道。
“是他……”蔓生的语气平平,也像是早就料到,可是这样一来,却是躲不过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余安安有些愕然:副总究竟在说什么结果?
唯有蔓生知道,当尉孝礼于会晤上相逢林书翰。有些躲不过的事情,如同倒数计时会被彻底揭开。
她已然做好了准备,却还是会有一丝忧虑。
……
深夜里的颐和山庄寂静无比,唯有亭灯还亮着一簇光,一辆私车缓缓驶入。
是尉孝礼以及岑欢归来。
自从宝少爷搬离后,山庄内就像是死寂一般,静得简直出奇。
而尉孝礼又忙于公务,所以鲜少出入。今夜也是因为应酬结束得早,所以才有空返回。
周管家急忙上前呼喊,“孝礼少爷,您回来了,要不要为您准备一些宵夜?”
尉孝礼不曾回声,岑欢则是道,“周管家,简单做一些。”
“是……”周管家立即吩咐照办。
岑欢又是陪同尉孝礼来到茶厅内静待,夜里边应酬不过是觥筹交错间一杯又一杯喝酒,哪里能用到正餐。好不容易结束,也是要补上一餐,她轻声道,“孝礼少爷,您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把文书给我。”尉孝礼入座后,却继续投入于工作中。
“孝礼少爷,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岑欢想要劝说,可是尉孝礼直接伸出手,示意她将文件快些递上。
岑欢只得递过文书。放入他的手中。看着他凝眸在审阅,而她却是欲言又止。僵持了片刻,她还是开口道,“孝礼少爷,马上就要召开会晤了……”
尉孝礼默然以对,下一秒听见她询问,“您会当着林家少爷的面谈起当年的事情吗?”
尉孝礼不曾转移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岑欢,你说我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很是明显,他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岑欢却是慌忙,几乎是鼓起勇气道,“孝礼少爷,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你不要对我说,是想求我守口如瓶!”她毫无遮掩的开场白这样愚蠢,尉孝礼哪能听不懂。
岑欢也深知此事,她不该如此,可还是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林家少爷……”
“还真是为了这件事来求我!”尉孝礼冷了声音,“你告诉我,我又凭什么要去当这个好人?放弃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岑欢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但是她已经能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清楚倘若尉孝礼彻底向林书翰揭开,那么势必会让林蔓生两难。
而这样一来,势必使得王燕回以及王父之间的关系更加僵持。如今的王燕回已经在对抗王父,几乎要将其彻底扳倒。
尉孝礼正是要抓住此番时机,最终成为坐收渔翁之利之人!
“……”岑欢哑然中,尉孝礼对上她道,“我没有这份善心----!”
他是决心已定!
……
岑欢有些慌乱,不顾一切道,“孝礼少爷,我从来都没有求过您什么,就这一次,求您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林家少爷!”
她屡次相求,让尉孝礼放下了文件,眸光终于落定在她的身上。是她站在自己面前,殷切渴求的模样,真是让人感到不愉快,“难不成你是看上那位林总了?”
“不!怎么会?”岑欢当下否认,“我只是……只是……”
对于那位林家少爷,岑欢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就连相见,也不过是公事场合有过几面之缘。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相求,可能只因为那天在保利总经理办公室内,亲耳听见他们两位尉家少爷当面对质,她竟产生了一丝不忍。
“只是觉得蔓生小姐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不容易,我不忍心……”岑欢道出心中所想。
“呵……”尉孝礼冷笑一声,“我早就说了,女人用情就会愚蠢!林蔓生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需要你来求情,需要你这份不忍心?”
若真要寻求一个原因,岑欢记起林蔓生的时候,从初初相见开始就觉得莫名亲切。许是因为,她虽然是千金小姐,却从来不摆架子,待她也是极好。
还有宝少爷……
“我也是看着宝少爷长大,不想两家的舅舅以后闹成这样……”岑欢又是道,“孝礼少爷,您也是宝少爷的亲叔叔,您难道就忍心?”
想到少年时常沉默的样子,尉孝礼眉宇一皱。
刹那,尉孝礼反问,“岑欢,现在是你求我!你拿什么求我?”
