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有一利便有一弊,比如杜黎,受颜肃之器重,修书什么的不用做,就直接提干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自开春以来,有不少文士因昂州偏安一地,既太平又有几个大学问家坐镇,都往这里来。如今昂州堆了这么一群人,斯文人也要吃饭呐!
读书人,或曰士子,要怎么谋生呢?第一选择自然是“学而优则仕”,其次才是做与学问相关的工作,比如修书、当老师、做人家供奉的门客一类。最后,才是给人帮佣。
与杜黎同来的士子们信服他,并不觉得他被挑中有什么不好。相反,人人弹冠相庆,以为在州府里有了熟人,以后无论是受到推荐也好,又或者做其他的事情也罢,都多了一条门路。
新来的人则不同,他们与杜黎既不相熟,杜黎也没有什么大名气,更没有什么有靠山的人推荐。看他的眼睛里,便有些争强好胜的意思了。好在杜黎也有些真材实料,还能压着一些人。可恨是因心思活络,是以学问虽然做得不错,却不是无可挑剔,便常遇到问难于他的人。
现在颜肃之又来这么一出,真是让杜黎有些头痛了。他并不在乎这些傻货的看法,他是冲着远大抱负来的,走的是仕途的路子,知识够用就行,又不要成一代宗师。
杜黎很有自知之明,这世上样样都精通的人,只怕还没生下来呢。你看李彦,看似登顶,可是你们算过他们的岁数了吗?要做到学问也好,官也做得好,五十岁以下基本是别想了!李老先生的儿子都过五十了!大点的孙子都结婚生子了,小孙女儿都跟着小娘子混成舍人了。霍亥更不用多了,积累了多少年的声望,才能被颜肃之这么一下子聘作府佐?
由此可见,一人之精力是有限的,绝大多数人是会顾此失彼的,必然要有取舍。杜黎已经有所取舍了,但是看到这么一群逗比,拿着学者的要求去要求官员——他已经是官员了,做了舍人了好吗?——杜黎真是无语凝噎。
颜肃之这个猪队长还在为他拉仇恨,杜黎只好自认倒霉了。毕竟,走了仕途,那就得跟着老板走,老板器重他,他也不能太矫情了。心中虽有些苦,却也伴着一丝得意。旋即又收回了表情。
颜肃之的话,十分耐人寻味,命他襄佐着小娘子,是指派了他只给小娘子干活儿呢。这又是他的取舍了,既决定走这条捷径,便要背起整修道路,不令这捷径被荒草湮没。杜黎有那么一点的郁闷,却又被激起了斗志——不就是扛活儿吗?您闺女又不是什么善茬,这工作难度不大!QAQ
唉,他还真是没低估这工作的难度。
颜肃之前脚刚走,不出三日,便有士子议论了起来:昂州之地,怎么会是出嫁女做主?这昂州究竟跟了谁的姓?
这般言论,在昂州本地并没有什么市场,此地原就风气开放。尤其山民那里,阿婉的部族是接了她娘的,她娘是从娘家带来的。虽然也有儿子继承这么个说法,但是女儿要是强势了,大家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浑然不似这些北方来的士子,什么都要带着些“礼法”。
百姓听了如过耳秋风,居然完全没有传出什么舆论风潮来。想也知道,舆部正在颜神佑的掌握之下。自山璞随颜肃之出征,颜神佑也就晚上回府跟阿婉做个伴儿,白天还在州府里。对于州府来说,她嫁跟没嫁,差别也不算太大。
只是在书生们眼里,这差别就大了去了。在室女还勉强罢了,出嫁了的女儿,你手是不是伸手太长了。尤其,重在这里——你怎么还压着大家不让出头呢?你有没有眼光啊你?
士子中间,更有一种颇为常见的看法:不是大家没本事,只是长官眼光太差。一个能让妇人当家作主的地方,能有什么见识?!这不是谁掌权的问题,是整个风气的问题,必须肃正风气!
这般暗潮涌动,连勘订的工作都做不动了。纵有三位名士坐镇,士子里且有一半人有着抵触的情绪。杜黎那一拨的人,来得既久,又占了先机,尚无甚怨言。新来这一拨便难了,便是李、霍两人,也要发怒了。两人原是想寻些有学问的人来,也是乱世里给这些人一个好环境,也是重其学问,令典籍不失。
哪知道里面倒有一大半是来唱反调的!霍亥纵不甚喜欢妇人出头,倒也知道颜神佑现在是顶用的,她没作乱。他只是一个固执的老人家,不乐见这种改变而已。万万没想到呀,招来的这群傻子什么情况都不管,先跳了起来了!
