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事情是被王爷强行订下的,但不知为何,桃夭多日以来焦灼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心中一怔,原来对黄砚她并不如她以为的那般无动于衷,可是,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若是有一日他知道自己曾有那么不堪的过往会不会厌恶她?一时间桃夭的心情百转千回,复杂极了。
阿九看着明显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桃夭,没有打扰她,好半天才道:“你和那个黄砚是怎么遇上的?”明明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呀!居然会有交集,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怎么遇到的,桃夭想起了那一日。
那一日她出府办事,回来的路上看到一群人围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边上还有个女子哭哭啼啼,其中一人嚷嚷着是书生轻薄了他的妻子,要把书生送官,要么就赔银子,赔一百两银子。
那书生气的脸都红了,梗着脖子解释他根本就没轻薄那女子,他好生在路上走着,是这女子突然跑出来撞在他身上。
只是没有人听他解释,书生被他们拉扯地狼狈不堪,嘴里高呼着“岂有此理,有辱斯文,世风日下”之类的言语。
桃夭觉得这个书生可真是傻气,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个仙人跳的局,不过是瞧着书生单身一个,想讹诈他的银子罢了。这些市井之徒一瞧都是做惯了这事的,哪里有闲心听他的圣人之言?
一般人遇到了这事无非是自认晦气花银子消灾了事,偏着书生还与他们讲理,这得有多傻呀!
桃夭觉得这书生傻得可爱,就顺手帮了他,帮着他赶走了那群市井之徒,还好心地告诫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这书生与他们撕扯什么?随便给他们几个银子便是,他们都是些手上没轻重的,若是伤了你怎么办?还有啊,出门身边带个小厮,那些人就是气你单身。”
书生谢过桃夭,面上仍是气愤,“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就没有王法了吗?放着这些恶人,官府就不管吗?”
桃夭扑哧笑了起来,很好心地给他解释:“他们这些人都是滚刀肉,官府的常客,他们不伤人命,就讹些银子,即便被抓到官府也不过是打一顿板子关上几天罢了,出来了还是照旧,久了,官差们都厌烦了,只要不甚过分都懒得管他们了。大案子官府都管不过来了,哪会成天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还是自个多留心吧。”
书生眉头皱得铁紧,“怎么会这样呢?官府本就该为民做主,当官就应该关心民生,怎么能因为恶小而不惩?”
桃夭更觉得好笑了,这是谁家的傻儿子?看穿戴也是不俗,怎么养得这般天真无邪?遂提醒道:“天色渐晚,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免得你家中担忧。”
书生闻言对着桃夭深深一揖,“多谢姑娘解围之恩,还望姑娘告知尊姓大名,容在下日后登门道谢。”
桃夭摆摆手,“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书生却正色道:“对姑娘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在下来说却是莫大的恩惠,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是读书人,绝不会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桃夭嘴角就是一抽,怎么就成忘恩负义的小人了?这书生瞧着年纪不大,倒是挺,嗯,迂腐,应该是这个词,王爷向来管这样的人叫迂腐,还有个词叫一根筋。
恰在此时,书生的小厮寻了过来,“公子,奴才不过一个转身您怎么就不见了呢?害得奴才好找。”
桃夭忙道:“既然是贵仆,那你就赶紧回家吧,告辞!”性子迂的人最难打交道,她还是赶紧走吧。
桃夭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几日后她从外头回来却看到那个书生在王府外转悠,看到她脸上露出惊喜,“姑,姑娘。”
桃夭诧异,“是你呀!有事吗?”
书生腼腆地笑了一下,慌乱地把手中的鲜花往前一递,有些羞赧地道:“送给你。”似是觉得有些唐突,忙解释道:“原来姑娘在睿亲王府当差呀!啊,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不是有意要跟踪你的,在下只是想感谢姑娘,路上碰到了卖花的姑娘,在下想着姑娘也许会喜欢。”
一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窘迫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桃夭却笑了,大方地接过鲜花,“这菊花我很喜欢,谢谢你了。都说了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还特意跑过来道谢,实在是太客气了。
桃夭本就绝色,这么一笑更是百媚千娇,书生不由看愣了眼,那傻傻的样子引得桃夭扑哧又是一笑,从小到大对着她看楞眼的男子多了去了,她早就习以为常,何况这书生眼里只有惊艳,并不见淫秽龌龊,所以桃夭并不觉得被冒犯了。
桃夭一笑,书生回过神来,更加窘迫了,脸红红的,如同那熟透的虾子,他垂着头不敢看桃夭,“在下姓黄,名砚,家住永安坊,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永安坊,桃夭想了一下,那一片住的都是官员,看来这位黄公子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于是桃夭道:“我姓顾,叫桃夭,黄公子,你的花我收下了,你也谢过我了,就回去吧!咦,你今天不会又是一个人出门的吧?”
书生不好意思的道:“不是,在下是带了家仆的。”不过被他赶一边去了。
“那就好。”桃夭点着头进了王府。她没有看到身后黄砚痴迷的目光。
“停!前段时间你拿回来的菊花就是那个黄砚的谢礼?”阿九忍不住地插话。
“对呀!”桃夭点头,“那菊花挺好看的,颜色素雅,花朵也大,比很多花农那卖的品相都好。”她后来特意去买过菊花,但从没碰到品相如此之好的。
阿九心道:圣上赏的菊花能不好吗?黄砚那小子捡了御赐的菊花来讨姑娘欢心,他爹黄元奎知道吗?想到这里他嘴角一抽,菊花不是祭扫送的吗?追女孩子送菊花?幸亏这不是现代,不然黄砚非被桃夭揍飞不可。
“然后呢?你接着说。”阿九扶了扶额对桃夭道。
自那日以后桃夭只要出府就会看到黄砚,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不对劲,奈何人家也没说什么,她总不能自作多情吧?每一次她都让他不要再来了,他都答应的好好的,可她下一次出门仍能看到他,目光热切而又腼腆地看着她,递给她一朵菊花。
这让桃夭无奈至极。
就这么过了七八日,黄砚才鼓起勇气喊住正要进府的桃夭,“顾姑娘,在下心悦与你,想要登门提亲可否?”
对上黄砚清澈的眼睛,桃夭不是不感动,但她仍是回绝了,“多谢公子的美意,我并不是公子的良配,公子还是去求娶一位大家闺秀吧。”这几日足够她把黄砚的身份弄清楚,他是禁军统领黄元奎黄大人的嫡次子。黄元奎是谁?他可是圣上最信任的心腹,那样的权臣之家,哪里能瞧得上她?估计还会怪她狐媚,勾引了他们的儿子吧。
“配得上,配得上。”黄砚急切反驳,顾姑娘这般美好心地善良,是他配不上她才对。“只要姑娘点头,在下一定说通父母前来提亲的。至于卖身契,你不要担心,在下会帮你解决的。”他以为桃夭是王府的丫鬟。
桃夭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有解释,“我不同意,我早就发誓终生不嫁以报王爷恩情,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她一点也不想给王爷惹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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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目标仍是八千,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儿子突然上吐下泻——和和尽量更够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