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云和黎宝璐在客栈里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吃了一顿正常的饭食,这才驾着马车往口岸去。
三人才在岸口等了一会儿商人便亲自赶来了,点头哈腰的把人送上船,就连他们的马车也被拉上了船,而两匹马和一骡则被低价处理给了商人。
说是低价,其实商人也没敢太压价,只是比市价低那么一点点儿,充分演绎了一个害怕江湖门派却又贪利的商人形象。
这样的事在江湖上并不少见,这些商人走南闯北难免需要江湖人护持,而江湖人则从商人手上拿钱。
不然他们不事生产哪来的钱?
一般江湖人还都需要依附富商,地位略低于商人,可势力较大的门派则是富商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就跟他们讨好高官一样,高官可以在官场上给他们庇护,而大门派可以在江湖上给他们保护,这算是双赢的局面。
商人对这类人的态度向来是能讨好就讨好,不能讨好也绝不主动得罪。
凌天门恰好属于大门派之列,所以有眼尖的人见那商人对黎宝璐一行人如此恭敬,一打听到他们的身后瞬间将他们立为不能得罪的人。
顾景云在官场上有权,黎宝璐在江湖上有势,谁吃饱了撑的会去得罪他们?
商船的东家还亲自将俩人迎上船,对他们占了大空间的马车一点怨言也没有,反而让人妥善放好,用油布给他们遮住,免得风吹日晒的不好。
还亲自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舒适的大舱房,让船工帮着南风把伙计挑来的两大筐东西放到了舱房里。
黎宝璐微讶,没想到那商人面子这么大,竟然让商船的东家对他们那么好。
顾景云却敏锐的发觉了商船东家虽也尊敬他,但对宝璐更加巴结,不由微微挑眉的看向南风。
南风接收到主子的眼神,对帮忙的船工露出一个更加感激的笑容,等商船东家走后便搭着船工的肩膀道:“真是多谢大哥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们肯定赶不及上船……”
一边说一遍从怀里掏了一把铜板塞到他手里,船工大喜,推辞了一下便收下钱,满面笑容的道:“小兄弟不客气,你年纪小,力气不足,以后有啥力气活儿叫我一声,我帮你。”
“那真是太感谢大哥了,这次我家老爷出来得急,没来得及多带几个人……”说着跟船工勾肩搭背的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黎宝璐和顾景云的视线中。
俩人这才看向放在船板上的两个大筐。
顾景云问:“都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黎宝璐蹲下去翻,“都是照着师父给的清单准备的。”
黎宝璐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捡出来,发现有两口小锅,还有米面油盐,腊肉,鸡蛋,新鲜的蔬菜水果,茶叶,干菜,果酱,花生酱和芝麻酱……
黎宝璐还在另一只大筐里找到了炉子,可伸缩的鱼竿,封在罐子里的鱼饵,两壶酒,黎宝璐闻了一下,一是红枣酒,二是菊花酒。中间垫了一张麻布,掀开一看下面全是木炭。
黎宝璐:“……”
跟师父一比,她之前想要准备的东西瞬间被秒成了渣,姜到底是老的辣啊。
顾景云却松了一口气,“看来母亲路途上应该不会吃苦。”
“你别忘了我的野外生存能力都是跟师父学的。”黎宝璐把东西规整好,扭头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些青菜吧,我们路上都很少能吃到。”
“好。”黎宝璐扫了一眼舱房,见床上只有木板和草席便上去按了一下,转身便去车上抱来一床被褥铺好,然后将车里的竹席垫在被子上,按了按觉得足够软后才把他们用的毯子抱来。
晚上船上要比陆上要冷一些,不会像在车上那么难熬。
黎宝璐才把床铺好顾景云就爬上床躺好了,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后渐渐适应摇晃的船只,慢慢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虽然那辆马车算是比较舒服的了,但路上颠簸并不好睡,就算顾景云休息的时间最多也累得不行。
到了船上这种情况就好很多了,他并不晕船,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醒来时黎宝璐刚好煮好了晚饭,南风也打听到了消息,“船工说他们东家知道太太是凌天门的掌门,所以才那么客气的。”
“这条水路并不十分安全,在些偏僻地方时有水匪出没,他们一般都卖江湖人面子,船工说若让人知道太太在船上,那我们这一路应该都能顺利通过,说不定连买路钱都省了。”
黎宝璐蹙眉,“买路钱?”
