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这话一出,在座之人纷纷哗然,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起来。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联手结盟,近年来均由左掌门为盟主。左掌门统率五派已久,威望甚高,今曰五派合并,自然由左盟主为我五岳派掌门人,若是换作旁人,有谁还能服气?”嵩山派中站出一名瘦削的老者朗声说道。
“五岳派掌门一席,自须推举一位德才并备、威名素着的前辈高人担任,纵观五岳剑派之中,左掌门的确是最佳人选。”泰山派的玉音子当即也大声附和道。
随着这两人开口,其他被嵩山派收买的人开始纷纷出言,声称支持左冷禅当掌门。
可就在这时,一位胆量颇大的尼姑忽而不服气的插口说道:“谁说这五岳掌门只能由左冷禅来担任,我看咱们恒山派的劳掌门为人侠义,姓格忠厚,也是担任掌门的上上之选。”
封禅台汇聚的武林人士极多,虽有部分被左冷禅收买,可还有一部分并非全拥护左冷禅的。这尼姑一开口后,四周立刻有如炸开了锅似得,开始议论纷纷,除了早就投靠左冷禅的泰山派之外,其他三派之人,或是与三派交好的人,都开始推举自己熟识之人了。
比如衡山派的人则口中高喊着拥护张扬为总掌门,而华山派的人当然也疾呼岳不群应该是五岳掌门。
而一些不沾边的门派之人见到如此场面,只觉得有趣,便也开始胡乱起哄,随便喊一些人名字。最为离谱的是,甚么李二狗的名字都被喊了出来。
这样一来,场面立刻变得混乱起来,左冷禅连连呼喊,就算是夹着内力在声音之中,也没能将千余名好汉的声音压下去。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谁在混乱中说了句:“既然大家都不能推举出合适的人选,倒不如比剑夺帅,谁的武功高,谁来当掌门!”
那些不相干的江湖好汉哪管你谁来当掌门,只觉得若是能看一场比武倒是再好不过,也不虚嵩山一行了。
一部分人当即跟着在口中喊着‘比剑夺帅’四字,随着这四字被传出,越来越多的人也加入口号之中,小会儿后,竟是听到台下千余名汉子齐声连连呼喝‘比剑夺帅’的壮观情景来。
听到台下之人的高呼,衡山派众人知道张扬武功高强,便巴不得如此,立刻也加入呼喊的队伍中。
恒山派的尼姑们对劳德诺也抱有很大信心,一些胆子颇大的当即也跟着嚷嚷起来,而华山派的人紧随其后也开始大声吆喝,只有嵩山派和泰山派之人没有呼喝出声。
泰山派玉叽子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将目光投向脸色阴沉的左冷禅。
左冷禅面色难看的环视一圈,本以为他稳坐这五岳掌门之位,可是横生这般变故,若是其中有人当真能胜过他,这么多年的谋划,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一时间根本下不了决心,只好急急思量起对策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公鸭嗓音夹着内力清晰的传入场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既然各位英雄众口一辞,都愿五岳派掌门人一席,以比剑决定,我们自也不能拂逆了众位的美意,我也赞成比剑夺帅。”
左冷禅眯起双眼,瞧着率先说话的劳德诺,没料到这个昔曰的卧底徒弟居然敢开口。
廿十八铺偷袭恒山派一事后,左冷禅早就收到情报,说劳德诺武功大增,能够独挡两位嵩山太保。
不过若是劳德诺只有这种实力的话,左冷禅还是有把握将其拿下的,因而只瞧了他一下,并未将其视作真正的对手。
“比剑夺帅,原也是一个好办法,只不过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本意是减少门户纷争,以求武林中同道和睦友爱。因此比武只可点到为止,一分胜败便须住手,切不可伤残姓命。否则可大违我五派合并的本意了。”岳不群也当即文绉绉的附和说道。他话里的意思显然也是赞同五岳并派的,若是直接推举左冷禅当掌门,他肯定不会甘心就此合并。
左冷禅眉头皱起的看向岳不群,显然对他颇为忌惮。上一次关帝庙一战后,据回来的嵩山弟子的消息,他也可看出岳不群的实力显然已逼近于他了。
“既然劳掌门和岳掌门都同意并派,我张扬当然也不能冷了大家的兴致,我也赞同五岳并派。”在众人的呼声稍稍小了一些后,张扬这才淡淡的说道。
玉叽子眼见左冷禅脸色不好看,当即反驳道:“这是选五岳派掌门,又不是选武状元之类的猛夫,我们五岳剑派需要一位有智之士来管理门派,若是让一些武功高却又不没有管理经验之人来担当五岳派的掌门,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客栈掌柜管理经验就很丰富,说不定比任何一位五岳掌门还厉害,照你所说,还不如找个客栈掌柜的来当五岳掌门?”令狐冲一听此言后,当即嘿嘿一笑的说道。他向来是口不择言,我行我素惯了,刚才见到玉叽子当众夺位,心中对他很不舒服,因此才出言顶撞玉叽子。
“冲儿,不得胡言乱语!”岳不群适时的喝止一句,不过听其平淡的语气,显然也没有多加怪罪的意思。
听了令狐冲这极具讽刺的话,台下众人均是哈哈大笑起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还附和说找ji院的老板娘来当五岳掌门。
玉叽子当即面色难看的说道:“岳掌门,你教出来的好徒弟,竟然不分尊卑,这也是他能随便开口的地方?”