她还能拿什么来相求?
岑欢思来想去,却唯有想到唯一的条件,“我愿意一生不嫁,永远留在孝礼少爷身边!”
在他面前伫立的纤细身影,正用一双眼睛认真凝视自己,无声中是他朝她招手。
岑欢上前去,他却一下扶住她的腰,她来不及反应已经跌入他的胸膛。
他的吻立刻覆下,狠狠吻上她的唇,厮磨缠绵……
这座茶厅渲染上一层绯色,半敞的门外是周管家前来送宵夜,却因为瞧见了厅内一幕,惊得赶紧掩门退走。
……
本次金融会晤历时三天,在三天后圆满落下帷幕。
有关保利尉总尉孝礼的头版新闻,又是成为近期热议。
蔓生还在等待结果。
就在会晤结束后,林书翰前来红叶公馆告知她,“姐,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要回宜城了。”
默了下,林书翰又道,“她也会一起去宜城。”
口中的那个她,除了方以真,不会再有第二人……
可是,蔓生发现除此之外,却是一切太平安然无事!
尉孝礼竟然没有趁胜追击,这是什么缘故?
……
次日正逢周末,蔓生带着宝少爷前来机场。
他们是来送行。
“姐,你怎么和小宝一起来了?”林书翰瞧见他们到来,也是诧异。
明明说了,让他们不要送机,怎么还是来了?
方以真更是感到局促。“蔓生小姐,宝少爷……”
“书翰舅舅要回去了,所以我来送机,舅舅不高兴吗?”宝少爷问道。
听见少年发问,林书翰哪里还会有意见,“当然高兴了。”
蔓生则是微笑道,“昨天我一对小宝说,你们要回去了,孩子就说要来送你们。还说,方阿姨突然消失不见了,他想来看一看。”
方以真是惭愧的,因为辞职一事连自己都措手不及,“对不起,宝少爷,是方阿姨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一声……”
宝少爷戴着棒球帽,酷酷的少年瞧着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人,忽而开口道,“原来书翰舅舅和方阿姨是一对!”
少年是童言无忌,却闹得他们没了声音。
“小宝,你渴不渴?舅舅带你去买饮料……”林书翰一下牵过少年的手,就带着他前往机场大厅内的便利店。
“书翰舅舅,你和方阿姨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宝少爷跟随着他前行,一边不忘记追问,“还偷偷的不说出来!怪不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方阿姨眼睛都红了,是不是因为好久没见,所以太高兴了……”
“……”林书翰被这连番追问闹得几乎哑口无言,谁说宝少爷一向寡言?
简直是人小鬼大,句句厉害!
在便利店内,林书翰买了几罐果汁,将一罐递给宝少爷,“要不要舅舅帮你打开?”
宝少爷点了点头,又是道谢接过果汁。
少年捧着喝了一口,好奇问道,“书翰舅舅,很喜欢方阿姨吗?”
“咳咳……”林书翰登时被呛到了,“小宝,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问来做什么?”
宝少爷站在那里,瞧着他道,“我问任翔叔叔的时候,他都有说,他很喜欢安安阿姨!”
任翔和余安安?
林书翰眉宇一凛,他们两个人从前就相识,向来都是恨不得将恩爱昭告天下,又怎么能和自己的情况相提并论?
宝少爷还望着林书翰,等待着回答,林书翰沉默了。
他不曾回答,却不由自主望向了远处正站在一处的林蔓生,最后视线落在方以真的身上。
后方是一片落地窗,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方以真面对林蔓生,已经不知该如何诉说。
可是她微笑着,那张清丽脸庞清澈明亮,“书翰从小就是少爷脾气,虽然有时候莽撞了一些,但他一向也没有恶意。以后我不能经常在他身边,赵妈也不能陪伴,也只有你了。”
“以真,你多担待些。”蔓生又是轻声嘱托。
听到这番话,方以真心中泛起涟漪,无法再平静。其实,聪慧如林蔓生,怎么会不清楚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情人而已。可她却还愿意,这样平静温和的面对,就像是在叮咛交托一样。
这份信任原本不该有,又是从何而来?