这两位还压不住,盖因做学问能做出点什么来,且入了他们的眼的,都有那么点独立的思想。既然有独立的思想,就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最后弄得要上书了。
颜神佑接到上书,打开一看,先是生气,气着气着又乐了。李三娘见状好奇,颜神佑将手里的上书递给她看,李三娘也笑了:“哪里来的傻子?”可不是,就差直接说“你们滚,让位给能干的人(比如我们这样的贤人)来做”了。
李五娘问道:“小娘子打算如何做?”
颜神佑道:“这也不用我们,有些话,不该从我口里出。正有杜舍人出面才好。”
李三娘道:“阿翁曾言,杜舍人有才。”
颜神佑笑道:“又说半句。”
李三娘也笑了:“小娘子闻弦歌而知雅意,说半句就够啦,说得再多,就没意思了呢。”
颜神佑便让杜黎召了诸书生,请杜黎代为辩论。口上说的却十分诚恳:“他们傲气太盛,又不曾脚踏实地,还请杜先生帮他们认一认路。有些话,我说了,便是赶人了,我的心眼也还没那么小。有劳先生了。”
杜黎心说,果然还是我来顶缸!却也乐得有这么个机会,将先前明里暗里讥讽过他的人好好嘲讽回来。痛快地答应了颜神佑的指令,拿着颜神佑给他的那份上书,回去钻研了两天,便与这上书的一干人等开始了一次十分直白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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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士人,哪怕求官,也得打个比喻。比如卢慎,还要托个乔木。真没见过杜黎这么一点也不含蓄的人,明明之前说话也是按着路子来的。现在杜黎不照这个潜规则来,居然将话挑明了,质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上书之沙生质问杜黎:“我等来投颜使君,却不是为了听妇人指使的!呵呵,可笑你竟是到现在还在沾沾自喜么?昂州之内牝鸡司晨,竟然还来问我等要做什么?”
杜黎板着脸,语调平平地道:“我正是要问你要做什么,既来投使君,使君立意修书,尔等为此而来。来却不肯钻研,偏好乱豫人家事。由不得我不好奇,借问一句,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
沙生之友甄生面皮胀紫,直身道:“昂州之秩序混乱,我等既来,如何能坐视不理?此地之安逸,百姓赖以谋生,岂容妇人胡作非为?非我等正其阴阳次序,此地休矣!我等自然要担此重任,责无旁贷!”
似这等顶着太监的命格,却偏念着皇帝的台词的人,杜黎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么没眼色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尼玛一上来就对老板指手划脚啊!亲,你还不是管理层啊,连正式合约都没签啊!你特么就是一个合同工啊!你这样是在作死你造吗?这里不留你,外面这么乱,出去之后不是死定了也是死个八分熟啊!
杜黎也不跟他们客气了,直直问道:“诸君这是想鸠占鹊巢么?”
沙生等面上一红,愤然道:“尔何敢含血喷人?!此地贤者甚众,而州府不能用。从来成大事者,在重士,在收士望民心!今以一妇人主事,全然不合礼法。颜使君并非无子,无子还有兄弟辈,怎能以妇人主政?纵公子年幼,使贤人者佐之即可,奈何将事系于妇人之手?”
杜黎也没了耐性:“十年之前,颜使君不过京中贵公子,十年之间,以一县令而掩有半壁,你以为,他们家傻吗?妇人之言不可听,则公子年幼,诸事悉决于君等?以幼主为傀儡,非欲鸠占鹊巢而欲如何?亏得你们号称熟读经史,深谙礼法!竟是自私自利,包藏祸心!你们道小娘子看不出来,还是使君看不出来?”
甄生之友伏生排众而出,指杜黎骂道:“不知自私者何人!你以攀附妇人晋身,却来指责诸贤!”
杜黎也怒了,只是他怒也不放在脸上,只冷冷地道:“颜使君是朝廷命官,诸君有异议,可上书今上。如何不去?”