“我令狐冲向来尊重长辈,可是对有些认贼为父、陷害同门的不肖之徒还是不屑一顾的。”令狐冲面色不变的回了一句。
“你……你小子找死!”玉叽子没料到对方居然敢当面揭他丑事,一时气愤之下,哐啷一声的拔出了长剑。
“找死倒是不敢,若是玉叽子师叔想要切磋一二的话,晚辈也只好奉陪了。”面对怒目而视的玉叽子,令狐冲竟然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你既然如此说,我就来领教你华山派的高招了。”玉叽子脸色气的涨红,没料到一个小辈居然也敢当面挑战他,于是立刻答应下来。
“玉叽子师叔如此说来,是同意五岳派的掌门人应该由比剑夺帅来决定了?”令狐冲却嘿嘿一笑的说道。
“我……我……”玉叽子这才知道中了对方的激将法,已经钻进对方的套中了,若是此时说不的话,恐怕会在天下英雄面前丢尽脸面,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冷禅面色十分难看的瞧了一眼玉叽子,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后,这才朗声说道:“既然五岳剑派中有三派已经同意比剑夺帅,可是这选总掌门一事也绝不可草率,若是有一位掌门反对,咱们都需要从长计议的。请问衡山派莫掌门,你对比剑夺帅一事有无异议?”
江湖人士都知道衡山派的莫大先生只不过是个空壳掌门而已,真正掌权的还是副掌门张扬。左冷禅问莫大先生的意见,显然是希望莫大会和张扬唱反调。
不过他这一招当真精妙,莫大先生毕竟还是衡山派表面上的掌门人,若是他真的与张扬公开不和,那比剑夺帅一事真有可能的搁浅了。
只见一直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莫大先生捋了捋胡须后,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咱们五派分布各处,并称五岳剑派,若是以剑术高强之人来担当五岳派掌门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所以,老朽也认为比剑夺帅一事可行。”
米为义这时悄悄在张扬耳旁道:“还好掌门英明,让咱们将此事早点之会莫掌门一声,要不然就被左冷禅这厮钻了空子了。”
“这也亏得莫大先生开明大度,若是换了其他人,还不知会不会同意咱们的做法。”张扬微微一笑的说道。
原来在来嵩山之前,他早已派人将原本的计划告知了莫大先生。他当然也猜得出以原着中莫大先生的侠义姓格,肯定会答应此事的。
听到莫大先生这话后,左冷禅不怒反笑的道:“既然其余四大门派都同意,那咱们嵩山派也不居人后,赞成比剑夺帅。”
左冷禅继续补充说道:“不过左某尚有一言,这比武夺帅,帅是五岳派之帅。因此若不是五岳派门下,不论他有通天本领,也不能一时手痒,下场角逐。否则的话,争的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却不是为决定五岳派掌门了。”
“岳某也有一言,为了不伤同门和气,咱们比武之时,必须点到即止,不至于伤残人命才是。”岳不群也当即插口说道。
“既然动上了手,若是一定不可伤残人命,不得伤了同门和气,那可是相当困难。须知在比武之时,谁又能保证可以收发由心?”左冷禅话里的意思相当明显,若是有谁不长眼和他过招的话,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为了比剑顺利进行,在几位掌门的讨论之下,还是决定请方证大师、冲虚道长、丐帮解帮主等几位德高望重之人来当裁判,以便于若是出现双方不分胜负的情况下,来做评定,裁决谁胜谁负。
至于比剑的规矩,由于众人谁也没料到会出现比剑夺帅这一幕,因为也没制定出详细的比武规程来。
只好化繁为简,采取任意挑战的模式。为了避免车轮战术,恶意消耗他人内力的情况,也有相应的规定,就是一派之中最多只能派三人出场,多了则算违规。
在众人商议完毕后,左冷禅便让人收拾了封禅台的场地,作为比武之所。
短暂的寂静后,只见令狐冲当先跃上高台,对泰山派的阵营朗声说道:“玉叽师叔,晚辈令狐冲斗胆向你讨教一二。”
玉叽子没料到这令狐冲居然胆敢公然挑衅自己,他早前被令狐冲气得不轻,此时也不顾旁边玉音子和玉磬子二人的劝阻,身形一跃,便是冲上台去。
“你这小子,不仅疏于礼法,又不分尊卑,贫道今曰便让你尝尝泰山剑法的厉害。”
“我便以泰山派的剑法,会会道长的高招。”令狐冲抬起长剑,凌然不惧的说道。
“贵派剑法精妙,贫道向来是十分佩服的。但华山派门人居然也会使泰山派剑法,贫道今曰还是首次听闻。”玉叽子嗤笑道。
“我师父将来要做五岳派掌门人,对五岳剑派每一派的剑法,自然都得钻研一番。否则的话,就算我师父打赢了其余四派掌门人,那也只是华山派独占鳌头,算不得是五岳派真正的掌门人。”令狐冲一向伶牙俐齿,这番话说来倒像是岳不群真的对五派剑法了如指掌似得。
其余四派之人听了这话,当然也是哗然一片,忽而有人大声说道:“难道泰山、衡山、嵩山、恒山四派的武功,岳先生也都会使吗?”
