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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臻这边的动静可算不小,一群人连带着酒店的工作人员听到那酒瓶碎裂掉落地面的声音就往这边赶了过来。
齐臻满脸的血,趁得他那张脸出奇的苍白可怖,在一群人的惊呼中,他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逐渐跑远了的身影,讲跟当年陆安凌初见李琰时一样的话:“够能装的。”
刘楷几人看见齐臻这副样子,语气吃惊:“是那小子砸的!?他可胆子够肥的啊!赶紧追回来!把人带过来!”
“先打救护车啊,齐臻,你这赶紧……”
齐臻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他又用力擦了几下眼睛,抬手拦住那些保镖:“都回来!别追!那可是陆总的宝贝疙瘩,你们给吓着了怎么办!”
齐臻甚至还露出来一个笑容,转头跟刚赶过来的林裎讲:“你有没有发现,他只怕阿宁。”
林裎只见过李琰数面,但是凭他那股儿在陆溓宁面前的畏缩劲,真的是完全看不出是能轮着酒瓶子往人头上砸的主。
李琰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好久,气都喘不匀了都没敢停下来,结果等到他慢慢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的时候,他也不再强撑着没方向的跑。
等他停下来,打量一下四周,发现完全认不出来这是在哪。
这个庄园很大,他应该是还在庄园内,天色暗下来,他已经认不出来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了。
想找人问一下,又怕被抓住。
从刚才那种有些冲动的情绪中走出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些慌张。
他独自一人神经紧绷着走在完全辨别不出来是哪的道路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已经是一片空白的状态了。
身后亮起来灯光,直直的照着他,还像是怕他注意不到似的按了好几下喇叭,一路驶向李琰:“滴滴滴滴,我是送李琰回家的小司机~”齐臻打下来车窗,嘴里唱着新编的歌。”
李琰停住脚步,看向齐臻被简易得包扎了一下的脑袋,他的衣服上还有些未处理干净的血迹,脸上还带着兴高采烈的笑。
齐臻也跟着停下车,他的脑袋探出来,趴在车窗那里,邀请李琰上车:“快上来吧,你自己一个人走到天亮也走不回去的。”他看着绷着脸的李琰,上下打量一番,他的额头溢出来一些汗,手里竟然还攥着那被砸了的酒瓶的另一半。
他的手心紧攥着瓶口,断裂的参差不齐的玻璃散发着幽幽的光。
齐臻的笑容突然僵了一下,补充着说道:“或许你应该先把手里的东西扔掉。”
李琰似乎也没反应过来,顺着齐臻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右手上,突然松了手,破掉的半截酒瓶“啪”一下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幕其实看起来像是在什么公路惊悚片的现场,一个身上带着血迹的被砸烂了脑袋的怪司机,对着一位普通的男青年柔声细语,劝他扔掉手里的凶器。
李琰摇头拒绝上车,对着齐臻满脸的不信任。
齐臻对上他的眼睛:“你找不到路的,时间已经太晚啦,管家不知道有没有出来找你呢。”
“你看我现在真的还能对你做些什么吗?我的脑袋还疼呢。”
“上车吧,我都没带人过来抓你,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琰眼看着齐臻,像是在表演一个充满善意的绑匪。
他最后讲:“你喝了酒,还受了伤,应该让司机来开车。”
齐臻就真的下来跟李琰在路边等司机来。
在这期间齐臻一直在试图和李琰搭话,李琰觉得他像个变态,跟他很刻意得拉开距离。
“那你不愿意上车,为什么我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你不跑。”齐臻歪头问他。
李琰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讲:“我怕你撞我。”
齐臻被他的逻辑说服,终于明白了一些陆溓宁为何这么多年执着于李琰。
因为李琰这个人,表面看起来非常普通又容易掌控和摧毁。但其实他是那种被人踹了一脚,直接站起来连身上的灰都不拍拍就继续往前走了的人,他永远固守着自己的逻辑和道路。
他很不容易被人留下痕迹。
而对陆溓宁而言,这种“不容易”会更像是一种时不时冒出来的软刺一般,越不容易,他就会越想做到。
坐在车里的李琰跟齐臻之间有大约一个抱枕的距离。
司机在前面心惊胆战的开车,不时从后车镜里看向自家老板那被白纱布简单处理了一下的脑袋,很是担心伤口再流出血来。
“这已经迟到太多了。”李琰又再次提醒齐臻说过的话:“你说过的可以推在你身上吧。”
齐臻很利索的回答:“是的,你当然可以推到我身上。”
司机车开得很快,但是还算稳当,李琰猜他是着急把他送走再去送齐臻去医院。
李琰视线在一次飘过齐臻那被自己打破的脑袋,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觉得是齐臻先找的事。
可是现在是齐臻受伤了,他什么事也没有。
虽然齐臻表现着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头上被酒瓶砸破跟手上被割了个小口一个样的感觉。
但好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这样觉得。
于是李琰下车时候还有点不放心,他眼睛望着齐臻,这次这次声音稍微低了点:“你能不跟陆溓宁讲今天发生的事吗?”他强调着讲:“不止是回来晚了的这件事。”他的目光停留在齐臻的头上。
齐臻了然得点点头:“我才不是那样爱告状的人。”他又朝李琰笑笑:“而且,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忍我很久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裹得纱布。
李琰的回答是利落的甩上了车门。
李琰进屋的时候,管家包括家里的佣人都在客厅,院里的灯都亮着。
管家看见他回来,立马去打了电话,应该是让出去找的人回来。
李琰回到楼上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管家就进来了。
“受伤了吗?”管家问道。
李琰躺得板正,睁着大眼,否认道:“没有。”
然后管家就递给了他手机,李琰接过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陆溓宁。
他听见陆溓宁的声音,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手握着手机听他讲话。
陆溓宁似乎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是骂了李琰一顿,李琰辩驳着说:“是他非要拉我上车。”
“可是你们竟然还动了手!”陆溓宁语气不善,似乎极度不悦。
李琰心里又把齐臻骂了千百遍,这人刚答应他的话果真信不得。
“受伤了没有?”陆溓宁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
李琰也皱着眉,很努力得解释:“可是是他先动的手。”
陆溓宁沉默着不讲话。
这样的一言不发让李琰很是忐忑不安,甚至隔着电话他都有些透不过气来,觉得气压有些低。
他最后妥协一样的语气:“好吧,他是受了伤,他被我砸破了脑袋。”
陆溓宁这个时候突然猛吸了一口气,像是从李琰失踪就积压着的怒气一下被点爆了:“我他妈问的是你!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琰抿紧了嘴,小声回答不知怎么又被惹火的陆溓宁:“我没有……”
陆溓宁那边却像是气极,啪嗒一下挂断了电话。
李琰呆愣得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隔了不到三秒那边就又打了进来。
“把手机给管家!”
李琰忙不迭把手机递给站在一旁一直都未出去的管家,神态像是在丢一枚即将燃爆的炸弹。
管家在那听电话,不知道陆溓宁在吩咐什么,管家不断回应着:“嗯。”
等电话挂掉以后,管家跟李琰说,要让他起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李琰躲在薄毯下又重复着说:“没有。”
但是管家还是站在那里盯着李琰。
他最后终于把藏在薄毯下的手伸了出来,上面有几处被碎爆开的玻璃划破的地方。
管家拿来医药箱,给李琰的手涂药,处理了一下。
然后又拿出来刚才那个手机,拍了两张图,当着李琰的面给陆溓宁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