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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爷爷听了老金的话,一时也是想不出来,有效可行的好办法,只好先让跪在地上的难民都起来。

“老哥哥们,这山道怪伤人的,大家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跪在地上的一个老者,听见对面的声音很是熟悉,就抬头看过去。

等老者看清楚孟爷爷的面容,惊讶的老泪纵横,“孟大人,是孟大人。苍天啊,草民没有做梦吧。我们真的又遇到了孟大人,我们有救了啊。”老者说完了,趴在地上是大放悲声。

老者的哭声,把他身边的人都给哭懵了。

“老宋,你莫不是魔障了?哪里有孟大人。”

趴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都糊上泥土的那位老者,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指着孟爷爷的方向说道:“你们这些个老家伙,好好的瞅瞅,那不是孟大人又是谁。”

老者说完了,接着哭。他这回哭,是哭他们有救了。

听了老宋的话,其他几位老者也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几个老者就跟看见了亲娘老子一样的扑了过去。

老金带着几名站岗的士兵,都没拦住。

“孟大人啊,草民是望月村的张大胆。”

“孟大人,草民是刘家庄的刘老大呀。”

“孟大人,草民是林家巷的老林啊。”

孟爷爷: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人唤他孟大人了,现在听着恍如隔世。

那个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老者,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悲声,道:“孟大人,小的是宋班头啊。”

“宋班头?”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称呼,让老人家彻底的变脸了。

几个老者身后跟着的难民,听到孟大人在这里,也都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

“孟大人。”

“孟县令。”

“孟大人,孟大人啊。”

一时之间,山口下就乱套了。

老人家没有想到,他曾经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如今却形同枯槁。

“你们,你们不应该是在青州府吗?”

“孟大人,您有所不知,青州今年大涝,整个县城都被淹没了。”

“那现任的县令大人,没有带着大家自救?还有,还有…。”当着在场人的面,孟爷爷把朝廷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怕了,可是他不能再连累儿孙了。

他们已经被自己连累的够苦了。

“那位县令大人,刚开始不相信会有洪涝灾害,所以咱们也不知道他最后被冲哪去了。”

“至于…。”宋班头也学着孟大人,把朝廷两个字省略了。

“根本就没有管咱们这些逃出来的。河口决堤之后,县城就是一片汪洋。后来我们有胆子大的,回去看过,咱们的县城啥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孟爷爷想到他在那里待了二十多年,那些他熟悉的老街…,他心疼啊。

“什么都没有了。刚开始我们为了自己的家园还想自救,可是…根本就不作为,只靠我们这些身无分文的百姓,只能放弃。”

“后来我们就把还活着的几百人召集起来,投靠就近的州府。”

“根本就没有地方收留我们这些人。”

“我们就一路走,一路被人驱赶,同路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哭声一片。

“咱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还能再看到孟大人。”

又渴又饿又累的宋班头,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宋班头,宋班头。”

“祖父,宋爷爷是又渴又饿才晕过去的。”

“小贺,你们快去打水。”

“诶,我现在就带人去。”

“慈儿,你快回去让你娘带人多煮粥。”

“诶,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娘。”

剩下的几位老者,在听完孟大人的安排之后,也放心的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忙碌,看着一双双殷切的眼神,孟爷爷就做主先让他们去学堂的院子暂住。

等几位老者都陆续的醒过来。又被喂了清水之后,孟爷爷马上提醒他们:“大家以后不要在叫我孟大人了,我不做县令已经很多年了。”

“可是我们…。”

还是齐贺机灵,他见大家都一脸的为难,就给大家一个提议,“大家以后可以称呼孟爷爷为孟镇长,因为孟爷爷是咱们青溪镇的镇长。”

“是啊,那我们还是称呼孟…镇长吧。”

这些青州过来的难民,除了老宋曾经是县衙的班头,其他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他们这一路行来,朝廷不管,官府一个推一个,在他们濒临绝境的时刻,却看见了他们曾经的孟县令。

啥叫绝处逢生啊,他们如今就是。

孟大人以前是他们的好县令,如今么,听刚才的那位小哥儿说是这里的镇长。

那么孟大人也一定是一位好镇长。

这里宋班头是最了解孟大人的,他们一个县令,一个衙役头,一起合作了二十多年,当年可是天天打交道的。

等傅余赶着驴车过来给大家送米粥,宋班头的两个儿子看见傅余,又哭了一场。

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如今再见面都差点儿认不出来。

傅余:“从家里出事,我们都分开五六年了,没想到远隔千里,我们还能见面。”

“真的没想到啊,我们一家还能活着看见你和孟大人。”宋大郎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抱着自己唯一剩下的儿子又哭了起来。

傅余:他们离开青州的时候,宋大郎就有三个儿子,如今看这个瘦的皮包着骨头的孩子,他只能判断出来不是老大。

剩下的两个孩子去哪儿了,他不敢去想。

“先吃饭吧。”

“嗯。”

“大家都饿久了,这顿大家一人只能吃一碗。”

傅余说完了,就亲自帮大家盛米粥。

大家都饿了,宋班头接过来米粥,看见木碗里黄澄澄的小米粥,又想流泪了。

“我们有多久没有吃到这纯正的小米粥了?”

从青州被水淹了之后,咱们就没有吃过小米粥了。张大胆嘴里含着小米粥,都有点舍不得咽下去,他很怕自己是在做梦。

还是宋班头当着他的面,三两口就把一碗小米粥吃下肚,还和所有人一样,把碗里舔干净了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