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盘龙孤城的打斗吸引,甚至贺灵川都没留意到镜子一角的画面有蓝光一闪。
现在回放一看:
不得了,肖文城把铁莲盏又安放回去,重新启动了神火结界!
“不对,那不是神火结界。”朱大娘八条腿划拉得很快,“千幻一定做了改良,才能屏蔽昊元金镜!”
董锐提出的办法更直接:“那还不简单?离开结界范围,昊元金镜就能恢复正常。”
神火结界的范围就那么大,以他们脚程,很快就能越界。
“还有二里地,快点!”
董锐离路边的树林最近。话音刚落,林中突然扑出一团红雾,瞬间就要滚到他脸上。
血魔!
这群人当中,不仅是朱大娘这个妖仙,贺灵川也让它心生忌惮。但祂眼力和心思最毒,早就发现董锐的修为平平,但在贺灵川身边地位突出,并能驭使妖傀!
若能第一时间控制他,贺骁等人一定投鼠忌器。
哪知贺灵川早就提起全副心神,血魔刚出林子,他手中的浮生刀就闪电般掷了出去,倒像是人家特地送上门来喂刀。
实际上,血魔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九幽大帝。它刚跟上来时,贺灵川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它出现了。
浮生刀这“一击必中”的特性已经有了两大提升,其中之一就是被掷出去时可以直入虚空,并在敌人近前才冒出来。
简单来说,攻击轨迹难以预判和拦截了。
贺灵川和董锐之间,其实还隔着两个黑甲兵,但浮生刀就省略掉他们。
双方距离太近,这刀刚出贺灵川之手就消失,瞬间又在红雾正前方出现。
血魔勉力回弹,还是被浮生刀切下一团。
按理说,它只是虚影,然而这一刀过去倒像是切下了蛋糕。
血魔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低吼,像百鬼夜哭,然后咻一下缩回林子里去。
贺灵川暗道一声糟糕,迅速下令:
“准备迎战!”
血魔来了,其他幻宗长老还会远么?
是了,蜃仙的法器能瞒过幻宗的仙人们,却很难逃过血魔的感知。
这东西能判断活人的生机,根本不是用五感看人!
……
白子蕲已经带队退到腰子湖以南。
他身边只剩六十多人,个个身上带伤,来自三国的军队首领只剩下罗甸的大将。
方才神火结界告破,千幻三个法相脱困而出,天宫队伍就知道大势已去,人心涣散,被幻宗追出去好远。
兵败如山倒,眼看是死局,要不是颠倒海太封闭、谁也出不去,再坚定的战士绝望之下也要逃跑了。
白子蕲且战且退,心里压着一块大石。
哪怕他的信仰坚若磐石,这时也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们多半回不去了。
不过就在这时,幻宗忽然停止追击,几名长老头也不回地驾虹飞走。
天宫队伍这才得到喘息之机。
众人一坐下来,浑身都像灌铅,几乎动弹不得。
白子蕲自己,肩膀血流如注。
莳媄神和妖仙都是一声不吭,努力养伤。
这时充当哨探的禽妖来报,环腰子湖又有五枚神火陨石开始转动,但这回发出来的不是炽红的暖光,而是幽幽的蓝光。
蓝光?
他肩上的灰鹦鹉开口了,这是妙湛天百忙中抽空与他对话:
“千幻让肖文城占走了我的铁莲盏,重新更改神火阵法为他所用。”
白子蕲低声道:“他从湖心挖走了您的宝物?”
“不,他对铁莲盏动过手脚后,又放回原位。”妙湛天难得叹息一声,“可惜腰子湖畔已被千幻夺回,我感知不到新的动态。”
白子蕲一听,疑云丛生。
“千幻真人夺回腰子湖畔就罢了,为何还要改造神火大阵?”
改造和重新运行神火大阵,可是相当耗能的做法。
“他在盘龙孤城情况不妙,被影龙撵得跟狗似地,竟还有闲心在外头改造阵法。”妙湛天冷笑一声,“阵法范围很小,不像是针对你们的。”
说句不好听的,幻宗对付天宫队伍,现在已经用不着布置阵法结界了。
千幻这么干,必定是认为这件事很重要。
白子蕲立刻道:“不是针对我们,就是针对贺骁等人!”
天宫在神火结界保卫战中失利,士气低落,幻宗只要乘胜继续追击,天宫队伍下场堪忧。
这种时候,幻宗长老们居然扔下死对头,急吼吼赶去别处。
“显然千幻认为,处理贺骁这件事更紧迫,优先级更高。”灰鹦鹉立刻道,“只要弄死贺骁,大方壶堵住盘龙孤城通道的支点就没有了,祂便可以离开孤城!”
“那对您不利!”白子蕲心念电转,“万一祂离开盘龙孤城而您被留下,必定成为影龙追杀的目标!这恐怕也是千幻真人的如意算盘。”
为了顾全妙湛天的颜面,他还有句话没说:即便妙湛天也能趁机冲出盘龙孤城,但无论在识海、在颠倒海,己方势力都不占优势。照这么下去,只怕最终胜利者还是千幻。
妙湛天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依你之见?”
白子蕲苦笑:“哪怕贺骁此人再可恶,我们也得伸一把手。”
在眼下这微妙时机,他们帮助贺骁,就是给千幻添堵。
对妙湛天最有利的局面,就是千幻与影龙两败俱伤,最后被祂顺利摘了桃子。
要走到这一步的前提,是千幻离不开盘龙孤城。
换句话说,贺骁现在可不能死啊。
事不宜迟,妙湛天唔了一声,派莳媄神和妖仙立刻行动。
根据白子蕲的献策,这两位化作虹光,转眼间投入腰子湖底!
白子蕲身边的白十气不过:“贺骁这不是活该么?就该让幻宗把他杀了。若是他先前乖乖与神尊和都使大人合作,这仗早就打完了,哪有眼下之祸?”
天宫吃了这么多亏,有多少是拜贺骁暗中使坏所赐?
最可恨的是,贺骁明明害神尊和白大人不浅,可己方现在还得赶去救他小命!
这叫什么事儿?憋屈死了!
贺骁是迂腐吗,是不懂见机行事吗?白子蕲面无表情:“他所图甚大。我们拿出的筹码,他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