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恶咬牙发狠的话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的飘进了胡家父子耳内,父子俩同时停下了脚步,偏头相视一眼转过身来,胡氏宗门一直以来都在扮演送上门的角色,但张宗主口中的好畜生显然另有所指。
张震恶大步上前,对胡朔打了个稽首说道:“胡宗主,本宗养尸地被茅山小贼所劫,请宗主速派两名武者与本座一起擒贼,其余人可以暂时去青云观休息奉茶。”
胡朔双眼微眯,低声问道:“宗主有求,作为盟友自当全力协助,不过青云观……”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来了个停顿,似笑非笑的望着张震恶老脸,好像在等待什么。
张震恶低头轻咳了两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抬头时已经换上了一抹笑容,和颜悦色的说道:“青云观是我龙虎宗外门的产业,一直以来都由外门弟子打理,但每日来往的世俗香客众多,也不是什么久留之所,暂住几日倒也无妨。”
胡朔点头一笑道:“很好,那我先多谢宗主了,就由小杰跟胡芳两个陪你走上一遭,拿下几个小贼不在话下。”其实他心里知道能让张震恶气急败坏的肯定不是什么小贼,多半是遇上了难缠的角色,不管怎样有两名半圣武者再加上姓张的本人在内,应付任何突发状况都是绰绰有余,还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张震恶打了个稽首道:“有两位出手足够了,事不宜迟,我们就先走一步,请了!”说完伸手从腰间解下一块菱形木牌随手丢给了身后的一名年轻道士,沉声说道:“如吉,持龙虎令去见那青云观主,吩咐他一定要好好招待胡宗主及各位盟友,如有半点怠慢小心我回去扒了他的老皮!”
“是!”道士点头应了一声,赶上前两步走到前方不远处的分岔路口,躬身对胡朔等人打了个稽首:“诸位请跟我来,去青云观走这边。”
胡朔偏头对儿子低声嘱咐道:“小杰,一切听从张宗主调派,凡事要多加几分小心。”他知道儿子现在已经是圣境武者,但也难改掉那骄躁的xing子,临别时嘱咐几句总不吃亏,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别就成了父子俩的诀别。
胡杰点头道:“放心,有姑姑在,我可以听她的。”言下之意无异于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会凡事都听张震恶的指派,但是有胡芳在身边两人会有商有量。
胡朔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在儿子肩膀上轻轻一按,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胡芳,下巴微微一点。
张震恶显然已经是急不可耐了,他手持拂尘对胡家父子轻轻一挥,沉声说道:“几个茅山小贼也费不了多少手脚,赶过去小半个时辰就收拾了,到时候让青云观主准备好几桌宴席犒劳诸位,事不宜迟,还是尽快赶路要紧!”
胡杰转头瞟了张震恶一眼,眼神中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他最讨厌有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如果不是父亲在身旁他一定会狠狠的刮这牛鼻子老脸。
被胡家小辈用这种眼神儿瞟视,张震恶只觉后牙槽一阵发痒,但现在他有求于人,已经不复当初的硬气,只能尴尬一笑偏过头去。
胡芳看得真切,上前伸手拉住了胡杰袖口暗暗扯动了两下,对张震恶说道:“张宗主,还请您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紧就好。”
张震恶抬起头来,伸手捏着叠成小三角的符箓对岔路口另一边虚虚一指道:“两位请随我来。”说完脚下一个纵步,身形好似蹬踏着一排无形的阶梯般节节攀高往前,转眼间人已经去到了十米开外,这是用的道门嫡传的身法登云梯,这门身法还有两句词,脚踏云梯登前程,平步青云方寸间。
胡杰望着张震恶的背影冷冷一笑道:“老牛鼻子这是在显摆脚底板抹油的功夫呢,索性咱们就来个以静制动,我赌他一定会乖乖的爬回来。”
胡芳拉住他袖口的手掌扯动了两下,皱眉说道:“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你父亲自有主张,跟上去,莫让人笑我胡家无人。”说完松开手掌脚下一蹬地面腾身而起,身形好似一只翔空的红隼般振翅飞向老道士,胡杰也不示弱,仰头长啸一声纵身追了上去,三条你追我逐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之外。
胡杰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他最后那一声卖弄式的长啸音尾儿传入了刚从密道出口冒头的徐青耳中,他迅速探身爬出密道,耳廓小幅颤动略辨了一下方位,转头对身后慢吞吞往外爬的胡凯沉声喝道:“快些爬,待会修理那窝狐狸让你来打头阵……”
胡凯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以前发生的所有事,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绝对服从主人,听到徐青的叱喝双掌骤然发力好像划桨般往前一探一扒,只听得嗤一声轻响,整个身躯往前平飞出去,扒拉到身后的泥土扬了紧随其后的老旱魃满头满脸。
“老东西,你就不会斯文点!”一脸郁闷的王巢从密道里爬了出来,伸手拍打了几下头上的碎泥草屑,快步走到徐青跟前对站在一旁的胡凯吹胡子瞪眼,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老旱魃现在完全把自己代入了普通人的角色,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演绎他的新人生,他还能感觉到跟着眼前这位主人会活得很精彩。
徐青伸手一指啸声传来的方向,沉声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打起精神跟紧了,见到我动手决不能含糊,只管甩开了膀子放手一搏。”说完脚下一个滑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掠过去,前方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视线被林子里粗壮的树木阻挡,如果不是有那声长啸指引方向很难判断两大宗门行踪,现在方位既定只顾提劲猛追就好。
俗话说子不孝累死爹,胡杰就是那种典型的累死爹的主儿,他不顾后果穷吼一嗓子走了,带给他老爹胡朔的是三个强大无比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