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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学级有“射”课,按理说今年刚毕业走了一届五学级会空下两位先生,让他们接手就是。

但各大书院今年办学热情空前高涨,或许是前两次举办的书院展和比赛取得的良好成果让大家心生荡漾,反正书院的领导们想要增强学生们的身体素质,大大弘扬中原武学精神。

所以经各大书院研究决定,金秋九月,重阳之际,京城各大书院会联合举办演武会,而骑射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所以除毕业班,要参加科举的举人班外,其他班级都要报名参加。

因为是第一届试水,所以只拿男院来做试验,那边的骑射课程大增,先生不够用,这边空下来的先生全被调回男院了。

于是刚从三学级升到四学级的十个班级的“射”课只能内部解决。

黎宝璐运气好点,她骑射都不错,加上已经兼了两门正课,书院没敢压迫太过,只让她再兼咏梅班的“射”课而已,其他班级则插着空的安排给了两位健体课先生。

程先生因为年轻最苦,直接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排满了,接手了三个班级。

除此外,还有两位和黎宝璐一样上正课的老师不得不兼任“射”课先生。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黎宝璐一样有一手好箭术的,但他们又是尽职的先生,为了上好课,他们只能先跟程先生学好了再去教学生。

现在“射”课刚开,程先生却已经快要疯了,因为他不仅要教学生,还要教先生,两个字——难啊!

对着学生脾气急了你还能骂,但对着先生你能吗?

所以程先生求黎宝璐的就是让她帮忙分担一位先生,他苦着脸道:“两位先生都很认真的学,其实要教的并不多,从持弓,拉弦到搭箭就能教上两旬了,就是这准头得教会他们,不然在学生们面前射出去很丢面的……”

这才是最难的一环,注意事项都会教,但如何在教的时候还实例指导就难了。

程先生嘟囔道:“两位先生都是才过而立之年,年轻力壮,其实不缺力气,就是没怎么射箭过,这才把不准……”

黎宝璐见他脸都涨红了,想来也是辛苦得很,想到自己还有些空闲时间,而景云哥哥要接桂班,空闲时间更少。

她与其自个呆着,还不如帮他一把,因此点头道:“好啊,回头你跟两位先生说一声,看看谁愿意跟我学,到时候我们商议一下时间。”

程先生闻言大松一口气,乐道:“您放心,他们肯定乐意,要知道您的箭术他们可是亲眼瞧过的。”

程先生喜滋滋的走了,黎宝璐则拎着曲静翕去练箭,教他分腿站好,让他拉着弦撑着,笑问,“经常有人欺负你吗?”

“不是,”曲静翕憋着气的拉着弦,还得抽空回道:“也就这几天有几个同窗不知为何就捉弄起我来了。不过师娘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白欺负我的。”

黎宝璐点头,也不说帮他找回场子,只是按了一下他的腰道:“那就好好的练习吧,等你变强了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曲静翕却一下泄了气,只能重新挺直腰背继续拉弦瞄准。

书院里就没有秘密,曲静翕才颤着手往教室走时,有心人全都知道他被同窗和高年级的学长欺负得跑女院去找黎宝璐的事了。

虽然赵宁,曲静翕和曲维贞是顾景云和黎宝璐的徒弟,但书院先生的亲属在书院读书的也不在少数,大家也就心里知道,并不会特别去在意个别人。

但没想到书院桂班先生之争还会扯到学生身上,不说书院领导们的反应,那个被挤下来错失桂班教学资格的先生在听到他儿子干的事后直接把他儿子扯回家,剥了裤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太丢脸了,不仅丢脸还丢里子,而且他儿子什么时候学会的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仗势欺人?

在这京城里,你爹我就一个没门路的二甲进士,不然我能不当官跑来书院当老师?

不就是因为知道当官也没多少前程,反而还没钱所以才跑来书院当老师的吗?

结果你倒好,分不清眉眼高低直接得罪个狠的,而且还学坏了。

罪魁祸首被他老子打了个屁股开花,顾景云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还安抚暗戳戳的想要给小弟子找回场子的黎宝璐道:“这件事多半是那孩子私自做的,说不定还被人当枪使了。”

他笑道:“雷先生不是那样的人,说起来书院中我佩服的先生不多,这位雷先生便是其中之一。方正持重且果决大胆,他要是晚几年考中说不定是另一番光景了。”

黎宝璐呆愣,“晚几年?”

