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
张xuān的话音一落,南霁云毫不犹豫地暴喝一声,原本默然肃立在一旁的几个彪悍的军卒立即冲上前去,准备将史思明的使者拿下。
那自称叫高严的史思明的使者大惊,涨红了脸颤声道,“末将身犯何罪,以至于王爷如此雷霆大怒?”
张xuān目光冰冷地望着此人,淡然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史思明帐下何人?如实讲来,本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本王必治你一个欺瞒之罪!”
使者脸sè惨白,嘴chun哆嗦了几下,不敢再伪装,噗通一声单膝跪拜在地,低低道,“王爷恕罪,末将史朝义,乃是史思明长子!”
“史朝义……”张xuān嘴角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南霁云等人退下。
这史朝义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安史之乱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sè,张xuān焉能不知。
历史上,史思明随安禄山起兵,史朝义率军守冀州、相州,后史思明称帝并杀安庆绪,史朝义被封为怀王。上元二年史朝义率兵杀史思明,三月十四日即位,年号显圣,又派散骑常shi张通儒等至范阳,杀皇后辛氏、太子史朝英等数十人。
762年唐朝军队借回纥兵之助开始反攻,攻破史朝义首都洛阳,史朝义北逃往莫州,众叛亲离,尤其主要将领田承嗣、李怀仙等均叛去,势单力孤最后自杀而死。
应该说,史朝义是继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之后的又一大祸患,与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一样,他也曾经弑父称帝。听到眼前跪拜之人竟然是史朝义,张xuān突然泛起一股诛杀此人以除大患的念头。
但理智告诉他,此刻杀不得此人。若是诛杀了此人,史思明就会跟安禄山一条道走到黑,不利于张xuān的整个战略布局。虽然史思明并不可靠,反复无常,今日归降来日又有可能再次反叛,但对于张xuān来说,只要史思明在整个时候在安禄山的背后狠插一刀,就足够了。
灭了安禄山,再除史思明,如若探囊取物尔。
“史朝义,你父派你前来,可有话说?本王的劝降信,他可曾收到?”张xuān长出了一口气,淡淡一笑道。
“你且起来说话。”
史朝义小心翼翼地起身站直身子,恭谨道,“王爷,我父接到王爷的信函之后,对于王爷的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感ji涕零。而安禄山反叛朝廷,我父不得已而虚与委蛇,今既朝廷有意,我父自当归顺朝廷,起兵助朝廷平叛,以图将功折罪。”
“只是……”
张xuān嘴角一抽,“只是什么?”
“只是我父名为安禄山心腹大将,但其实并无实权。虽率范阳兵马数万经略河东,若要归降朝廷,我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说服标下诸将……还请王爷见谅!”
史朝义咬了咬牙,轻轻道。
说完,史朝义匆匆向史偼扫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
张xuān默然不语。
他心里很明白,要想让史思明归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是说他的幼子史偼落在张xuān手里,他就一定会投诚。他虽然比较喜爱这个幼子,但儿子毕竟有很多个,但他的身家性命却事干重大。
他这一次派史朝义来,一方面是看看史偼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另一方面不过是一种试探,看看张xuān许诺的种种条件能不能兑现。
该不该投诚,他目前不会做决定。尤其是在安禄山叛军连战连捷的前提下,他更是不会轻易答应投诚张xuān。他必须要再观望一段时间,看看张xuān究竟有没有能力平息安禄山的叛乱。
若是张xuān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大唐必亡无疑,他又何必往火坑里跳?
“回去告诉史思明,就说本王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本王已经向陛下密报,若是史思明肯投诚归降,将功折罪,当封郡王、取安禄山而代之。”
“你们父子现在想些什么、试图观望什么,本王心知肚明。本王在这里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你,安禄山叛乱必败无疑……本王能将强悍的吐蕃骑兵杀得丢盔卸甲,在吐蕃国内如入无人之境,将吐蕃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灭一个小小的安禄山又有何难哉?”
“观望可以,但是本王必须要把丑话说到前头。本王不需要锦上添花,只需要雪中送炭。若是等安禄山败局已定,史思明纵然率军归降,本王也必率军诛之!何去何从,你们父子自己考虑。好了,本王累了,南霁云,史偼,你们二人替本王设宴宽待史朝义一行!”