伏生:“……”憋得身子都晃了,终于憋出一句,“我等是为天下苍生计。纵我等资历浅薄,尚有丁、李、霍之辈,如何……如何……如何……”
杜黎:“呵呵。呸!敢做不敢当,敢说自己不想对政务指手划脚么?黎纵为小人,也是真小人,尔等号称君子,不过是伪君子。君子而至于伪,包藏祸心欲乱天下耳!”他的心机比这些人不知道要重多少,一句句只剖出这些人最阴暗的心思。最后将甄生等人说得只剩下反复说“此须不合礼法规矩”了。
杜黎一甩袖子:“诸位请了,若想四下宣扬,只管试上一试。诸君有口,我之喉舌亦会发声。到时候,不知天下人竟会信谁呢?诸君似乎还不知道,昔年扬州亡人江氏等,不能守境安民,为韩斗所迫,逃往本地。使君宽仁,留这等亡人安家,彼狼子野心,竟谋刺使君欲夺昂州。使君养伤之日,事态全赖小娘子平息。尔等来便欲辖制其女,又欲挟裹其子,呵呵。”
说得沙生等遍体生寒,仓皇而逃。又不是真的白痴,听了这样的事例,再不会联想,杜黎就想建议颜神佑将这些人打包销毁了。
经此一事,颜神佑再集结人讨论石经总纲定稿的时候,书生们便老实了许多。李三娘连呼:“杜舍人果然有一手。”
颜神佑笑道:“也是这些书生无用。有用的,自然看得清形势,看不清形势的,也就容易打发了。只是,他们倒是有些坚持呢。”
李三娘嘲笑道:“心底无私之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怎么会被恐吓到?”
颜神佑道:“也是,不过,还是给他们几分面子吧,也好给后来者做个榜样。不能容人,这名头不太好呢。有他们老实的时候。”
再次见面,无论是颜神佑,还是她的舍人们,都表现得像是没事人一般。见了面,也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丝毫不提及总纲之外的事情。沙生等人心内讪讪,原做好了被喷的准备,没想到人家如轻风拂面,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来的又是几个小娘子,三位大贤在上,他们也不好意思失礼。
待到讨论之时,沙生等人这才领教到了这群女人的厉害。无论他们说什么,颜神佑就坚持一点:“我只要简洁!”凭你绕得再多,指桑骂槐,谈什么阴阳五行,颜神佑就认准了必须“老妪能解,稚子可诵”。
沙生等人才将话题略略扯远,由君臣之道,论及夫妇,将及妇德。颜神佑已经很肯定地道:“‘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下至庶人,其义一也。’除此而外,毋论!”
丁、李、霍、杜等人抱手冷笑,乐得看这些傻子倒霉。霍亥心道:一群傻子,你们傻成这样儿,难怪颜仲泰要用他闺女了。谈论到现在,竟没发觉她是个刚毅不可夺志的人么?还当她是愚昧妇人来哄!
颜神佑能被颜肃之和楚氏一同相中了来看家,就必然不是一个傻子,相反,她不但聪明,还十分有耐心。磨得沙生等人根本啃不下她,这女人简直就像是一块顽石!一点都不带动的!
沙生等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颜肃之会让她来留守了。
丁号见他们泄气了,才一字一顿地道:“旧、稿、重、拟。”他也写了一份总纲,意思与颜神佑想的差不多,只是具体的的还有些出入,需要重新修订一下。修订之后,分章便需要以总纲为标准,再行编纂了。
颜神佑也不是一味威压,打完了棒子,又奉上甜枣:“事间舆论,颇易下克上。百姓不读书,听不来那么复杂的道理,是以要简洁。家父遍邀诸贤,并不止为此一事。钻研学问,使衣冠礼法不绝,自然不能如此简略。”复杂的事情,让学者去做。最简单的舆论宣传,让百姓去传。
有这么个诱饵,离指点江山是远了点,却也比总憋屈着强。沙生等人虽有些尴尬,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心道,你只是暂代而已,我等用心修书,待使君来,自然能看到我们的成绩。
他们倒是有真材实学的人,低下头来真做学问时,做起微言大义来,又是杜黎不能比了。
连李彦都有些哭笑不得:“自从他们来了,我比平日更费神了。”盖因这些人总有自己的思想,春秋笔法,一不留神就要被他们骂了。李彦既参与此事,自然不能让过分偏颇的意见干扰了这件工程。如果这么乱着,有钱都拿去当军费了。纵然天下太平,没个二、三十年也恢复不元气来。可以说,数十年内,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彦一点也不想让这件事办砸了。将这想法与丁号一说,气得丁号结巴着大骂:“竖子!只会误事!”他还想早点修好了书,再在其他的地方发光发热呢!有这么群人在这里,连丁号都不能不陪着小心了。搞得丁号和霍亥的心情也一起不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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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却不管这些,书稿最后总是要送到她面前来看的,她总会把这最后一关。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的“历史经验”的人,就算她学问不够深,也绝不会忽略这方面的问题。
现在,她在考虑着一些新流民的问题。
以文化吸引士人,以温饱吸引民人。策略定得很好,具体执行起来却是千头百绪。
昂州这几年得天独厚,旱灾都没能影响到它多少,流民奔来更多,管理方面便显得愈发重要了。颜神佑也算干出经验来了,像之前集体殴斗这样的事情是万不容它再发生了的。
她一忙起来,连带的李三娘李五娘等人,并杜黎都跟着好似转陀螺一般。姜氏偏又在此时命人唤她过去说话。
颜神佑心道,难道是药场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一想,又不对,以姜氏之能,这样一件事情断不至于出现难题的。
到了才知道,这事却是与她有关的。
姜氏观察女儿许久了,原本还担心她新婚丈夫便出征,会抑郁。现有的例子,颜静媛前两天被接过来小住的时候,那样子就并不开心。一看女儿,这没事人似的,姜氏有些焦急,怕她压在心里,反而倒不美。故而使人叫她来,好开导开导她。
颜神佑听姜氏说:“你就不想山小郎?”整个人都僵硬了,是有点想啦,但是……“我们都有事情做呢吧……”声音惭惭低了下来。
姜氏大急:“你要做大事,我由你,可你怎么不大像个小娘子呢?”不应该多愁多思么?好歹有点闺怨什么的,让我知道我生的是个闺女好吗?
