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忘了是在哪部电影听到过这么一句台词。
“这辈子,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何天自问没有,但是在文居岸身上,他竟然看到了一点影子。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文居岸化身为一个学习狂魔,根据文母给何天的反馈,文居岸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背单词,放学回家就扎进房间里一直学习到深夜,就连吃饭的时候旁边都要放着错题小册。
文母起初看到很是欣慰,后来却是有些心惊。
有点类似,旱季时期农民见到久违的甘露,起初欣喜若狂,但是这雨一起就没停歇过,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农民就有些转喜为忧了,忧心土地受到破坏。
文母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劝女儿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不要终日埋首书堆。
然而劝了也是白劝,文居岸像是对学习上了瘾,在书桌前扎根,怎么劝也没用。
短短三十天,本就瘦削的文居岸生生再瘦了五斤,双侧脸颊都隐隐凹了进去,更是喜提黑眼圈一对。
文母无奈只能一边给女儿多准备些补品水果,另一边拜托何天帮忙劝诫一下。
何天嘴上答应得痛快,但是实际上什么动作都没做,颇有些束手旁观的意思。
在他看来,文居岸能够为了她的父亲而拼命学习,这段经历对于文居岸来说,会是难忘的,也能成为她未来成长的养分。
一个月到期,文居岸的房间里,何天在给卷子打分。
文居岸紧张地站在了一旁,屏气凝神,粉拳紧握。
“怎么样?乔老师,我通过了吗?”何天还没把笔放下,按捺不住心思的文居岸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
没有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何天从卷子中抽出一份,指着上面打叉的地方道:“run-on sentence这种语法错误我们在讲英文写作的时候讲了不下于三次,也让你把每次犯错的句子单独整理出来复习,但是这篇作文还是错了两处。
你需要反省一下,刚才我给你的英语卷子答题时间是100分钟,你只用了90分钟多一点就完成了卷子,剩下的时间里为什么没有针对自己犯过的错误类型进行检查呢?”
“还有数学里的这道题,所应用的知识点和公式很基础,从你的草稿纸痕迹来看你对这个知识点是完全掌握了的。但是这道题还是错了?为什么呢?我们强调过很多次,做题不要急,审题是第一位,你连题目具体问的内容都没有看清楚就匆匆做题,答题方向错了,那答案自然就是错的。”
“你再看看这个....”
分析完英语分析数学,数学讲完了就讲语文,何天每讲一处错误,文居岸的头就耷拉下去一点,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消失。
“不过。”
突然的转折词让文居岸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虽然错误不少,但是测试结果相比一个月前,能够看得出有很大的进步。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这场测试,恭喜你,通过了!”何天笑道。
文居岸不知道,仅仅凭借她过去一个月的表现,这场测试就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何天看重的是这个过程,在这方面,文居岸已经拿了满分。
“哇!”文居岸激动地朝着何天扑了过来。
何天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他的身后是软床,不怕文居岸摔到。
文母这会在外面客厅,要是被她看到了两人抱在一起的场景,那还得费一番劲去解释。
文居岸没意料到何天会躲过去,来不及止步,身体借着惯性扑到了床上。
不过她没有站起来。
倒在床上的文居岸肩膀开始耸动,弱弱的抽泣声响起,文居岸哭了!
这会轮到何天静静地站立一旁了。
他能理解文居岸的这番举动,这段时间里她面临的压力堪比高考,或者对她而言,还胜过高考。
在她的天平里,父亲的分量比高考要重得多,相应带来的压力也大得多。
文居岸借着哭泣宣泄一下情绪也是极好的。
范进中举后乐疯了的经验教训还是得吸取吸取的。
房间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文母听到了房内传出去的声音,想过来看看。
看了一眼头埋在被子里的文居岸,何天走了出去,和文母低声解释了一番,劝退了她,才回到了房间。
这时候的文居岸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从床上坐直,一双眼睛盯着从外面回来的何天。
“我和你妈刚说了,你这段时间成绩进步很大,也很辛苦。人不是机器,劳逸需要结合,所以我和她商量好了,明天周六,我带你去我的学校参观一下。“何天看着她说道。
文居岸欣喜地猛点头,她又不是真的傻瓜。
这番说辞就是应付母亲的借口而已。
冥冥中她有种预感,明天将会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第二天,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何天来到文家,接上了文居岸。
这次他没有骑单车,而是让公司派车来接送。
当文居岸下楼来到巷口,看到等候在那里的皇冠车,而且还有司机小跑着下车开门的时候,脸色变得很精彩。
在这个年代,皇冠车绝对属于奢侈品。
进口价格要十万以上,而且有钱还买不到。
在全国普遍存在外汇紧缺的背景下,能够花费大量外汇购置进口车的,绝对是条很粗的大腿。
看着司机拉开的车门,文居岸弯腰上车,脊背靠在椅背上,文居岸既觉得新奇又有种莫名的紧张。
随着车辆缓缓行驶,她的这些情绪才一点一点慢慢散去。
“乔老师,这车?“文居岸看向坐在她右侧的何天。
“我的。”何天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
文居岸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内心的震撼了。
她觉得自己听闻过的那些关于何天的事迹就已经是同年人中的传说了,但是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思维有多么局限。
她很好奇,这车是究竟怎么来的?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此刻,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安稳。
对于何天口中的帮助,她虽然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信心已然满满。
文居岸靠在椅背上,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何天。
这个男人,像她曾在天文杂志上看到过的黑洞,神秘莫测,却又引入向往。
她得承认,在这一刻,她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心,爆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