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杜老太爷冷声说，盯着二儿子的眼睛，“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别用糊弄你母亲的话来糊弄我，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杜老太爷虽然对府里的孙女关注不太多，但他了解杜琳琅不是个心窄的孩子，反而心胸开阔。未婚夫李举死亡，杜琳琅重情重义，伤心难过，在所难免，但绝对不会出家，更不会寻死觅活。
杜靖低着头，不说话。
杜老太爷走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说，到底为什么？你不说，我就不同意。杜家只要我还没咽气，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被打了一巴掌的杜靖，嘴角微微出血，抬起头，“跟你说，你就能保护琳琅吗？”
听到这话，杜老太爷面色微变，“说，到底怎么回事？”
杜靖没有回答，反问：“爹，你后悔让大姐进宫吗？”
杜老太爷听到这话，身形微微晃动，“琳琅出家，跟你大姐进宫有什么关系？”
“爹，你只跟我说，后悔大姐进宫吗？”杜靖也没有回答杜老太爷的话，而是坚持问。
大哥那么拼命，其实也是因为大姐进宫，他总觉得在外好好打仗，为陛下尽忠，皇帝会善待大姐，但没有。
杜老太爷见二儿子两眼微红，颇为心酸，点了点头，“后悔，如果当年你大姐出家能够躲避进宫，我也会让你大姐出家，而不是进宫。”
杜靖听到这话，终于没忍住哭了，“现在我的心情和您一样。”
杜老太爷表情凝重，“从头到尾跟我说！”
杜靖知道骗不了父亲，索性说了，如果父亲不同意，他以死相逼。
杜老太爷听完之后，久久不语，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那就让琳琅出家吧，其实我觉得就算出家，也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毕竟皇家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得到不罢休。”
杜靖一愣，“爹，您还有办法吗？”
“有，让琳琅病逝，然后把她送走，这样才能彻底躲避进宫，但代价也很大，一辈子不能以原来的身份见人，短期内不能见家人。”杜老太爷回答，当年失去女儿的难过，他不想让杜家的好女子葬送在宫里。
杜靖摇头，“爹，我舍不得琳琅。她娘也舍不得，而且琳琅娇气，从小娇生惯养，离开杜家，她还能去哪？万一被欺负了，我们也帮不上忙，又该怎么办？”
杜老太爷见二儿子坚持，最后叹息一声，“既然我说的，你们不听，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尽人事，听天命。”
这次事情，最终可惜了李举。
孙女杜琳琅的下场，也未知。
一个皇帝心胸如此狭窄，对大周来说，并不是好事。
为了一己之私，谋杀一个有才华的青年才俊。在皇帝的眼里，李举的那条命，犹如猪狗，根本不在意。
他们这些朝臣的性命，在皇帝的眼里，又何尝不是一文不值呢？
自来读的都是圣贤书，货与帝王家。忠君爱国的思想，根深蒂固，杜老太爷也做不出来大逆不道之事，只能忍耐。
大房，竹苑。
白敬梓听说杜家二房的大小姐因为未婚夫惨死出家了，颇为诧异，私底下对杜青山说：“你们杜家都这么贞洁高尚吗？”
杜青山也颇为不解，“没你的事儿，你别乱说。我也不清楚，也轮不到我管。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要回书院了。”
白敬梓眨眨眼，不死心地问：“你大姐姐绝对不仅仅因为李举，一定还有更加隐秘的理由。”
杜青山一把推开杵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白敬梓，“去去去，别乱打听。你一直关注我大姐姐，是不是对我大姐姐有意思啊？想惨死，你吱一声，我不拦着你。”
白敬梓原本还想凑过来，立即跳出去三步，“青山兄，你不厚道，我多问几句，只是想帮助你家，你却想害死我。”
“好奇心杀死猫，记住这句话。”杜青山哼了一声，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去跟母亲告辞。
杜云岚见儿子收拾好，而且有白敬梓在，她不好说太多，“书院安静，你们在书院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情，你也帮不上忙，就别瞎想了。”
杜青山点头应道，“是，母亲。”
白敬梓跟着杜青山离开杜家，但他想把自己的猜测送出去，于是在马车上抱着肚子，“哎呦，我肚子疼，疼，好疼。”
杜青山让车夫停下来，“我们乡下有句话，说的不好听，但我觉得用在你身上特别合适。懒驴上套屎尿多，说的就是你，快去快回。”
跟白敬梓待的时间长，杜青山也不自觉被白敬梓影响，说话也变得粗俗很多。
白敬梓浑不在意，抱着肚子就跑。
杜青山吩咐阳明卫，“悄悄跟上去，他去了哪里？跟谁说了话？做了什么？”
“是，少爷。”阳明卫应下，立即悄悄跟上去。
杜青山当然不相信白敬梓闹肚子，明明他们吃一样的东西，身体都很好，他肚子好好的，没道理白敬梓会拉肚子。
因此，杜青山猜测白敬梓可能是为了传递消息。
就算不能当场抓住，但能圈定范围，照样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杜青山的猜测没错，白敬梓去了一家酒楼后院的茅房，但又翻到了隔壁一家茶楼，把一个纸条交给一个小伙计，然后才跑去茅房。
阳明卫一一记下，并没有被白敬梓发觉。
在白敬梓上了马车之后，阳明卫直接把调查到的消息汇报给杜青雪。
杜青雪听了，莞尔一笑，弟弟很敏锐，“查查那个茶楼的底细，那个店小二是重点观察对象。不要打草惊蛇，毕竟这些都是小鱼。”
“是，少观主。”阳明卫应下。
阳明卫下去之后，杜青雪长舒一口气，来到母亲的院落。
杜云岚在出神，眼神迷茫。
杜青雪坐在母亲对面，给母亲倒了一杯茶，“娘，想什么呢？我来了，你还没缓过神。”
“我在想人这一辈子有什么意义？”杜云岚的回答内容也颇为深刻，让杜青雪大为震惊。
“娘，那您有什么高见啊？”杜青雪笑着问，“女儿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