颜神佑有点迟疑地道:“那——什么是像个小娘子呢?那样我就不该管现在这么多的事儿。”
姜氏怒道:“凭你管多少事,好不关心自己丈夫的?”
颜神佑语塞,尴尬地道:“这个……我……也往那里送了东西的,都……有阿爹的,就有他的……”
姜氏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会写个信么?要我教你么?”说完,又顿住了,卧槽!真的没有教过这个呀!窝勒个去!本来么,小娘子长到十二、三岁,可能就会读一点文辞优美的诗句,也就慢慢明白了。再者,瓜熟蒂落,到了年纪,自然会有春-情。
可仔细一想,别人家小姑娘读着诗句思-春的时候,她家姑娘在……砍人!
姜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说怎么总有什么不对劲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了!她生了一个女儿,但是这个女儿的思维方式……是男人的!虽然也有心细如尘的时候,可是,她整个模式是拧着来的。
姜氏苦口婆心地道:“夫妻之间,再有默契,也与兄弟朋友不同呀!兄弟朋友,或可一切尽在不言中,譬如你阿爹与唐大,纵隔千里,也是无碍。夫妻之间,总是要有些软和话的。”
颜神佑蓦地想起她爹从窗子底下举着枝花枝浮起来时的样子,忽尔失笑:“我知道了。”
姜氏愁道:“光知道有什么用呢?你这么坦荡,就一点意趣也没有了呀。”
颜神佑道:“等我闲下来,自然有心思折腾他。现在,且体贴着吧。”
姜氏听闻“体贴”二字,叮嘱道:“相敬如宾,未必便好,夫妻一体,过一世的人,只如主宾?不能交心,岂不凄凉?纵好强,也不必如此。”
颜神佑想说自己不是好强,然细细一想,自己确实是有那么些的。回来寄书与山璞,别无他词,只说忽地想起山璞欠她一支歌。还真是忽地想起来了,他们少时,纵是拘束,却也颇有几分旖旎,如今成婚,反像少了丝什么。
姜氏一说,她便明白了过来,恋爱的感觉她倒是自然而后,婚后却拿着二十一世纪的婚姻法去拍土著,岂不违和?既然觉得违和,何如顺从本心?
山璞很快就回了信,随信附的却是一串狼牙。颜神佑琢磨着,这要怎么收拾收拾,便问阿婉。
阿婉见了便笑道:“阿姊只管留着,待阿郎回来,让他亲手做与你。”
颜神佑道:“头人也要亲手做的?”她知道,似山民等,会有一种风俗,除却唱山歌一类,男子新手猎了猛兽猛禽,或取牙爪,或取其骨,镶磨为饰,专赠意中人。只是没想到山璞归化日久,还念着这些旧俗。
阿婉道:“这是自然,阿娘在时,常逼着阿爹去做呢。不过,阿娘也送阿爹,将阿爹气得不轻。两人就打起来,总是阿爹认输……”语气幽幽,说不尽怀念之情。
颜神佑轻抚其背,两人一时无语。颜神佑却忽地一动,阿婉惊讶看她:“怎么?”
颜神佑抚胸跳:“忽然就心跳得厉害!”说完,惊疑地看着手中的匣子,里面数枚狼牙整齐排成两列。阿婉心头一跳:“是阿郎么?”
姑嫂二人皆以为是山璞出了意外,孰料三日后,荆州传来消息——已克荆州,与郁大将军会师,颜肃之却受伤颇重。
颜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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