她只听过早几年的借口。

顾景云却点头叹道:“不错,正是晚几年。要是碰上新皇即位,再不济也和我同一届,他只怕就会选择另一条路了。”

雷先生是比顾景云早两届的进士,名次不算好,在二甲二百七十八名,再后两名就跑到三甲里去了。

但在大几千人争前四百名的战斗中能够进入二甲,他算是佼佼者了。

按说考中之后要朝考,是留在京城还是外放都行,他是二甲,再不济也能落一个县令。

但先皇后期吏治浑浊,像他们没有门路的寒门学子都得交不少的谋官银子,上任要银子,到了地方还得要银子。

当然,他们花得多,赚的也多,一般来说上任第一年就能赚回本钱,有的人心狠点,发大财也是容易的。

但这显然不符合雷先生的处世原则,这位在京城留了两个月,眼见着同年们都交了钱谋官去上任了,他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干脆一咬牙转身找了清溪书院,直接跑进来当老师了。

清溪书院对老师的待遇很好,像程先生这样单身的,那有单身宿舍住,像雷先生这样拖家带口的,每个月交一两银子就能住个一进小院,不仅环境清雅,位置也绝好,就在书院不远处,一溜儿的全是书院的先生,氛围好,安全有保障。

除了束修,还有各种节礼,学生家长们时不时的孝敬,他闲时再私下指点几个有前途的学生,或是开一个小补习班,那钱是“唰唰”的来,还不亏心。

哪怕是在京城,他的生活水准也是很高的,属于中上阶级,而且还体面,再加上圈子的原因,武官,文官,勋贵,甚至皇亲国戚他都能认识一些,人脉关系比当一个县官还要广得多。

书院里的老师,单从科举成绩论,在任的,除了顾景云这位状元外,雷先生算得上是第二位了。

因为其他老师不是同进士就是举人,要么是当过官或被贬或因其他原因不得不辞官后改而任教,总之像顾景云和雷先生这样一考中就进入书院教学的高材生仅此两人。

而当年雷先生的纠结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他教学能力虽稍逊,但不少家长都爱他持身方正,所以都爱把儿子\孙子塞他手下,这就造成了他教学成绩更不好的局面。

因为需千方百计的把孩子塞在这样一位先生的手底下能是啥好学生?

都是家里无法无天的主儿,或是正在出现叛逆迹象的孩子,这类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不爱看书。

所以雷先生操碎了心也没能超越同行成为桂班的先生,业绩摆在那里呢。

今年好容易有一次机会,顾景云的名头又太响亮,于是他又成候补了。

雷先生倒不怨顾景云,毕竟对方能力摆在那里呢,但他儿子却没这个心胸,听见不少人嘀咕是顾景云抢了他爹的位置,这位脑子一热就去欺负曲静翕了。

没办法,赵宁比他大,他欺负不着他,曲维贞在女院,他更欺负不到,而且对方是女孩。

所以他只能找曲静翕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他没欺负着人,自己先被爹揍了一顿。

这次揍是真疼,他直接躺床上下不来了,等到一瘸一拐的可以下床了就立即被他爹押到书院跟曲静翕赔罪。

曲静翕却还一脸懵懂,看到他还一脸高兴的道:“雷学长你来了?我学会射箭了,你不是要跟我比赛吗,中午放学我们就去比吧。”

雷瑞看着一脸兴奋的曲静翕,默默地扭头去看他爹,他爹就一巴掌拍过来,怒道:“学弟在跟你说话,你看我干什么?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拒绝,还是在家躺两天话都不会说了?”

雷瑞一怒,瞪着曲静翕道:“比就比,要是比不过你可不许哭鼻子去告状。”

他觉得他被揍得这么惨全是因为曲静翕去告状的原因。

“你放心,我一定不告状,”曲静翕板着小脸道,想了想,他又瞄了一眼雷先生,道:“你也不准告状。”

雷瑞就不屑的冷哼一声,他是那种人吗?

曲静翕见状高兴了,喜滋滋的问,“那这次你还拿银子做彩头吗?我事先说好,我不赌钱的。”

雷瑞一呆,然后就怒瞪着眼睛看他。

雷先生却已经怒吼一声,一手捉过儿子就拍他的屁股,怒道:“你还敢赌钱!”

“嗷——”伤上加伤,雷瑞眼泪鼻涕横流,哭道:“爹,你听错了,我没赌钱啊——”

曲静翕,当我面就敢坑我,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