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贩子被阿九扔在底舱里了,七个活着的,还有一个死了的,反正现在是冬天,尸体也不会腐烂,那六个活着的每天给点吃的保证不会被饿死就行了,至于几人和尸体同处一室会不会害怕,那就不是阿九关心的了。依阿九的意思,反正都是社会的渣滓,吓死了才好呢。
底舱隔壁关着的被拐被掠的男女也都放出来,其中四个少男,十一个姑娘家,年龄大多在十二三岁,只有两个十六岁的姑娘。
被放出来的时候人人目光呆滞蓬头垢面,但阿九一眼扫过从他们身上看不出颜色的衣裳上看出其中两人穿的是绸缎,家境应该不错。
他们可能是被打怕了饿怕了,看到阿九和桃花的时候整个人都瑟缩着,似乎也不适应外头的阳光。阿九心中很气,任何时候人贩子都不可原谅,都应该千刀万剐。
桃花脸上也都是同情,指挥着伙计把热粥和大白馒头抬上来,“你们别怕,抓你们的人贩子都被我家公子绑起来了,我和公子都是好人,是来解救你们的。”见他们仍是瑟瑟发抖缩在一角,桃花扬起最最亲切的笑容,“我们真的不是坏人,这些天我们就在你们隔壁呀,也是被他们掠来的,其实我和公子是故意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吧?”
这些人的脸上才有了表情,原来这位气势非凡的公子和这位和善好看的姑娘是隔壁的那两人呀,这些日子隔壁的动静他们可都是听在耳朵里呢,有胆子大的便迟疑着道:“你们真是来救我们的?”
桃花大力地点头,“那当然了,现在这艘船已经调头,现在正回京呢。你们的家都是京城的吧,等回到京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她拍着胸脯承诺,“那几个坏人全被绑着关在底舱了,最凶的那个被我家公子杀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底舱看看。你们不要害怕,还有人再来伤害你们了。”
这些人仍是惊魂未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有人哭了起来,也不敢大声,捂着嘴轻声啜泣着,好似哭也会传染,一个传一个,这些人全都哭了起来,就是那四个少男也眼圈发红。
桃花见状对他们更加同情了,安慰他们道:“都饿了吧,赶紧过来吃东西,吃饱了好回家,我和公子肯定把你们平安送回家的。”
桃花的话音刚落,这些人反而哭得更伤心了,这些日子他们心中担惊受怕,早就成了惊弓之鸟。
桃花手足无措,不知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朝阿九投去求救的目光。
阿九心底也十分复杂,他理解他们的心情,但要让他安慰人,阿九表示这活计他真的不熟。
好在这时那个年纪最长的姑娘擦干眼泪对其他人道:“大家都别哭了,咱们能够获救已经是幸运了,咱们该谢谢恩人。”这姑娘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里泪水不停地涌出来,她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九诧异,这位姑娘便是两个穿绸缎衣裳的其中之一,不过那衣裳已经很旧了,而且袖子还有些短,再加上她最先站出来说话,阿九猜她的家境和教养应该不错,只是这姑娘在家中的处境应该很艰难,不像是个受宠的。可瞧着她的做派又不畏畏缩缩,可见也不是庶女。
家中有些钱财,也许父亲还是小官,嫡出,不受宠,在家中处境艰难,艰难到能被人贩子掠走。阿九猜这姑娘应该是有个视她如眼中钉的继母。
待问过这些人的情况后,阿九猜的还真准,这姑娘叫张穆雅,父亲是个穷翰林,她是原配嫡长女,可惜生母早逝,张翰林后来又续娶了一房,生了一女两男。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张父又不是个会来事的,所以家中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张穆雅从会拿针就被继母逼着做针线活补贴家用,张父大男子主义,并不过问后宅的事。继母可不更可着劲磋磨张穆雅?挨饿受冻那是家常便饭。
好在磕磕绊绊张穆雅也长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继母看她更不顺眼了,为什么呢?因为张穆雅相貌随了她早逝的娘,是个远近闻名的小美人,针线活又好,比继母所出的张穆燕强出八条街去。
继母为自个闺女看中一门好亲事,就是一条街上住着的一个少年秀才,家境也颇为优越。可惜人家瞧不上张穆燕,反倒瞧中了张穆雅了。可把继母母女俩气坏了,她嫌弃张穆雅挡了自个亲闺女的因缘和前程,索性一合计把张穆雅支到庙里去,她与人贩子里应外合把继女给卖了。
其他人听了张穆雅的话纷纷住了声,目露感激跪在地上像阿九道谢,“谢谢公子和姑娘的救命之恩。”他们吃着可口的热粥和大白馒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们悄悄用手背摸去,幸好他们遇上好人了,不然还不知道沦落到什么地方呢。
一顿饭后阿九把他们的情况全摸清楚了,除了张穆雅和王雪茹,剩下的都是京城或京郊平民家的孩子。有的是被骗走的,更多的是被掠走的。那个王雪茹家里是做生意的,家里颇有些钱财,她是跟家中姐姐吵架独自出门找爹爹告状,半路上被人贩子盯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