她怎能相信,她这样一个背叛过他的人?
一刹那思绪万千,最终方以真唯有道,“我会的。”
……
送行离开机场,车子缓缓驶上高架,宝少爷坐在副驾驶座上朝她道,“妈妈,你让我问书翰舅舅的问题,我刚才有问。”
出门之时。蔓生便叮嘱过宝少爷,一会儿见到林书翰,私底下悄悄问他一声:是不是很喜欢方阿姨。
蔓生倒是有些好奇,“那舅舅是怎么回答的?”
宝少爷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舅舅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方阿姨!看着他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蔓生却是微笑,唯有爱一个人,才会眼睛里有那个人的存在。
“妈妈,你为什么让我问书翰舅舅这个问题?”宝少爷有些不耐道,“只有小女生才会成天喜不喜欢的,好无聊。”
有些话,蔓生不好由自己来问。
而她只想让林书翰知道,他心中的答案其实一直深藏,唯有自己最清楚。
车子一路前行,宝少爷又是提醒一声,“妈妈,六一儿童节的展览会,我有作品在学校附近的展厅。”
蔓生其实已经从老师那里得知,此刻听见孩子叮咛。她高兴应道,“妈妈一定会去看展览!”
……
临近正午的商贸大厦,在会晤结束之后,尉容前来会见主办方。
不久前刚完成总结报告,尉容静坐在会议室内,并没有离去。他抽了一支烟,等候十分钟过后的下一场汇总。
宗泉漠漠走近,“容少,书翰少爷已经带着方以真离开海城。”
这一次,林书翰海城一行,可谓是风光无限。既在会晤上大放异彩,更是拿下了一起项目的合作商谈。只是唯一要紧的,便是这一切太顺利。
“容少,书翰少爷好像没有收到风声……”宗泉低声又道。
当年有关于王父以及方以真,林书翰却依旧不曾得知。
蔓生小姐没有提起,那是情有可原。
因为她十分清楚,一旦这件事情被揭开,势必会牵动许多人,从而不得太平。以林书翰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忍住。
原本冯夫人当年就是在被迫情况下,才和王父有了一夜关系,才会生下了林蔓生。
而作为冯夫人和林董事长的儿子,林书翰怎么可能不忌讳王家,不忌讳王父的存在。
可王父却没有顾及这份父女情!
他既不曾将林董事长看入眼中,也没有将林书翰当一回事。纵然还有林蔓生这一层关系,却还要反过来狠狠打压置于死地,甚至是将锦悦掠为己有!
宗泉还在疑虑,“蔓生小姐忍着不提,孝礼少爷怎么能忍住?”
不曾回答这份疑虑,却好似夺定必然还有下文。弹去一截烟灰,尉容侧脸沉凝,顾不得太多,他漠然道,“走了就好。”
宗泉瞧见容少眉眼之间亦是柔和了几分,就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如今林书翰已经离去,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
保利集团大厦----
江秘书准时前来提醒,“王首席,企划部约了您十分钟后商谈上一回的策划方案……”
那一起策划案。原本早就该处理,但是因为尉孝礼这些日子忙于金融会晤,这才耽搁了。
王燕回起身前去会议厅,当他抵达的时候,尉孝礼已经携岑欢在内。
“今天这么早。”王燕回入座,微笑打了声招呼。
尉孝礼则是道,“当然要早一些,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王首席,这次和楚氏联手,王氏财阀这一回真是财源广进喜事连连。”
“王首席,什么时候办喜事,可要提前通知我,我一定要去喝杯喜酒。毕竟,我和林副总也是旧相识。”尉孝礼笑着相邀喜酒,“楚冠廷这位准妹夫,实在也是一位人杰。”
岑欢在一旁静坐,瞧着王燕回英俊的脸庞,那份笑意渐冷。
“舍妹一直喜欢清静,这些热闹场合虽然喜庆,可她大概也不会喜欢。所以到时候,也就由她自己高兴做主。”王燕回并没有应下这份喜帖相邀。
尉孝礼扬唇道,“这倒是像林副总的作风,她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只不过,喜事可以不办,总归自家人要出席,到时候,王董事长和锦悦林总坐在一张桌子上,新仇旧怨的,恐怕就要尴尬了。”
新仇旧怨?
