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杨云溪猜想的那般,朱礼的确是想得很多。
首先朱礼便是查了杨云溪昨日去过哪里接触了什么人。
这样一查,自然很轻易的便是查到了杨云溪昨儿到底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而他又该怀疑什么人。
首先便是除开了徐熏——徐熏那儿朱礼自然是安插了眼线的。所以是否是徐熏说的这事儿,一查便知。
除开了徐熏之后,便是只剩下了一个熙和了。没办法,昨儿杨云溪除了蔷薇院之外,就去过熙和那儿了。而见过的人,也就熙和和徐熏。
既不是徐熏,那就只能是熙和。
朱礼沉吟了许久,最终便是敲了敲桌面,吩咐刘恩:“去,查一查熙和最近见了什么人。尤其是能和宫外通消息的人。”
这一查,倒是没查找出和宫外通消息的人,却是查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刘恩有些为难,犹豫了许久该不该跟朱礼说。说吧,毕竟是后宫内宅之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不说也没什么。可是不说吧……却总也觉得有些不妥。
刘恩就这么犹豫着,直到朱礼看出了些端倪问他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查出了什么事儿了?说罢。”
既是朱礼开口问了,刘恩自然也没再扭捏,只是言道:“李良娣那头别的也没查出什么来。倒是查出了一件事情:李良娣前儿夜里没要热水,独用了一桶凉水,洗了半个时辰澡。”
朱礼闻言,手底下笔尖微微一顿,便是氤出了一个墨团来。朱礼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后便是随手将那纸抽了出来,放在了一边儿抿了抿唇继续写。
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却已是有些泛白,显然是用力不小。
一篇字写完,朱礼总算是才开了口:“跟侧妃说一声,叫她不必再去了,她身子也不好,那般操劳做什么?只让宫人好好服侍着就是。”
刘恩应了一声,又迟疑道:“太后娘娘今儿叫殿下过去用膳。殿下您看——”
“嗯,中午去吧。”朱礼搁下笔,揉了揉手腕后坐下来捏了捏眉心:“今年天干,只怕不少地方都会有灾情。可是偏偏却又是战火不断。今年国库只怕又要艰难了。”
朱礼自顾自说着,刘恩听听也就罢了:这样的事情,他一个太监操心什么?就算操心也轮不到他来管。别说他了,就是朱礼想管,还碍着皇帝得收敛几分呢。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宫外再艰难,横竖也影响宫里不到哪里去。
午膳的时候,涂太后倒是对朱礼问起了熙和来:“果真病了?”
朱礼自然是不好说明各种原委,当即便是含糊道:“是病了。皇祖母您也不必记挂,并不是什么大病,吃了药想来也很快就好了。”
涂太后倒是面上有些讪讪,却又是皱眉:“她那身子也忒经不住折腾了。不过是叫她来抄抄佛经浇浇花,倒是一下子病了。”
朱礼一怔,随后便是明白过来涂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只怕涂太后还真以为是她将熙和折腾得狠了,所以这才病了。
“侍奉皇祖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自己受不住这样的福分罢了。也并不是皇祖母的过错。不然,阿梓也是身子弱,常常过来还管着宫,不也好好的?”这话说得就有点儿刻薄了,不过朱礼说得自然,涂太后虽然有些犹疑,却也是没再说这个事儿。
“陈家夫人求到了我这里了。”涂太后皱着没头说了这么一件事情。
朱礼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后便是将筷子搁下了,垂眸盯着碟子里那一片如同蝉翼的玉白笋片,出神了好半晌才道:“这事儿皇祖母您不必理会。”
“如何不理会。大郎,陈家那孩子是你的人。若真坐实了——”涂太后紧紧皱着眉头,面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朱礼断然道:“此事儿不会成真。更不会坐实。”
涂太后听了这话,倒是反而松了一口气:“正是这个话。”顿了顿又道:“你那母后,如今都还不肯见你?”
朱礼默然不语。
涂太后气恨:“不见也罢。心偏到了骨头里,理她作甚?”
朱礼笑了笑,只做不在意的重新提起筷子来:“好了,皇祖母咱们也不提这些事儿了。说起来,过两日小虫儿就要回来了,皇祖母没事儿让小虫儿多在阿姐跟前晃悠。好让阿姐开心些才是。”
昭平公主虽然如今住在宫中,可是却偏偏有了那么一点儿深居简出的味道,也不怎么肯见人,就是他也不大爱见。
朱礼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姐姐的:这是还怨着他,还没从那些伤痛里走出来。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朱礼才不肯让昭平公主出宫去。回去做什么?偌大的府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只怕也是触景伤情罢了。
留在宫里,一则能保护昭平公主,二则也是能够让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儿分散一些昭平公主的心思。好早日让昭平公主从那些伤痛里走出来。
涂太后听了这个消息,倒是一下子惊喜过来:“不是不接回来?怎么的突然——”
“阿梓想得紧。而且如今局势渐渐稳定,早日接回来也好。再说我也是怕再大就该忘记我们了。”朱礼想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倒是唇角忍不住噙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来。
“不过这事儿还瞒着阿梓呢,想着给她个惊喜。”朱礼笑着又提醒了涂太后一句,示意让涂太后别说漏了嘴。
涂太后听了这话也是笑盈盈的:“是是是,绝不走漏了风声。”
顿了顿又问朱礼:“青羽的胎怎么样了?你也别不伤心,那可是你的嫡子。青羽这般拼了命也要替你生个嫡子,只冲着这份情谊,你便是不可辜负了她?”
朱礼颔首:“这是自然。”古青羽这般想生一个孩子,虽说不全是为了他。可是到底那是他的嫡子,他自然也是感激。
“如今却也不好太过关注了。太关注了,只怕让别人也上了心。倒不如就这般清清静静的养着。”朱礼一声轻叹,“墩儿如今一****也大了,倒是真真有些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