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稼轩身下披着铠甲的战马有些躁动不安地刨着地,而他此时也有些担忧。
因为这支友军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胜算!
但是他接到的命令是,等金兵溃败之后,再带领着飞虎军的骑兵衔尾追击,所以就算此时担心,也只能耐心等待军令。
至于文君实等旧党,更是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之前已经看过新型火炮的可怕威力,几炮就可以击沉一艘金兵的大船。
但此时,对于飞虎军手上举着的、头部有类似于长枪的尖刺、长度却远比长枪更短、造型古怪的新式武器,却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它更像是突火枪与长枪的一种特殊结合体。
虽然看不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武器,但从这支飞虎军展开的阵型来看,旧党官员们却觉得这实在是不容乐观。
因为这种阵型,完全颠覆了他们之前对于战场的认识。
如果是用长枪兵去对抗骑兵,那么必然是要结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密集阵列,这样才能跟骑兵硬碰硬。
但即便是长枪兵的密集方阵,在对上铁浮屠这种毫不讲理的重骑兵时,也非常容易瞬间崩溃。
毕竟人不是机器,不可能看到半吨重的钢铁巨兽朝着自己冲过来还无动于衷,不可能看到战马闯入人群、将前方的友军踩得骨断筋折,还能保持冷静。
所以,大部分齐朝军队在遇上铁浮屠的时候,也就只有溃散的份了。
而此时飞虎军所组成的阵型,甚至还不如那些一触即溃的齐军。
这时候的齐军在阵法方面还是颇多研究的,可飞虎军却排成了一个类似于“一字阵”的阵型,整支队伍在岸边展开,看起来,处处皆是薄弱点。
而且,这些步兵也基本上没有披甲,也没有携带神臂弓或者其他的武器,更没有长枪兵或其他兵种的配合。
手中那种奇特的武器,就是他们全身上下唯一的装备了。
这怎么可能去打铁浮屠和拐子马?
就算这是一种新型的突火枪,可突火枪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受重视,比起强弓硬弩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拿来对付铁浮屠?怕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旧党官员们,全都百思不得其解。
战场瞬息万变,很快,金兵的骑兵已经接近!
拐子马的速度比铁浮屠更快,此时已经从侧翼迂回过来。
在将近百米的距离上,拐子马上的金兵已经各自掏出战弓,准备张弓搭箭,向齐军进行第一轮的袭扰攻击。
而在这些拐子马骑兵的脸上,全都洋溢着笑容。
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战已经十拿九稳。
骑弓的射程不如步弓,更不如神臂弓。
所以之前的战斗,金兵的骑兵往往要硬顶住第一轮神臂弓的射击,之后才能对齐军造成有效杀伤。
虽说神臂弓作为军中的大杀器,并不能全员装备,只有在少数精锐部队和精锐步兵手中才有可能出现,但这也仍旧给金兵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之所以能硬顶着神臂弓的杀伤发起冲击,是因为金军的骑兵确实都是精锐,即便出现了伤亡也绝不后退或溃散,坚信自己必将取得战争的胜利。
可是此时,骑兵都快进入齐军步兵之前百米了,这些步兵竟然还只是一动不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对于金人来说,接下来的剧本已经可以完全预料。
首先是拐子马从两翼开始袭扰,轮流用骑射的办法攻击步兵阵型两翼的薄弱位置,引发步兵骚乱。
紧接着,铁浮屠重骑兵从中央位置蛮不讲理地直接突破过去,将齐军的步兵阵列给捅穿。
再之后,就是毫无悬念的屠杀了。
毕竟齐军背后就是大江,他们就算想逃,也根本无路可逃。
更何况两条腿的齐军又如何跑得赢金军的骑兵呢?
瞬息之间,铁浮屠与拐子马已经进入飞虎军密集阵列的六七十米距离。
此时,拐子马的骑兵已经开始纷纷搭弓,准备开始第一轮的射击。
骑弓的射程足以覆盖这么远的距离,虽然命中率不会太高,但第一轮射击主要是用于袭扰、打乱对方的阵型。
骑弓相较于步弓,射程较近,但弓骑兵却时常可以击溃步兵的方阵,就是因为骑兵在高速运动中可以反复攻击步兵方阵的前排或尖角等突出位置,瞬间集火造成严重的伤亡。
而步兵却很难集中打击轻骑兵。
第一轮骑射的箭雨,纷纷落下。
虽然这个距离下的骑射命中率并不算很高,但飞虎军中还是有一些运气不好的兵卒纷纷中箭。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其他人竟然纹丝不动,仍旧举着燧发枪,耐心等待着。
而身边中箭的队友,完全被这些人给忽略了。
高处观战的旧党成员已经完全按捺不住了,这不是明显在给金兵当活靶子吗?