这四个字传入王燕回的耳畔,却让整个人清醒。
旧怨自不必提,王父和林父之间的过往事情,一众小辈谁也不想去再回顾,那简直就是耻辱!
可是新仇又是从何而来?
王燕回漠然回望,尉孝礼缓缓道出下文,“我才是要佩服王董事长,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样明智,所以才会在当时下了决定。只是可惜,有人竟然成了叛徒。反而是去帮了别人……”
那是一支箭猛地射击而来,即便这番话再委婉再迂回,可王燕回还是听懂了!
他是在指,当年林书翰遭遇背叛,其实王父也有唆使方以真?
岑欢更是震惊:孝礼少爷又一次揭开了此事,这次是当着王首席的面!
却见王燕回有些渐冷的笑意,反而回暖,他是这样静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这是事实,而不是欲加之罪,王首席怎么看?”尉孝礼笑问。
王燕回亦是笑着回声,“公司发展自然有部署规划,商场上起起伏伏也是常事。”
岑欢注意到,他不曾被搅乱理智,所以才会这样沉静,静到会让人心生忌惮!
……
这一整场策划会议下来,王燕回一直都平静依旧。
待到结束,瞧着他作势就要离去,尉孝礼不疾不徐又道,“刚才提起的那件事情,王首席大可以去问一问林副总,至于她相不相信,可就另当别论了。”
王燕回笑应,“多谢提醒。”
一旁的企划部经理面面相觑,始终不解两位大人物到底在商谈何事。
待到周遭的人全都离席,尉孝礼侧目瞧见岑欢正望着自己,“你这是有话要说?”
“孝礼少爷,你不是答应了不提起的吗?”岑欢不禁问道。
尉孝礼却是微笑,“我答应你,不向林书翰提起,可我没有答应也不向王燕回提起。”
岑欢险些就忘了,他承诺的人只有林书翰!
“果然还是王家人,外人面前总是要维护自家颜面。”尉孝礼记起方才王燕回的应对,他是在维护王家,也是在维护王氏财阀。
再相争的父子,外人面前还是会维护!
……
王燕回出了保利,行程安排本要去会见投资商负责人,但是临时改了方向,却是前往另一处。
那是商会大楼!
而在商会办的会客室里,蔓生亦是刚刚前来,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会见吴会长。总算是在爱子生日会之后,吴会长心满意足便也不再刁难。
这边吴会长刚要入内,却在回廊里偶遇了另外一人,“王首席?您怎么来了?”
蔓生听到呼喊声,立刻望了过去,果然瞧见吴会长身后,是王燕回突然出现。
他又为什么会这样意外之下到来?
王燕回开口道,“吴会长,临时有些事来找林副总,所以才赶了过来,方便先让我一叙?”
“哪里的话,王首席您随意……”吴会长笑着将会客室让出,留给他们兄妹两人。
余安安原本在林蔓生身旁坐着等候,她亦是知趣起身,作势就要退出。
可是王燕回却仿佛视若无睹,朝着林蔓生质问,“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样重要关键的事情。如果她已经收到消息,为什么不提起,难道她也对他不信任?
蔓生一听这话,就已经猜到,“尉孝礼也告诉了你?”
果真她知道!
王燕回又是追问,“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我!”
余安安完全不明白状况,到底什么事情,他们竟然争执而起?虽然深知立刻就该走,可那份困惑担忧还是让她在会客室门口停步,没有完全退出。
蔓生望向王燕回道,“第一,这件事情是不是属实,还不清楚。父亲当年是不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清楚。第二,我知道,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情和大哥都没有关系,你绝对不会参与其中!”
王燕回却已然愤怒,一是因为内疚而生气。二是因为父亲的行为实在不耻,更是因为她的知情不言,“我是你的大哥!你就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今天不是尉孝礼提起,你是不打算向我坦白!”