“是,要是运气不好遇上水匪,那也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运气最坏,那些水匪不仅谋财还会把人都杀了填江;一种是不好不坏,他们只搜刮钱财,最多把人绑了要赎金;一种则是运气好,碰上对方心情好或是怎样,他们不上船,只要求船交一笔过路钱就能过。”
“衙门不管吗?”
“管过,但这条江那么长,流经那么多州府,沿岸多是青山绿树,往里一钻官兵就抓不着了,因此剿匪多年成效并不大。而需要走这条水路的客商也出资请了人来剿过,但效果也不好,反而激起水匪们的凶性这条路更不好走了。不过遇上一些大门派他们就不敢惹,会避着人。”南风偷偷的瞄着黎宝璐,压抑着兴奋道:“太太是大门派的掌门吗?”
黎宝璐:……
黎宝璐敲了一下他脑袋,“行了,赶紧吃了去睡觉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车你不累啊。”
南风只能失望的离开。
商船的东家果然放出风声他们船上有凌天门的掌门黎女侠在,黎宝璐并不反感,因为这件事不仅方便了东家也方便了她,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真遇上水匪,难道她还能独善其身吗?
好在他们一路顺利的渡过了最险的那段水路,并没有遇上水匪,不管是他们运气好,还是对方真的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避开了,总之他们一路顺利,再有一天便可到嘉定。
黎宝璐一日三餐弄得极其丰盛,所以大筐里的食材消耗得特别快,她便每日都坐在船头垂钓,当然啥也钓不上。
最后还是踩着水捉了一条鱼,总算是让顾景云在船上吃上了一道鱼。
商船东家亲眼见识过了黎宝璐的轻功,喜得在他们下船后立即叫人给他们买了两马一骡来拉车,体型都是照着他们之前的来。
黎宝璐欣然接受,塞给他一百五十两的银票,“已经白坐了你的船,总不好再白收你的马。”
在大楚,这样的一匹马起码得七十辆左右,两匹马加一头骡子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不过说到底还是黎宝璐赚了一些。
最主要的是省了他们多少时间呀。
本来打算下船后住进客栈边休整边买马的,可现在不用了,三人立即就近找了家客栈洗漱一新,然后打包了些干粮就上路。
一行人上午启程,让两马一骡撒开脚丫子跑,赶着在夕阳彻底落下时到了雅州城门外。
南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慢悠悠的要进城的白一堂,立即大叫起来,“老夫人,白老太爷!”
黎宝璐立即掀开帘子探头去看,正巧看到侧头看过来的白一堂,师徒两个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异,不过能在城门口汇合还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的。
因为天色已黑,他们不可能趁夜赶回门派,因此在县城休整一晚。
秦文茵的脸色有些白,顾景云忙上前扶住她,秦文茵便对儿子微微一笑,“没事,前几日都挺好的,就是今天突然从船上换到了车上有些不习惯。”
白一堂和秦文茵是深夜下船的,俩人在客栈里休息了一晚,早上太阳出来了才启程赶往雅州。但他们马车配置太低,只有一马,而且车也小,因此速度慢,竟然让上午才开始启程的顾景云黎宝璐追上了。
不过双方都很高兴就是了。
白一堂高兴之余还担忧,他看着两手空空的徒弟道:“我不记得给你师公带东西也就算了,怎么你也不记得带?”
黎宝璐目瞪口呆,“我,我就想着赶紧回雅州,没想到这点呀。”
白一堂瞪眼,“你没想到,顾清和也不会想?他不是一向考虑周全,八面玲珑吗?”
黎宝璐不高兴了,“师父,景云哥哥何时八面玲珑了?他只是聪明而已,性情还是很清高的,所以一时想不到不是正常的吗?而且我们忘了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这个当徒弟的也能忘?”
“臭丫头,你们婚礼才办几天竟然就见色忘师了!”
黎宝璐板着脸道:“师父不要污蔑我,我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样的见色忘师吗?”
扶着秦文茵的顾景云听不下去了,把母亲扶着在桌边坐下后立即转身道:“我给师公他们准备了礼物的。”
黎宝璐和白一堂都瞪圆了眼睛,“你准备了?在哪儿,我们怎么没看见?”
顾景云无奈道:“就在车肚子里,让南风拿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