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
车子刚停稳,门口就有两个小家伙跑出来了。
姐姐跑得比较快,后面的磨磨唧唧,但已经很努力地在跟上了。
汪诗诗眼见饱饱过来,伸手想要抱抱她,但一看小姑娘长得挺快,这是要抱不动的架势了。
“饱饱,看我给你们买了什么好东西。”
女孩看着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好高,得使劲仰着脑袋才能看见。
汪诗诗摸了下她的头,让她叫人。
“这是干爹,叫一声。”
女孩很有礼貌,也听话,乖乖地张了嘴,“干爹。”
祁修筠应声,打开后备箱让她自己挑,“喜欢的都拿走。”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买给他们的,但这可比直接送有意思多了,饱饱赶紧拉了傻老二过来,两人凑在那一起拿。
“这个漂亮,那个也要……”
“你人太小了,拿不了这么多,姐姐帮你。”
汪诗诗被逗乐了,走过去帮忙,“给我吧,我来。”
祁修筠这一趟上门,买了不少东西,聿执看到的时候,忍不住揶揄句。
“这是回娘家的架势?”
汪诗诗接了句是啊,“小爷您长辈分了,等过年的时候是不是要给我个红包?”
“别等过年了,赶紧结婚吧,嫁妆我都准备好了。”
汪诗诗环顾下四周,没看到许言倾的身影。
“你老婆呢?”
“在楼上,你去找她吧。”
汪诗诗可不能将祁修筠这么丢下,她将东西放到茶几上,看了眼祁先生,“别拘谨,坐啊。”
祁修筠嘴角不由上扬,“我跟小爷说点事,你去楼上吧。”
“行吧。”
汪诗诗也没兴趣在这偷听。
等到她的身影上去后,聿执的目光这才睇向男人,“是不是想问阿越的事?”
“是。”
楼下,两个孩子正在玩,聿执将祁修筠带到了影映厅内。
这儿宽敞,私密性又好,两人在最前面的按摩沙发上坐下来。
“她昨晚回去,还好吗?没跟你闹吧?”
祁修筠回想着汪诗诗的行为,轻摇了头,“没有,很正常。只说对以前的事都放下了。”
聿执想到那个男人,还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以及愧疚。
“她跟阿越感情很好,阿越死的时候,我们都瞒着她。因为,实在是……不能让她看到,怕她会接受不了。”
如果那时的汪诗诗见到了阿越的尸首,她可能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会活活的被逼疯掉。
聿执看向了身旁的男人,“她昨晚没闹,已经很好了,说不定真的走出来了。”
他见过汪诗诗最疯的时候,自杀、自残,不顾一切就想要了自己的这条命。
她等了那个男人太久太久,别人的大好时光都用在和爱人一起,可汪诗诗不一样。
她的时间,成了惘然的等待。
聿执如今手握重权,但就是做不到一件事,没法将时间拨回到那一晚。
留住阿越。
……
几年前。
一辆车停了下来,江怀先下去,将后车门拉开的时候,看到聿执坐在里面,眼帘轻闭。
“小爷,到了。”
聿执满脸的倦色,睁开眼帘,刚下车,却听到一阵声音轻而软的从旁边传过来。
“小爷。”
聿执神色微僵,转身望去,看到了有些战战兢兢的汪诗诗。
那时候她还很嫩,不光是脸还是气势,她知道阿越的老板是谁,但她从来不敢去麻烦聿执,只是……
她有些等不了了。
聿执看到她,眼神不自然地别开些,“有事吗?”
汪诗诗绞着双手,也算是鼓足了勇气,“我想请问下,阿越回来了吗?”
江怀忙看了眼聿执,他神色掩不住的慌张,只是将悲戚藏匿得很好。
“阿越还在外面,一时半刻回不来,你不用担心。”
聿执的这话,没有让汪诗诗安下心来。
她甚至有些焦急地追问道:“我一直在联系他,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但是他都没有回过我。我怕……”
江怀平时跟她走得也算近,他和阿越是兄弟,好几次喝酒,阿越都是把他带去了汪诗诗那。
“不用怕,”江怀忙打住汪诗诗的话,“阿越这次忙的事不一样,不能暴露,你就放心在家等吧。”
汪诗诗闻言,眼帘动了下,视线依旧紧盯在聿执的身上。
江怀心里难受,只好劝她,“回去吧,小爷还有要紧的事要忙,我们得先走了。”
汪诗诗说了句好,并没有纠缠,“你们忙。”
江怀跟着聿执往里走,聿执再次停下来的时候,说了句:“迟早瞒不住的,阿越不可能永远都在外面,不回来。”
江怀也觉着,这不是长久之计。
“小爷,要不还是我去跟她说吧,死讯不可能让她知道,那就说失踪吧。一日没看到尸首,总能留个念想,久而久之,她可能就会慢慢接受了。”
聿执没有反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汪诗诗没有走远,江怀追过去的时候,看她一个人身影孤单,他有些于心不忍。
“诗诗。”
汪诗诗停顿了脚步,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江怀,有什么话你直说,我能接受。”
江怀自然不可能让她看出来,“阿越没跟小爷一起回来了,其实是失踪了。”
“失踪?什么意思?”
“就是办好事准备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人了……”
汪诗诗心里一惊,“他……难道他……”
“不不不,不是,你可别胡思乱想。这次的事没什么危险,大家都好端端地回来了,就是找不到阿越,你说奇不奇怪?”
江怀说完这话,冷汗都忍不住往下挂了。
这谎好像有点扯,他怕汪诗诗不会相信。
“你敢保证,他没出事吗?”汪诗诗问这话时,神色很认真。
江怀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向你保证。”
汪诗诗脸上的表情微微松了些,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只要他没事就好,那我再等等吧,等等他……”
阿越出门前,他们其实吵了一架,汪诗诗不想让他再过这样的日子,可他不听。
说不定,是他气还没消。
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只是汪诗诗没想到,她等了三年,等来的却是他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