“如果可以,我的确不想让你知道。”蔓生直接道。
后果连她都无法预计,她又要如何面对王父,如何面对林书翰?
王燕回不是不清楚她的顾虑,也深知她的为难,可却也在想,“你是不是认为,尉容当年的利用,是在帮你,是在为你打算?”
原本就为了当年一事心绪烦乱,又一次听见他提及尉容,蔓生冷了声音,“大哥!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牵扯到他!都要提起他!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远处的余安安惊住了。
这还是三年后归来,除了邵璇以及曾若水的事情之外,初次瞧见副总因为自己的事情生气!
……
当下,王燕回方才的气焰被迅速收起,沉默一瞬后道,“我只是想你知道,他绝对不会是好意!父亲如果真有过这样的盘算,他实在是用尽手段谋取自己的利益!”
蔓生不曾多言,也不曾追根究底,她只是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样,这都是王家的事!至于尉容,我不想去多关注多猜想!所以,请大哥不要再牵扯到他!”
她的意思已经明确,事已至此,结果已出,而王父的行为终究是家族之事。
“大哥,我和吴会长还要会面,你也应该很忙,不该特意过来。”蔓生又是轻声说,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王燕回还站在那里,凝望着她,他想要诉说想要安抚。可却发现作为王家长子,作为父亲的儿子,哪来的立场?
“咚咚!”敲门声又是响起,余安安急忙开门,外边是孟少平进入提醒,“大少爷,约见客户的时间快要到了,再不赶过去会迟到……”
王燕回也无法再久留,最后叮嘱一句,“这件事情,我会解决!”
“好,大哥,那就交给你了。”蔓生没有再拒绝。
自从出山后,遇上任何事情,她都说着自己可以解决,而唯有这一次,她没有再坚持,全权交给他处理。
她的放心依靠,让王燕回凝重的神色终于缓和。“那我走了。”
“王首席,您慢走……”余安安瞧着王燕回离开,亦是问候一句。
……
海城一处露天花园餐厅,其中一间包间里,王镜楼已经久等多时。
烟灰缸里已然积了不少烟蒂,直到孟少平前来呼喊,“镜楼少爷,大少爷请您过去。”
王镜楼是接到了孟少平的一通电话,便立即赶来此处。可是当他抵达后,却发现王燕回还在约见客户。这样的紧急召唤,不像是王燕回平日沉稳的作风。
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一直在想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当他一进入王燕回所在的露天餐厅后,瞧见他的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瞒不住了!
“镜楼,我让你去查的事情,你真的查清楚了?”果然,王燕回已经发问。
王镜楼不是没有自责,是他隐瞒没有告知真相。“大哥……”
“为什么不说!”王燕回再次质问,“还要等到尉孝礼来告诉我!”
王镜楼凝眉,此刻真是懊恼万分,他早就该想到,尉孝礼又怎会不关注。原来在他去查探的时候,尉孝礼也在派人打探,甚至是在时候告诉了王燕回此事,他更是询问,“那蔓生姐……”
“她怎么能不知道!”王燕回一出声便带着怒气。
现在就连林蔓生也知道了!
王镜楼几乎是百口莫辩,王燕回冷眸以对,“给我一个理由!”
他的确是该给他一个理由,事关王父,事关王家,王镜楼一想到其中牵扯,低声说道,“大哥,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是不知道,当这件事情被你和蔓生姐知道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蔓生姐,她又要怎么办?”王镜楼诉说自己心中的疑虑,“林书翰是她的亲弟弟,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
“她不护着林书翰,于情于理都过不去!可是她又要怎么面对大伯?是要责怪还是追究?”
这是王镜楼最不想去预见的一幕,感情如果能用时间来衡量,相比起他和王燕回,他才是她更亲近的人。
在王家和林书翰之间,她的天平不需要迟疑就会摇摆向后者!
可她又要怎么面对?
王镜楼望着他,如今想起亦是感到无措。
实则王燕回不是没有想到事后一切的严重性,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这样气愤。
良久,王镜楼听见他切齿一句,“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
手机进来一条信息,任翔拿起在瞧,只见余安安在那里愤慨:不知道怎么回事,王首席竟然能让副总生气!