为什么不还击?
从这些飞虎军兵卒手持那种武器的姿势来看,这似乎是一种远程武器。可为什么他们此时却平举着,什么都不做?
还是说这只不过是一种新式长矛,并不具备远程攻击的能力?
或许此时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中出现了伤亡却仍未当场崩溃了,可仅仅是能挨揍,又有什么用呢?
李鸿运也站在阵列中,此时他高声说道:“稳住——保持阵型——”
这支飞虎军是纯粹为了使用燧发枪而训练的,而他们平日里除了射击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训练内容,就是站队。
站成整齐的队列,同进同退,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主动后退或开枪,违者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至于为什么已经进入了六七十米的距离却还没有开枪,原因其实很简单,当然是为了放得更近再打。
燧发枪的远距离命中率虽然相比火绳枪略有提高,但提高得也不太明显。在七十五米的距离上,命中率也只有不到六成。
而且,燧发枪的装填速度虽然也有提升,但提升也不太大,一分钟也就打三发。
燧发枪相比于火绳枪最大的优势在于可以站成密集阵型。
所以,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优势,秘诀就只有一个——等对方靠得足够近了再打。
这个秘诀虽然浅显粗暴,但却并不是每一支军队都能做到的。毕竟在进入百米之后,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而硬顶住对方的第一轮火力不开枪,就意味着是在赌命。
从概率上来说,由于距离还比较远,所以整个阵列中被命中的数量并不会特别多,但具体到某个个体,中枪就意味着截肢或死亡,这些士兵很难忍得住。
所以在排队枪毙战术的时代,哪一方能忍住后开枪,哪一方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此时与金兵骑兵的战斗,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李鸿运当然是算准了金兵的骑弓射程也不会太远,所以才敢放近了打。如果是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的步弓,那就得换另一种打法了。
骑兵的速度很快,转瞬之间已经进入五十米的距离。
对于骑兵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瞬息之间就可以跨越的距离。
铁浮屠的骑兵已经互相用皮索套好,速度也已经提到最快,准备用无可抵挡的钢铁洪流碾碎面前这些不知死活的齐军。
然而,在下一秒钟,李鸿运终于下令。
“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直在强行用训练中养成的反应强行控制自己的士兵们,终于对着已经如山般压来的敌军,扣下了扳机。
“砰!”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
开枪之后,最前排的士兵并不去看他们的射击的结果如何,而是第一时间微微躬身,为后排士兵让出攻击空间的同时,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开始抽出通条清理枪管、取出定装弹装好发射药、再将剩余的定装弹塞入枪管,用通条压实。
这个复杂的步骤已经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完全变成了肌肉记忆。
当然,由于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有很多原住民的兵卒闹出了乌龙,比如并没有发现子弹没有打出去就塞进了第二颗子弹,或者匆忙之中装弹速度大大降低等等。
但这些都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
随着枪声响起,阵列前方也升腾起一阵硝烟,同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而在他们面前不远处,那些正在奔腾而来的铁浮屠骑兵,就像是一座山一样,整整齐齐地倒了下去。
这是名副其实的兵败如山倒!
显然,这些铁浮屠的骑兵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全身都披着重甲,却还是莫名其妙地被某种从远处飞来的东西洞穿了。
有些是战马中枪,骑士一脸茫然地摔落;而有些则是骑士中枪,他们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而后就很快地意识模糊。
在火枪面前,再怎么强大的重甲也只相当于是一张纸,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保护作用,反而会拖累他们摔得更惨。
而铁浮屠的重骑兵更糟糕,因为每三匹马之间都用皮索相连,一马中枪倒地,另外两马也要被拖累。
本来短短五十米的距离,瞬息之间就可以冲过去,可此时他们却发现,这段距离如同天堑。
前排的战马倒地,后排的战马也被绊倒,不可一世的铁浮屠就这样遇上了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打击,如同庄稼一样,被一茬一茬地收割掉。
而在这种巨大的混乱中,飞虎军的后排士兵也在继续射击,前排的士兵在装填完毕之后也在继续射击……
整个铁浮屠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崩溃了。
而在两翼的位置,拐子马的迂回包抄也变成了笑话。
在经过第一轮的骑射之后,他们原本自我感觉良好,再度张弓搭箭,但在第二轮的骑射还没开始之前,对方已经开枪了。
拐子马也跟铁浮屠一样,瞬间就崩溃了。
原本拐子马在对抗步兵的方阵时很有优势,因为步兵方阵是一个长方形或者近似正方形,拐子马可以通过不断骑射边角位置而形成局部的多打少。
可此时飞虎军却摆成了一条长长的阵列,这意味着拐子马只能是进入几乎与阵列平行的范围才能有效地攻击对方。
而一旦拐子马的骑兵与飞虎军进入平行状态,那么比拼的就纯粹是双方手中武器的杀伤力了。
燧发枪时代密集阵列的好处就在于,一起开枪可以最大限度地弥补火枪命中率低的问题,反正总有人能打中。
于是,在一轮密集的射击之下,拐子马也开始前赴后继地摔倒在地上。
三股骑兵构成的洪流,就像是水流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瞬间溃散!