……
……
第二日,张xuān大军继续沿黄河西岸南下,不过,行军的速度并不快。
而就在午后时分,张xuān得到了皇帝李亨率满朝文武大臣以及长安部分权贵亲眷由一万军马保护着放弃长安,打着御驾亲征的名义,向陇朔方向而来。
目的很明确,就是坐镇灵州大后方,在灵州指挥全国的平叛战争。
张xuān大吃一惊,勃然sè变。
他早就料到李亨会放弃长安,走上他父亲李隆基的老路,但张xuān却没有想到李亨竟然逃得这么早、这么快!
洛阳还没有失陷,还有潼关可守,作为大唐皇帝,如此沉不住气胆怯怕死,轻易抛弃祖宗社稷宗庙,岂能不让天下臣民耻笑?
在这一瞬间,张xuān对李亨彻底失望。
当初李隆基是因为潼关失陷,长安的门户被打开,迫于无奈才仓皇逃往蜀中。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明智之举;而李亨却在长安的威胁远远没有到来的时刻就提前放弃长安,生怕保不住自己的小命,这一点比起老皇帝来大有不如。
李亨的皇帝威信沦丧殆尽,对于张xuān来说无关紧要,问题的关键在于,李亨此举,真正打乱了张xuān的谋划部署。
张xuān脸sè铁青,站在帐中,两侧诸将肃然而立,没有一个敢开口。
良久。
张xuān长出了一口气,声音无比的低沉,“诸位,陛下和朝廷放弃长安,奔灵州而来,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必助长安禄山叛军气焰,而朝廷军马则……”
张xuān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早早地跑了,连长安宗庙都不要了,你还能指望颜真卿手下的朝廷士卒浴血奋战?
军心因此必然大乱,颜真卿更加难以抵挡安禄山叛军。
砰!
张xuān狠狠地一拳击打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咬着牙怒斥道,“蛊huo陛下放弃长安、擅自行动者,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封常清轻叹一声,出班抱拳道,“大帅,陛下率军往灵州而来,我军……”
张xuānyin沉着脸,挥挥手道,“就让陛下去灵州吧。既然陛下在长安呆不住,想要去灵州,那就去吧。速传令张巡,命张巡做好迎接陛下驻跸灵州的各项准备。至于我军——加快速度,向潼关急行军!”
常清领命而去。
“派人五百里加急传书颜真卿,命颜真卿无论如何要率大军固守潼关,不得擅自出战!一切,待本王大军赶到,再定策略!无论如何,要守住潼关!”
想了想,张xuān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下令道,“同时五百里加急传书长安羽林卫大将军张同和建宁王李倓,请张同即刻率京师一万羽林卫火速驰援潼关!告诉张同,本王大军半月之中,必赶至潼关!”
“诸位,长安危急!传令三军,偃旗息鼓昼夜行军奔袭潼关,不得有误!”
张xuān挥舞着手臂,在半空中凝固成一个有力的姿势。
众将各自领命整军而去,张xuān望着一身甲胄犹自站在自己身侧的李腾空和花奴儿,长叹一声,“空儿,凤鸣,皇帝如此胆小如鼠,出乎我之预料。皇帝一逃,长安危矣。”
“为防不测,空儿,凤鸣,你们二人率骑兵一千抄近路奔赴长安,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把府中的亲眷都护送出长安,送往灵州!”
李腾空和花奴儿不敢怠慢,正待要离开急赴长安,苏扈冬皱了皱眉道,“夫君,我也要去!我看,不如就由我们三人一起率女军前往吧!一则驰援长安,二则护卫亲眷……”
张xuān犹豫了一下,霍然点头,“也好。你们三个就率女军前往驰援长安!但是,冬儿,你要切记,若是潼关失守,长安无法守卫,必须要即刻撤出。”
“记住,你们自己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张xuān低低嘱咐道,然后走过去挨个抱了抱三女,挥挥手示意她们即刻动身。
横生枝节,直接让张xuān的计划受到破坏。为了预防万一,他不得不做好颜真卿连潼关都守不住的最坏打算。毕竟,一旦潼关失陷,关中就是一片空场,安禄山叛军如洪水猛兽一般闯进,长安如何能保得住?
不要说张xuān鞭长莫及,就算是张xuān在长安,也很难守住长安城。
长安,本就不是一座攻防之城,而是一座近乎开放式的繁盛帝都。很多城防设施都是象征性的。
李隆基应是驾崩,前章笔误,非常抱歉。好在内容里并没有错,是李隆基驾崩,只是在标题上疏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