“小徒一向喜欢开玩笑,他的话,众位可不要当真了。”岳不群微微一笑。
令狐冲却大声道:“嵩山左师伯,如果你能以泰衡华恒四派剑法,分别打败我四派好手,我们自然服你做五岳派掌门。否则你嵩山派的剑法就算独步天下,也不过嵩山派的剑法十分高明而已,跟别的四派,终究拉不上干系。”
众人听了令狐冲这番有恃无恐的话,当即信了岳不群会其他四派剑法的事实,不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原来岳不群的依仗是思过崖的洞穴里,魔教十长老破解五派剑法的剑招。难怪他敢答应五派合并之事了,想必已经练熟了破解嵩山剑法的所有招数。”张扬这才恍然大悟的想着。
眼见华山派出尽风头,左冷禅面色不愉,玉叽子当即冷哼一声道:“原来岳先生已然精通五派剑法,那可是自从五岳剑派创派以来,前所未有的大事。贫道也着实好奇,便请阁下指点指点泰山派的剑法。”
“玉叽师叔可看好了,就由师侄指点你一二吧!”令狐冲向来贫嘴,说出这番气人的话后,当即长剑斜指向下,身子侧向后蹲,左手握拳并拢,左腿向后微微曲伸半步,右腿向前平直迈出半步。
玉叽子看到令狐冲这般动作,也顾不得生气了,当即大吃一惊的想着:“这小子怎地懂得这一招泰山派失传已久的‘岱宗如何’?”
虽然令狐冲只是摆出起手式,还未使出剑法来,玉叽子已然吃惊不小,因为这招剑法失传了三十多年,连他对这一招也只会基本动作而已,并不会其中要领。
泰派中的低辈弟子甚至不曾见过这一招,而令狐冲既然敢在争斗之时摆出这副架势,显然是对这招有所领悟。
玉叽子当即收起轻视之心,凝神对待令狐冲,比剑开始后,两人在台上连续斗了十多招,却把下方的泰山派中人惊得无以复加。
一些低辈弟子只见令狐冲使出的确是泰山剑法,可是他们又觉陌生之极,根本没见过这等奇怪的剑招。
而只有玉音子和玉磬子两人看出了他的招数,居然都是失传已久的泰山派绝学。
玉叽子如今的武功虽比不上掌门人天门道长,可也勉强算得上武林中的二流高手,可是一来令狐冲的剑招让他心乱如麻,二来令狐冲不仅使出泰山剑法,还使出了魔教十长老对泰山派的破解剑法。
在堪堪交手三十余招后,令狐冲已经完全将玉叽子压制住。
又交手几招后,只见令狐冲斜刺里一挑,玉叽子一个不慎,手中长剑便飞天而起。
“玉叽师叔,承让了。”令狐冲嘿然一笑的拱手说道。
玉叽子当即面色苍白,灰溜溜的走下台去,完全没有了刚才意气风发的气势。
他走到半途时,不由转头向岳不群望去:“想不到岳掌门真的对泰山一派的剑法了如指掌,只是不知贵派怎么得到咱们泰山派失传已久的剑法,可否告知一二?”
“侥幸习得一招半式,玉叽掌门不必介怀,若是他曰五派合并为一,咱们便就是同门了,岳某自然不会私藏这些剑招。”岳不群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他如果当了五岳派掌门的话,肯定会将这些剑法公诸于众的。
其他四派之人看到令狐冲当真打败了玉叽子,顿时惊得无以复加,特别是左冷禅,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令狐冲忽而转头向衡山派方向看去,看样子似乎想挑张扬上台。对于岳灵珊的临时变心,他对张扬虽谈不上恨,可也很不服气。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关头,却听岳不群说道:“冲儿,站在台上发甚么楞,可别耽误众位英雄的时间。”
令狐冲听了师父一言,心下一惊的想到:“师父先前吩咐我,挑战左冷禅都可以,却万不可挑战张扬,也不知师父怎么如此忌惮此人!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怨耽误师父的大事,否则的话,又要上思过崖了。”
一番思虑后,令狐冲这才将目光一转的看向恒山派说道:“令狐冲斗胆,想请恒山派的劳师兄上台切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