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傲霆冷着一张老脸,问坐在副驾驶上的助理:“我和陆砚书谁外形更好?”
助理有点蒙。
一向老成持重的上司,居然问出这种跟他身份年龄极不匹配的问题。
太反常了。
助理陪着小心说:“顾董,您的个人魅力不能单纯用外表来衡量。”
顾傲霆眼皮一掀,“什么意思?我不如他长得好看?”
助理有点想笑,强忍着,“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先生比您小十多岁,你们俩没法比。”
顾傲霆更不高兴了,“你是说我老?我今年才五十九岁,有那么老吗?”
助理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了,“都不是,我的意思是,您威严有气势,身上自带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陆先生风度翩翩,儒雅有风骨。你们俩不是同一类型的,没法比。”
顾傲霆这才肯饶过他。
助理抬手悄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
幸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很快,陆砚书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秦姝却没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出了会儿神。
看在顾傲霆眼里,就觉得她对陆砚书依依不舍。
他心里恼怒,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助理急忙绕到后备箱帮他取轮椅。
顾傲霆摆手拒绝,“不用拿轮椅,我不坐!”
助理为难,“可您的腿……”
“我能走!”
他强忍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秦姝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要点脸吧,陆砚书是苏婳的父亲,不管是不是亲的,都跟我们家有亲戚。你一把年纪了,和他眉来眼去的,像什么话?”
秦姝正为往事惆怅着呢,被顾傲霆这么一顿埋汰,顿时来了气。
她上下打量他几眼。
目光从他额头暗红色的痂,移到他受伤的手臂,最后落到他的腿上。
她呵呵一笑,“你都瘸了,不待在医院里好好养伤,到处乱窜什么?”
顾傲霆腰杆挺得笔直,“我是膝关节扭了筋,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好,哪里瘸了?”
秦姝秀眸微冷,“就你那损样的,早晚会瘸。”
顾傲霆冷哼一声,“你勾三搭四,还好意思说我?”
秦姝想拿根针把他的嘴缝上,“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样不检点?五个孩子,三个娘生的!”
“懒得跟你吵,我万里迢迢,不顾受伤来到这里,是来看我儿子的!”
秦姝扯扯嘴角,“得了吧,你不来看我儿子,我儿子还能开心点,你一来就添堵。”
顾傲霆不接话,问:“北弦伤得重不重?”
秦姝语气敷衍,“重。”
顾傲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有多重?”
秦姝轻描淡写,“他凤凰涅盘,重生了。”
顾傲霆比秦姝大八岁,和她有代沟,经常会错她的意。
闻言,他两条腿登时就软了,差点站不稳。
抬手抹了把眼睛,他深呼一口气,哑着嗓子,“你是说,北弦他,他没抢救过来?”
秦姝白了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她迈开笔直的细腿,转身就走。
顾傲霆一瘸一拐地追上去,“秦姝,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秦姝装没听见,越走越快,走得虎虎生风。
顾傲霆疼得气喘吁吁,追不上。
助理急忙推着轮椅跟上去,“顾董,您坐轮椅吧,坐轮椅虽然不好看,但是快。”
顾傲霆不再逞强,弯腰坐上轮椅。
来到病房。
推门进屋。
顾傲霆看到顾北弦躺在床上,手背上输着液,额头包着白色纱布,手臂缠着绷带,用纱布吊着。
他两眼发潮,“我的儿,你怎么伤成这样?”
顾北弦不太想搭理他,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顾傲霆捏了捏酸胀的眼眶,“你以为派几个小喽啰守在门口,就能看住我?再怎么着我也是你老子,比你大一级,他们还是得听我的。”
顾北弦拿话阴阳他,“你挺能耐。”
顾傲霆只当他受伤心情不好,不跟他计较。
环视一圈,没看到苏婳,顾傲霆语气冷下来,“苏婳呢?你对她那么好,你重伤,她怎么连个面都不露?”