但金军骑兵的冲锋仍旧没有结束。
因为铁浮屠骑兵冲锋的过程中,后排的骑兵也根本不知道前排发生了什么,或许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排的骑兵成片成片地倒下,但他们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而飞虎军这边,这是以逸待劳地轮番射击。
这些士兵们构成了五个长长的阵列,每个阵列之间相隔半米左右,每一排都能在一分钟之内射出三枪,这个数字再乘以五,就意味着每隔四秒钟就有一次密集的齐射。
而在足够密集的阵型和足够近的距离这两个条件之下,他们根本不需要认真瞄准、谨慎射击。
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前方那些巨大的目标扣动扳机就够了。
铁浮屠在进入五十米范围内就开始大批大批地倒下,前排的具装重骑兵在地上翻滚又拖累了后方的骑兵,就这样变成了飞虎军射击的活靶子。
拐子马那边的情况稍好一些,毕竟,他们是轻骑兵,也没有用皮索相连,还可以逃跑。
此时,铁浮屠的命运还不如拐子马。
毕竟在火枪面前人人平等,再厚的铠甲也根本挡不住一枪,反而还会降低自己的机动性。
在冷兵器时代,时常能见到身上插满箭矢如同刺猬还英勇奋战的猛士,但从没见过中了两枪还能活蹦乱跳的怪物。
这毕竟是终极试炼,不是归序者远征,妖魔能够投射到这个历史切片的力量非常有限。
所以,这些金兵只不过是战斗意志得到了小幅增强,实际的战斗力并没有提升。
而战斗意志的增强,反而变成了一种负面状态。
带着重骑兵在一旁严阵以待的虞稼轩,此时已经看得完全愣住了。
还能这样打?
眼前发生的一幕实在是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只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长矛中射出了硝烟,伴随着是巨大的声响,然后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重骑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
此时古人的感受,就像是现代人看到一个坦克兵团的钢铁洪流在推进,结果一排步兵手上拿着反器材枪械把它们全都秒杀了一样。
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可思议!
甚至虞稼轩都觉得自己带的重骑兵一点都不香了。
原本他以为,重骑兵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兵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毫不费力地碾过去,但此时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将自己放到铁浮屠的位置,似乎也只有被单方面屠杀的命……
至于在高处的那些旧党成员,此时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不可一世的铁浮屠竟然被如此轻易地消灭掉。
“妖……妖法……”
“莫不是天师下凡?撒豆成兵?”
两名须发花白的旧党老臣颤抖着说道。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不像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而更像是仙术妖法。
就连文君实也看得完全愣住了,许久之后才看向王文川:“这到底是何物?”
楚歌扮演的王文川笑了笑:“这是工部最新研发出来的新式突火枪。”
文君实喃喃低语:“新式突火枪……威力竟如此恐怖……”
楚歌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文御史,此时此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祖宗之法能否击退铁浮屠?”
文君实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此乃火器之利,与祖宗之法又有何关系?”
楚歌叹了口气:“这就是文御史你的谬误之处了。
“你认为,这次的胜利仅仅是因为火器吗?你有没有想过,火器是怎么来的?
“这些火器背后,是工部进行了整整十年的革新。从火器的制作研究,到军队的训练,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耗费甚多。
“若是没有新法为国库提供的钱财,我们又如何能练出这样一支飞虎军?
“如果没有飞虎军,金兵南下,我齐朝全境都要燃起战火,到时候就是一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到时候,再多的良田沃野,再多的牛羊家畜,再多的勤恳农夫,都难免要沦为金人的刀下亡魂。
“一场大火之后,这繁华的花花世界,又能剩下几处断壁残垣?
“你总是说,天下之财有定数,祖宗之法不可变。
“可若是按你的办法,继续推行祖宗之法,又何来钱粮,建造这样一支强军?
