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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晴听进去了,一口牙咬得咯吱响,勉强在晏相面前认了个错。

一场原本要膈应晏三的局,最终她竟成了唯一全身而退的人。

晏千禄屏退众人,单把晏水谣留下来,“闫王爷身子如何了,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有同你说过什么吗?”

他明晃晃地在打探闫斯烨的动静,也是,在院中安排再多暗卫都不如她离闫斯烨更近。

“王爷有咳疾,尤其入夜了就断断续续咳的不停,女儿偷眼瞧见他帕上似乎有血。”

晏水谣知晓他想听的是什么,绘声绘色地把闫斯烨往毫无威胁性的病秧子身上靠,她按着林黛玉的人设往他身上套,“王爷不能受风,窗户稍微透点凉气进来他就捂住心口,非常痛苦地匐在床头大喘气。”

她嗫嚅道,“但王爷不爱搭理我,我问他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大夫,他都不吭声。”

晏千禄捋了一把胡子,跟他猜测的一样,闫斯烨已然是强弩之末,被迫娶了声名狼藉的晏三是压垮他的一根稻草,应该无需多久便会在屈辱和愤怒中死去。

他淡淡说,“明日皇上会君临相国府,来瞧一瞧闫王爷,你作为新妇理应陪同在则,明白吗?”

晏水谣心眼一转,合着那老皇帝急吼吼地想验收成果来了,看闫斯烨在她的刺激下还剩几口气。

她不愧为大燕第一工具人,没谁比她更称手了。

她点头诺了声,乖巧退出前厅。

“晏三你给本姑娘站住!”

没走开几步,晏明晴就从一侧小道上蹿出来,她怄气得要命,实在咽不下这一茬。

“作甚?”

晏水谣掀起眼皮看她一下,“我要回去陪夫君了,没兴趣同未婚老女人扯淡。”

“呸!你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还夫君呢,你问问人家当你是娘子没?真没见过比你更上赶子不要脸的赔钱货!”

晏明晴朝她啐一口吐沫。

“我在婚配嫁娶上的运气是不如你,你娘眼光不错,张公子的确是城中少有的良配了。”

晏水谣侧一侧身,躲开她喷来的口水,脸上浮出冰凉刺目的嘲讽。

“可光是嫁过去不管用,还要守得住才行,别费了老鼻子劲求来的男人,撑不过半年一年就领张休书回来,你看晏千禄针眼大的心胸容不容得下你一个弃妇?到那时你以为你的处境会比我好多少?”

“你也别得意忘形,在晏千禄眼里女儿都是赔钱货,他今日能宠你一宠,靠的是你娘的好手段。来日你在夫家过的不好,你当他会给你出头吗?”

话里话外仿佛料定她婚后生活会十分不幸,晏明晴气的七窍生烟。

她挥舞着涂染了蔻丹的血红指甲,往晏水谣的脸上招呼,“我看你不是掉水里去了,你是掉进粪坑了吧,嘴怎么变的这么臭!”

“还不是跟长姐学的。”

晏水谣一面躲闪,一面不甘示弱地对呛,“您一日日的耳提面命以身作则,妹妹我也不过学到您的三分恶臭罢了。”

晏明晴一直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就没受过这种委屈,顷刻就跟晏水谣扭打在一处。

晏水谣毕竟不是懦弱的原主,不可能站着挨打,她下手也是即黑又狠,人胖拳头粗。

反观晏明晴这样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空有一番蛮力,打起架来雷声大雨点小的,明明先动手的倒没讨到太多便宜。

周围丫鬟赶来分开她俩,其实是怕晏明晴伤到,回头把气撒到她们头上,都一个劲伸手压制晏三。

正处在一团乱斗之中,晏水谣余光瞥到她那死鬼老爹走出前厅,朝她们干架的方向走来。

她大力拽住晏明晴头发的手突然松开,然后以贵妃醉酒的姿势把自己给摔了出去,便摔在离晏千禄几米远的地方。

只见不大的花圃乱成了一锅粥,晏明晴的妆发在拉扯中散了半天,泼妇形态毕露。

“都给我住手!”

晏千禄眉头紧锁,“这里是相国府,不知道的还当在菜市口几个村婆子打架互殴!明晴!你看看你还有半点相国大小姐的样儿吗?”

“是她先诅咒的我!咒我将来被夫家休弃!”

晏明晴高声尖叫,“她还敢还手,她以为嫁给一个破落王爷就能踩我头上了!”

晏水谣伏在小径上提袖抹泪,她脖子下巴都挠出红印,反观晏明晴,虽然衣衫不整但头脸都没伤着,加上她眼下发疯般的泼辣劲,很容易让人做出判断。

“你平日里处处挤兑水谣,我只认为你是年轻率性,爱跟弟妹们玩笑!断没想到你学上外头粗俗妇人那一套,我还没走远你就敢在这撕衣服扯头发,背地里还得了!”

晏千禄勃然大怒,他倒不是真想为晏水谣抱不平,只是疼爱有加的大女儿如此粗鄙,他感觉脸面无光。

传给外头人听,指不定说他宠出个堪比村妇的粗野丫头。

被父亲一吼,晏明晴脑子终于清楚几分,气焰随之矮了大半。

她着急澄清,“我只是想吓她一吓,训诫她几下,是她一上来就对我下重手的我才……”

晏水谣精的很,她专挑衣服遮盖的柔软部位打,比如腰腹前胸,甚至还在晏明晴屁股上狠掐几把,现在掀开来看肯定有淤青了。但伤在这种隐秘地方,饶是晏明晴再蠢,也不能当众撩起衣裳给晏千禄看。

一时间她除了默默认栽也别无他法。

“带大小姐回房好生反省,罚抄女则一百遍,十日不准踏出房门!”

“贴身丫头没及时规劝主子,罚俸银三个月,如再有下次直接赶出府去!”

晏千禄不听大女儿辩解,拂袖离开。

他前脚走,晏水谣后脚就爬起来,拍拍衣角的土,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

跟训孙子似的冲晏明晴院里的人说,“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相爷说的吗,该关禁闭的关禁闭,该罚抄的罚抄,赶紧的都动起来,时间就是生命懂不懂!”

她看晏明晴的脸气成猪肝色,心情愈发愉悦,凑近过去同她轻声耳语。

“姐姐,我这张嘴如今是不讨你喜欢,但有句话我没瞎说。”

她伸出两根手指呈爪状,指一指自己眼睛,“我的确看过阎王殿的生死簿,你们此生的富贵成败全在我脑子里,真的,你别不信,我的好姐姐。”

她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更轻若游丝,阴冷地往耳朵里钻。

晏明晴没来由地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