顾北弦听着他这种挑拨的话,就头疼。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揉揉额角,“别挑拨离间,苏婳去帮我买吃的了。”
顾傲霆眼皮微垂,“别以为买点吃的,就能赎罪。早就告诉过你,她是个红颜祸水,你不信。”
顾北弦冷漠又嫌弃地扫他一眼,“你错了,每次我出事,都是跟她分手后。上次是,这次也是。苏婳就是我的福星,是我的平安符,跟她在一起,我平平安安,一旦分开,铁定出事。”
顾傲霆啧一声,“封建迷信都搞上了,用心良苦。”
顾北弦耐心已经干涸,抬眸看一眼秦姝,“把你男人弄走,看着心烦!”
秦姝拉开门,冷着一张风韵优雅的脸,冲顾傲霆道:“走吧,走吧,非得等着人赶。给你脸不要脸,真愁人。”
顾傲霆还想说几句,见顾北弦本就冷白的脸,苍白没有血色。
怕气着他,他调柔声音说:“你好好养伤,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顾北弦抬手按着发胀的额角,“不用。”
顾傲霆一时有些失落。
助理推着他走出去。
顾傲霆一直微垂着头不语。
夕阳将他们俩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
沉默了好半晌。
顾傲霆闷闷地问:“我做错了吗?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地都那么对我?我不顾一身的伤,万里迢迢地飞过来看他,他非但不感动,还那么嫌弃我。”
助理忙说:“顾董,您没错,您对顾总的好,他以后会明白的。”
顾傲霆沧桑的眼睛带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几个孩子,我要求最严格的是北弦,但是最疼的也是他,可惜他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助理深思熟虑后道:“顾董,您以后可以试着对苏婳好一点,这样会缓和你们俩的父子关系。”
顾傲霆刚想说,试试看。
忽然想到秦姝和陆砚书在医院大门口,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里一阵膈应。
他动了动嘴唇,指指自己花白的鬓角,“就近找家理发店,我要去染头发。”
助理一听,十分意外。
这还是他第一次要染头发。
看样子被陆砚书刺激得不轻。
夜幕降临。
薄薄的月光透过窗纱笼进来,温柔了夜色。
苏婳坐在顾北弦床边,帮他轻轻按着酸痛的脖颈,轻声问:“头还疼吗?”
顾北弦眼眸微闭,享受她指腹间的温柔,淡淡道:“还行,能忍受。”
苏婳担忧,“你会不会失忆?”
“车祸当天,手术麻药过了,苏醒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后来助理对我简单一说,就回想得差不多了。医生说我属于恢复快的,也是命大。”
苏婳把头贴到他后背上。
以一种依赖的姿势,抱着他。
隔着衣服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坚硬的骨骼力量。
她的心微微发烫。
烫而酸疼。
一想到差点失去他,她就后怕不已,心有余悸。
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生怕再失去他,特别怕,怕得要死。
顾北弦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察觉比之前细了不少。
怕她天天两头跑会累,他开口道:“你白天去岳母那里照顾她吧,晚上过来陪我睡觉就行,不用不停地来来回回,太辛苦,我这边有助理照顾。”
苏婳一顿,“你一身的伤,那种事等伤好后再说吧。”
顾北弦勾唇,“你想什么呢,我说的睡觉就是单纯的睡素觉。”
苏婳耳根发热,轻轻翻了他一眼。
顾北弦偏头,盯着她淡粉的耳垂,心跳开始加快。
他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着吮着,性感好听的声音往她耳膜里钻,烫着她,“要不是有伤在身,真想把你按在身下好好欺负。”
苏婳眼神细糯盯着他高挺的鼻梁,目光如水,有很长的余韵。
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指渐渐用力。
他把她按倒在身下,吻得更加用力。
手撩起她的上衣,摸到她婀娜的腰肢,他身体渐渐滚烫。
苏婳感觉到了,小心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趁换气的功夫说:“可以了,再亲下去,就着火了。”
顾北弦声音慵懒极了,“放心,只亲,不干。”
苏婳脸红心跳。
他现在是越来越露骨了。
正当两人吻得如胶似漆,浓情蜜意时。
有人敲门。
苏婳急忙从顾北弦身下爬出来,整了整被他扯乱的衣服,和揉乱的头发,跳下床,冲门口喊道:“请进。”
门推开,顾谨尧带着叶缀儿走进来。
叶缀儿头低得快要埋进胸腔里。