任翔也是莫名,难道是王首席和蔓生小姐起了争执?
来不及再多询问,任翔提起西服外套,就要前去今日约会场所。
正要前往电梯方向,却遇见了另外两人,“容少……”
宗泉跟随在尉容身旁,似是要离去。
尉容瞧了他一眼,突然问道,“要去约会?”
“是……”任翔也无法否认。
谁知,下一秒他直接来了一句,“那就一起。”
“……”任翔瞠目,宗泉也是愕然。
容少要去当电灯?
……
偏偏,就在一家普通的西餐厅内,原本属于两人的烛光晚餐,眼下成了三人行。
余安安一入座,就想要逃离,更是频频望向任翔:怎么回事?为什么尉总会在这里?
而且这个电灯是不是太惹眼了!
“余秘书,随意点,今天记我账上。”相比起两人的尴尬,尉容倒是十分平静淡然。
为了显得自在一些,余安安也不再客气。点了一桌子菜肴后,她谈起了宝少爷,只因为她能想到的唯一原因,那便是尉总想要打听孩子近况,“六一儿童马上就要到了,宝少爷做了一个漂亮的灯笼。对了,听说还有展览,宝少爷的一幅画被挂在展厅里……”
余安安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尉容虽是沉默,却也是凝眸一一聆听。只是将近日里有关于宝少爷的事情全都说了个遍,发现已经词穷。
任翔也实在找不出话题,随口问起,“王首席和蔓生吵架了?”
刹那,尉容不经意间抬眸望去。
“哪有……没有的事……”余安安方才的信息不过是气恼之下,为副总打抱不平提了一句。可是不想,任翔竟然当着尉总的面揭开。
尉容终于出声,“吵架?”
余安安回道,“只是因为意见不合,所以才会有些小小的讨论……”
“那你这么义愤填膺?还说林副总她很生气……”任翔又是在旁补了一句,这下是余安安怒了,“我只是说有点生气而已……”
两人的声音凌乱而来,尉容坐在餐厅里,却定格一句----她很生气!
所以,她很烦扰。
这样烦扰。
……
王镜楼这几天并不安宁。
原以为王燕回在得知当年一事后,会立刻前往华景园别庭寻找王父质问。
然而他并没有。
可是这样的情况,反倒是让王镜楼愈发忐忑。
情况愈发是冰封境地,父子之间的关系,是真实破裂再难挽回!
而楚家这边,楚映言却依旧不曾归来。
王镜楼望着落地窗外,那片炽热阳光曝晒而下,盛夏不知不觉已经到来了。
……
楚宅别墅----
楼上的房间里,楚映言正在通话。
“没有去哪家餐厅,就在王氏大厦里用了餐……”当楚冠廷如此告知的时候,楚映言当真是愕然,“你们在王氏?”
楚冠廷也是诧异,“楚叔没有告诉你?”
楚映言完全是不知情,她急忙追问,“堂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也透过这通电话,楚映言才从楚冠廷口中得知了所有,也得知楚氏以及王氏之间的进展,而楚冠廷更是联手林蔓生负责公司项目。
听闻一切后,楚映言惊觉大事不妙。
她开始焦急等待楚父归来。
“大小姐,老爷回来了……”吴妈得知楚父返回宅邸,第一时间前来相告。
楚映言便立刻前去寻找,就在偏厅里瞧见了楚父,未曾走近就开口道,“爸!楚氏和王氏联盟了?冠廷堂哥还跟进了项目?”
楚父瞧向她,他淡然入座,“是冠廷告诉你的?”
“爸爸!您为什么要这样决定?”楚映言来到父亲面前,她心急如焚,“您明明知道,燕回和他父亲的关系最近一直都不太好!您这样做,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您不帮着他吗!”
楚父冷声道,“我不帮他又怎么样?他有把你当一回事?有把我这个岳父当一回事?”