“文御史,你好好想想,若是十年前由你接过相位,十年后铁浮屠拐子马打上门来,你又能否以祖宗之法劝退他们?”
楚歌的这番话,让文君实哑口无言。
如果是在十年前,他绝对不会承认新法有任何的益处,那绝对只是一种祸国害民之法。
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反驳。
确实,从表面上看起来,这次的胜利是靠着新型火器,可新型火器是怎么来的?
归根结底,是靠新法为国库积攒的钱粮。
如果没有这些钱粮,就算有了类似的技术,也根本没有钱大规模生产火器、装备部队;反之,就算没有这种火器的技术,只要有钱,也可以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用冷兵器的方式与金兵决一死战。
文君实口口声声说着支持祖宗之法,可金兵会不会跟你讲祖宗之法呢?
如果十年前是文君实接任相位,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十年后的今天,与十年前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到时候,齐朝的士兵仍旧是一触即溃,根本无力抵抗。
金兵的铁浮屠和拐子马,就可以一路所向披靡,将整个齐朝荡平。
到时候别说是祖宗之法留不住,恐怕所有的皇室宗亲和重臣们,都要被掳到金国去行牵羊礼,在耻辱和羞愤中度过一生。
而沦为亡国奴的齐朝百姓,也只能在金兵的屠刀和马鞭下,过着连奴隶都不如的生活。
天下之财有定数?
到时候,天下之财就不会再有定数,因为大量的财富都将被毁灭,留给人们的,只有废墟和尸骸。
……
“推进!”
李鸿运一声令下,手持燧发枪的士兵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在一轮又一轮的密集射击之后,为数不多的铁浮屠已经全军覆没。
铁浮屠的作战方式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而昂贵的铠甲和严格的训练,又意味着他们的数量本就十分稀少。
燧发枪淘汰骑士阶层的历史,在这里以极快的速度重演了一番。
而拐子马的情况则好一些,在第一轮的惨重伤亡之后,后排的拐子马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连全身重甲的大杀器铁浮屠都已经团灭了,他们再继续冲上去又有什么意义?
随着拐子马的溃退,整个牛渚矶的金兵也开始出现连锁反应,丢盔弃甲、玩命地往北面跑。
而随着李鸿运下令、手持燧发枪的士兵开始缓慢但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一直在苦苦等待的虞稼轩和飞虎军的重骑兵,也终于出动了。
“冲!”
一声怒喝,飞虎军的骑兵如同风雷一般,向着溃逃的金兵追了过去!
此时,所有的玩家脑海中都浮现出虞稼轩的那句诗词。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只是此时,他不需要再去用诗词怀念前人的勇武,他自己就带领着一支金戈铁马的重骑兵部队,自己就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
飞虎军的骑兵奔腾而去,将那些仍旧想着负隅顽抗的金兵割碎、冲散,然后毫不留情地吃掉。
战马掠过,那些倒在地上挣扎的金兵,被一支支箭矢准确地收割。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虞稼轩的视野看向远方,那里是金兵来的方向,也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收复的旧地。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这两句,表面上是在写元嘉北伐,实际上是在影射隆庆北伐。
都是好大喜功、仓促北伐,结果惨败而回。
而在历史上,隆庆北伐之前,虞稼轩早就已经多次上疏,将“万卷平戎策”献给皇帝,却始终得不到重用。
苦等而来的北伐,却没有他的份,最终更是草草收场,令人扼腕叹息。
而在写出这首诗的时候,从他以五十骑劫营回归齐朝算起,已经过去了四十三年。
在他五十骑劫营回归齐朝之前的三十多年,金兵南下攻陷扬州,皇帝仓皇逃亡,这就是“烽火扬州路”。
而虞稼轩一生都想要雪耻,齐朝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他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用自己一手练成的飞虎军,与金兵酣畅淋漓地,决一死战!
“千古兴亡多少事?
“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这首词是虞稼轩在差不多同一时期的作品,可以理解为将一切都付诸流水的豁达,也可以理解为面对千古兴亡的无力感。
是啊,在曾经的历史上,有多少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呢?
有无数仁人志士想要改变现状,想要做出一番业绩,最终也还是只能付诸流水。
而现在的虞稼轩,至少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历史切片中,可以不再发出这样的感慨。
因为他已经在滔滔长江的江岸,变成了历史的弄潮儿。
牛渚矶的高处行营中,文官身份的玩家们看着虞稼轩带着飞虎军的骑兵横冲直撞,将金兵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许久之后,有人由衷地感慨一声。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