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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锁锁那张巴掌大的苍白面孔,和自己的脸长得太像了。

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像,就是一眼看过去神似。

要多看两眼,才能区分开。

细辨之下,楚锁锁是娇气版的,双眉弯弯,眉心微拧,鼻翼小巧,樱桃小口,五官有一种琉璃般的易碎感。

苏婳比她多了几分宁静和淡然,以及骨子里散发出的韧性。

直到这一刻,苏婳才知道自己在顾北弦心里,是替身一般的存在。

她自嘲地笑了笑,难怪三年前,他看了她一眼,就答应领证了,原因在这里。

“北弦你们来了啊。”楚锁锁的母亲华棋柔,强颜欢笑地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目光扫过苏婳时,眼神却不太友善。

顾北弦微微颔首算回应。

华棋柔走到病床前,轻轻拍了拍楚锁锁的肩膀,“锁锁,你北弦哥来看你了。”

楚锁锁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在苏婳脸上划过,并没有多吃惊,仿佛早就知道两人长相相似。

她看向顾北弦,眼泪含在眼圈里,柔柔弱弱地说:“北弦哥,我没有自杀,我就是睡不着,多吃了几片安眠药。我妈大惊小怪,非要送我来医院洗胃。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和苏婳姐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华棋柔红着眼睛嗔道:“你那是吃了几片吗?你吃了大半瓶,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你就……”

她捂着嘴抽泣起来。

顾北弦在床边坐下,垂眸看着楚锁锁,语气宠溺,带着点儿责怪,“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知道吗?”

“嗯。”楚锁锁扁着嘴,泪眼朦胧地点点头,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

顾北弦拿了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最名贵的瓷器。

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充满怜惜。

苏婳怔怔地看着顾北弦。

结婚三年,他从来没对自己这么怜惜过。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哪怕楚锁锁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他,可他还是爱着她。

也许对某些男人来说,世界上除了虐他的那个女人,其他的女人用情再深都没用。

嗓子里像卡着一根鱼刺,苏婳待不下去了,“你们慢慢聊,我走了。”

闻言,顾北弦回眸,看向她,神色极淡,“向锁锁解释一下再走吧。”

苏婳深呼吸一口气,说:“楚小姐,我和北弦是因为不想刺激奶奶才……”

喉咙一更,她说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这是她第一次忤逆顾北弦,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等门关上,楚锁锁对顾北弦说:“北弦哥,你快去追苏婳姐吧,她好像生气了。”

顾北弦沉默一瞬,“没事,她不会生气。”

“那她脾气可真好。”楚锁锁幽幽地说:“没想到苏婳姐气质这么好,温温婉婉,落落大方,一点都不像小山村里出来的,原本还以为她配不上你。”

顾北弦听着有点不舒服,“她虽然在小山村里长大,可母亲和外婆都是老师,外公退休前是博物馆里的古书画修复师,也算书香门第。”

“难怪呢。”

两人忽然就没话说了。

安静了一会儿。

楚锁锁小心翼翼地试探,“苏婳姐长得漂亮,脾气又这么好,你一定很爱她吧?”

顾北弦正垂眸去看手机,微微走神,听到声音,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楚锁锁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北弦哥,你还是去送送苏婳姐吧。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

顾北弦站起来,“我把她送回去,再来看你。”

楚锁锁柔声说:“快去吧。”

顾北弦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楚锁锁眼神暗了暗。

等他走远,华棋柔嗔怪道:“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把人引来,你怎么能让他走了呢?”

楚锁锁皱眉,“你没看到北弦哥心神不宁吗?人在这里,却担心着那个苏婳,还不如顺了他的意。万一那女人路上出点什么事,他会自责,说不定还会怪到我头上。”

华棋柔咂咂嘴,“你呀,人不大,心眼比妈还多。”

等顾北弦找到苏婳的时候,她已经快走到医院大门口了。

纤细笔直的身影,在春寒料峭的风里,影影绰绰,好看得像水墨画里的一枝竹。

顾北弦快走几步追上她。

两人谁都不说话,就那样肩并肩地走着,沉默如漆黑的夜。

出了大门口,苏婳一拐弯,要去路边等出租车。

顾北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就朝停车场走去。

上车。

顾北弦打开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塞进苏婳的大衣口袋里,“今晚我态度不好,这是一点补偿,密码是你的生日。”

苏婳觉得有点受辱。

在他眼里,她是可以随便用钱打发的,他连哄都懒得哄她。

他只会哄楚锁锁。

手伸到口袋里,苏婳要把卡拿出来。

顾北弦按住她的手,语调沉,不容抗拒,“拿着。除了钱,我也给不了你别的。”

苏婳心里像塞了把沙子,硌得难受。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钱。

行至中途。

顾北弦接到顾老太太的电话:“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马上给我回来。”

“快到家了。”顾北弦淡声说完挂了电话。

回到顾家老宅。

两人一进门。

就看到顾老太太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看着两人。

手一伸,“手机给我。”

顾北弦掏出手机给她。

老太太找到楚锁锁的号码,拨出去。

接通后,她十分严厉地说:“楚小姐,我们家北弦是有家室的人,请你注意分寸,不要有事没事就给他打电话!既然三年前分手了,就不要再回头,更不要对北弦有任何痴心妄想!”

不等楚锁锁回答,她掐了电话,把手机扔到茶几上。

顾北弦蹙眉,“锁锁有重度抑郁症,受不了刺激。”

老太太冷笑,“她就是得了癌症也跟你没关系,你最应该关心的是你身边的妻子!”

顾北弦眸色微冷,“奶奶你……”

老太太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婳急忙走过去扶她起来。

把老太太搀扶到床上躺下,安抚好她,苏婳返回客卧。

看到顾北弦刚打完电话,正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大概是哄楚锁锁了。

苏婳默默地去沙发上拿了个长抱枕,放在床中间隔着。

又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一人一床。

她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躺进去。

已经凌晨三点了,她实在困极了,脑子像灌了浆糊,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睡觉。

头一挨到枕头上,她就睡沉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一睁眼,苏婳猝不及防看到一张俊美如雕刻的脸,正眉眼沉沉地看着她。

两人离得那么近,近到呼吸可闻。

他潮热的鼻息拂过她额角,幽深的眼睛克制又迷离。

而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小腿柳枝般缠在他腿上,姿势说不出的亲密。

暧昧疯狂长草,空气都燥热起来。

苏婳触电似的,慌忙松开他的腰,连滚带爬地从他怀里跑出来,半嗔半怨,“我怎么会在你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