“他待您一向尊敬!”楚映言不禁反驳。
楚父却怒到极点,“你不要再谈起他!你又知不知道,你回家住以后,他对我说了什么?”
王燕回私底下有见过父亲?楚映言更是茫然。只见楚父脸色铁青,对着她冷声道,“他对我说,你一个人在也很空闲无聊,时常想念家人。既然想要回来住,那就多住一段日子!”
“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搬出来?”楚父至今想起亦是恼火。
楚映言却僵住了,“……”
所以,他不曾想过来接她?
丝毫也不曾想过?
“我就是待他太好了!你再敢为他说一句话,我立刻把你关起来,你一步也不用踏出家门!”楚父眯起眼眸怒斥。
楚映言动了动唇,她想要诉说,想要劝说,可是竟然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想要找一千一百理由,来为他证言,竟都不能够!
他的心。
他的心里,真的没有她。
……
终于迎来了六一儿童节,学校附近的展厅,是由师范小学配合一起举办展览。
蔓生在当日就前来参观。她想要来瞧一瞧,宝少爷被展示的画作。
展览会持续一周时间,而又因为是工作日的原因,所以家长们还未曾赶至。参观的人为数不多,但是却也零星有一些。
蔓生入内后,并不急于找寻宝少爷的作品,而是参观过学校其他孩子的作品。
那些用心认真完成的画作,倾注了每一个孩子对未来的憧憬。
仿佛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蔓生安静游走在其中,她一一欣赏过,这样的聚精会神。所以,她根本没有发现,展览厅一方角落里,早有人已经到来。
更甚至是,从她进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不曾上前,只是默默望着她走在这安静的大厅之中。
终于,蔓生来到了署名是“尉司棠”的作品前方,大概是因为深得美术老师的喜爱,所以被放置在中央最显眼的地方。周遭还有旁人亦是在欣赏。不住的称赞声依稀传来,这让她忍不住欢喜。
她的儿子,她的小王子,正在受人赞美……
蔓生不懂画,但是瞧着眼前孩子的作品,宝少爷将整所学校春季运动会时的全景全都记录素描。认真的勾勒,竟像是印刷制成的一般,这样精细。她再仔细一瞧,还发现了画里有一个小人,那是小超人在跑接力赛。
而这幅画里,却还寻找到了疑似自己的身影,那天她穿着运动套装,还有她身边撑着伞的另外一人……
那么渺小的两道身影,甚至连五官都不曾有,但是却被刻画其中。
蔓生定在那里,看着这幅画,她不禁想到近日里所得知的事情。
林书翰早已经携方以真回去宜城,可是透过尉孝礼了解到的内幕,却让她有一丝心寒。她早就知道,王父虽然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从不求有多疼爱有多关心。哪怕只是友好相处,也总好过在背后预谋。
他总是她的父亲,可他难道不知道,林书翰是她的亲弟弟。
他又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是他,而不是尉容,如今的自己又会怎样?
越是往下想,越是心烦意乱,思绪不知道飞向何处,灵魂也像是被抽离,她站在这里不能移动。
后方处,却有人看了许久。
她一直盯着那幅画,她一动不动。
她看了半晌,也没有动过一下。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想要去瞧一瞧,为何沉默驻足。她不曾发现他的靠近,许是因为太过专注而失神,许是因为周遭来来往往皆是人。她根本就不没有在意。
可他却瞧见,她紧蹙的秀眉,眉宇之间全是烦扰。
全是止不住散不去的烦扰!
不只是烦扰……
还有,还有伤心难过!
这一切压下,让她慢慢低下了头……
他的心亦是一拧,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她唤醒,想要让这份烦扰驱散。可是手一碰触向她,似不听使唤一般,在回神之际已经轻触向她的眉心。
她的所有烦扰,就在他的指腹下。
“……”蔓生骤然一怔,恍惚回眸,却来不及反应,却见一张脸庞慢慢猛地映入眼底,五官轮廓全都被描绘出来,刹那间又鲜明无比。
来人站在她面前----竟是尉容!
偏不等她开口,又听见他的声音缓缓传来,似叮咛似呵护。
是他那样温柔问,“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