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安安静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乔知舒喉间艰难地滚动着，她手臂垂了下去。
助理的视线望过来，乔知舒忙将报告折起，不能给别人看。
邢太太一语不发，邢先生在旁边问了句，“怎么了？”
邢太太摇摇头，这种时候，不好多讨论。
乔知舒怕最难受的，还是邢霍。
他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旁若无人般吃着早餐，空气就跟静止了一样，谁都没再说话。
吃过了早饭，邢霍上了趟楼，乔知舒忙跟在后面。
她在思忖着要怎么开口。
男人进了房间，她也紧随其后。
“邢霍……”
邢霍走到窗边，身影投射在窗帘上，肩膀处的轮廓尤为清楚。
乔知舒走过去，双手抚过邢霍的腰，将他紧紧地抱住，“没关系的，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邢霍的后背很结实，她脸紧贴着，都能感受到硬邦邦的。
“乔乔，看医生也没用的，已经下了结论了，就等于是判了死刑了。”
“才没有呢，”乔知舒不习惯看到这样的邢霍，这么轻易就被打趴下了吗？“医院里到处都是误诊，不行我们就换家医院，换个医生。”
邢霍垂首，看了眼乔知舒紧紧抱在他身前的手。
他一把轻握住了，“乔乔，你想当妈妈吗？”
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没有很想，再说了我们还年轻，我都没玩够呢。”
“别安慰我了，就算你现在不想，可十年以后呢？你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有了孩子，你会羡慕的。”
乔知舒小脸在他的背上轻摩挲，最后勉强将下巴搁到他肩膀上。
“她们才要羡慕我呢，羡慕我有个这样好的老公。”
邢霍拉掉了乔知舒的手，转身面向她。
“乔乔，你要想清楚了，这意味着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乔知舒看得挺开的，“那就领养一个啊，我还怕生呢，疼死了。”
邢霍看她一脸的认真，但分明昨天她还在跟他憧憬着未来，说生个漂亮的女儿，像她也像他，一定要集齐两个人的优点……
邢霍将她拥到怀里，“我的乔乔，真是挺傻的。”
“那是你不懂，傻人才有傻福。”
“好，你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福气，我保证。”
乔知舒没有再提去看医生的事，邢霍想去就去，不想去，那就不去。
她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会往男人的伤口上撒盐。
气温说降就降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寒风肆意，刮得人脸上生疼。
邢霍坐在餐厅内，一个人用了餐，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对面的椅子被轻拉开。
他看清楚了来人，脸上很是平静。
祁惜坐了下来，“好久不见，邢霍。”
他表情有些冷淡，似乎在想别的事，并没有任何的搭话。
祁惜瘦得像是只有一副骨架了，她穿了件白色的大衣，手伸出来的瞬间，手腕上的伤口暴露无遗。
早就愈合了，如今就变成了一条条白色的伤疤。
邢霍唇瓣动了动，还是有些不忍地问道：“席新洲还在纠缠你吗？”
祁惜苦笑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这人实在是恐怖，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要说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你相信吗？”
信不信的，也改变不了什么，邢霍只觉得祁惜变化很大，光是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以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呢，站在太阳底下都恨不得低着头。
“为什么不报警？”
祁惜笑得越发苦涩了，“他现在只是吓唬吓唬我，万一惹恼了他呢？”
邢霍桌上的手机亮了下，提醒他该走了。
男人准备起身，祁惜忙叫住了他，“邢霍，为什么我们就是不能在一起呢？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邢霍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执念。
“我跟你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以前是你妈妈反对，我承认，那时我年轻，心气太盛，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但现在不会了。”
邢霍对她早没了那种想法，“现在的邢家，也没什么好的，你也应该知道我妈出事了……”
祁惜迫不及待地说道：“我知道邢太太出了车祸，我可以照顾她，哄她开心，我会让她喜欢我的。”
邢霍再看向祁惜的双眼，多了些嘲讽。
“祁大小姐，你说出来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那我要是能做到，你会重新考虑我吗？”祁惜望了眼邢霍放在桌上的手，她大着胆子想要去触摸。
男人说了句不会，收回手起身。
“邢霍，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祁惜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自从出了车祸，邢先生和邢太太都没有出去过。
可有一些重要的宴会，帖子都亲自送上门了，总是避而不见也不好。
乔知舒替邢太太选了条项链，又给她戴上，“妈，晚上邢霍也会去的，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您。”
“你也不要总是围着我转，跟着邢霍多去结识一些人，毕竟以后邢家就靠你了。”
乔知舒望了眼镜子里的人，“妈，你在我看来，就是我的定海神针，只要我身边有你，我就觉得特别心安。”
邢太太很是欣慰，她就喜欢听乔知舒说话，动听得很。
到了华府，一帮富太太看到邢家的人过来，纷纷涌上前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总算是露面了。”
“我最近打麻将手气可好了，就想着跟你切磋切磋呢。”
大家绝口不提邢太太瘫痪的事，就跟以前一样，热络地聊了起来。
邢太太让乔知舒跟着邢霍，去见一见那些前辈们。
她被围绕在人群中，很快，就看到了祁惜的身影。
祁惜远远地站着，似乎是不敢过来。
邢太太找了个时机，她推着轮椅去边上单独待着，果然没一会，祁惜就走上前来了。
“邢伯母，您好。”
邢太太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圈，不冷不淡的，“你也来了。”
“您身体还好吗？您想不想吃什么？我去拿……”
邢太太冷笑了声，“你看我的样子，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想让您不要对我再有成见了，邢伯母，我是真心想跟邢霍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